第一百七十三章 劍與道，幾時極（6）
「是的，我來遲了。」
像是正與什麼人對話般，神秘人繼續道：「這個李佑被殺了。她的嘗試失敗了。」
切斷聯繫后，神秘人環顧四周，表情複雜。
「哈，竟能如此慘烈嗎。不過儘管選擇不同，但我相信你們的犧牲終會有其價值。容我在此，慶賀你們的得償所願。」
心情沉重的小嵐才不會管神秘人的突然出現，更不會在意他在自言自語地說些什麼。
祂只是抱起李佑的屍體，準備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但神秘人可不會讓小嵐得逞，於是跑到祂跟前揮了揮手，笑眯眯地說到。
「不滅煌炎，冰原之心。傳說中的血肉鳳凰，北方深處的那簇火。不知你現在……」
身份被點破，小嵐卻是眼都沒抬，自顧自地往皇城方向走去。
發覺自己被無視，少年模樣的神秘來者微微一愣：「嗯？思緒混亂，無措無助。怎麼，區區凡人的身死，竟讓你這般在意嗎。」
理所當然地沒有半點回應。
「說起來，你好似不認識我？」
我該認識你？
「嗯……我還以為我蠻出名的。」少年腔聲色低靡，聽起來彷彿受到了什麼打擊。
你出不出名關我什麼事！？
算了，我為什麼要為一個不認識的人置氣。
年輕人也不氣餒，又跑到小嵐的另一邊道：「真不認識我？那好吧。那你想知道那群人什麼身份嗎？想知道圍殺你們的理由嗎？想親手……」
步行中的小嵐忽的停下腳步。
身份？
對，身份。只有知道了身份才能報仇！
這時小嵐才正眼打量眼前的神秘人，外貌倒是沒什麼值得關注的，劍眉星目，面如冠玉。
畢竟修行者嘛，一旦築基后就自蘊三花，精氣神飽滿。除非刻意扮丑，否則都有一副好皮囊。
唯一值得關注的點就是，這人很年輕。
看起來竟和李佑差不多大。
一般而言，大乘以下的修者，沒有富裕的靈力使自己的容貌固定在某個年齡段。
而以他神出鬼沒的出場方式來看，這人也該是修有所成，或者說這就是一位大乘。
大乘嗎……
大乘沒繼續說下去，堪稱稚嫩的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傻笑，不過小嵐還真不認識他。
剛準備開口詢問，那無禮的人便搶先道：「在此之前，我覺得你應該先把懷裡這贗品給處理掉。」
懷裡？贗品？
什……
聰慧如祂當然知道神秘人話里的意思，只是小嵐感覺有些不可置信。
處理……
可李佑他……
贗品？但我明明……
小嵐一時理解不了，感覺腦子裡一團漿糊，彷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不信？」
不……
不對。
祂沒有依言將懷裡的李佑放下，反而越抱越緊。祂感覺對方是在消遣祂，然而心中卻又期盼他說的是真。
這人是大乘修者，理應不會特意來騙我。
可祂不能被騙，李佑就在祂懷裡。
絕對不能被騙！
「想要證據？」
證據……對，證據！
嘴皮子還沒碰上，那傢伙又主動道：「嗯，差不多了。」
什麼差不多了？
「時間差不多了。」
迷迷糊糊中，只見神秘人微微一笑，伸手落在祂眼前。隨即妖元暫動，意識也隨著妖氣沉寂在識海深處。
……
雖然口開了懸河，不過辰一也知道想要一口氣殺光所有人委實不太容易，歷代練主不知多少人死在這條路上。
不過既然承了天命，便也由不得他做主，畢竟自始至終擺在他面前的從來都不是選項。
或許煙兒可以給他一個更合理的選擇，但這事關他的試煉，煙兒尊重他、傾慕他，不會插手干預。
「找到了嗎？」
「找到了。」順著韓湘的目光看去，發覺那裡空間微動，定眼瞧去，能發現一個人的輪廓。
那人隱藏在陰影里，盤膝而坐。身前是一個鏤空的環狀法寶，正在以靈力蘊養，大概就是韓湘說的九霄環佩。
是的，使他暴露的並不是他自己，而是那環佩。
只有一個人嗎？不對，光是催動這法寶就已經如此吃力了，若是沒有同謀，又何必做這些費力不討好的事。
所以合謀者在哪兒呢？
這時候辰一才無比希冀著自己開了天眼。
不過韓湘應該開了吧？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扭頭一望，還沒開口，韓湘就說到：「我開啟的是『真武』一類的天眼，看不見糾纏線。」
好吧，天眼也是分類型的呢。
「其實看不看的見又有什麼關係，等會兒混戰的時候衝上去強行殺掉就行。他有同謀，難道我們就沒有？」
眼看魚龍涉險，倒是讓辰一忘了自己還有同志。不過也不能賴他，畢竟那兩個面具人已經消失了一段時間。
「靜待時機。待他催動法寶，你就上去殺了他。」韓湘看向辰一，替他布置了任務。沉吟片刻后又補充道，「殺不死也不要緊，只需要動靜越大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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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十三。」
然後那個白馬面具的黑袍人就像背後靈一樣的飄出來，站在韓湘右側。
原來一直都沒走遠嗎。
真是厲害啊，明明隔得這麼近，卻一點氣息都沒暴露。
所以……是刺客嗎？
韓湘扭頭看向右側：「十三，你在邊上守著，攔住趕來支援的人。」
又看向左側，哦，劍十五就守在他左邊是吧。
「十五，你去魚龍那邊蹲守，再不能讓祂被人抽血拔骨了。這樣，雖然魚龍身上的東西對大乘無用，但以防萬一，一旦遇見大乘就直接啟用術劍。」
最後，韓湘將目光放回孤身一人的修者身上：「不求殺光，只求造成混亂。畢竟我們的目的是干預，而不是殺人。」
給所有人布置完任務，韓湘就自顧自地蹲在地上，拿著好些根草，開始擺弄掐算。
也不知他學的是哪種演算法，看起來似乎有很大的局限性。嗯，大概是從某個遺迹里意外挖掘到的過時法門。
以韓湘的資質來推算，恐怕是看到那法門后的第一眼，就會了吧。
這種迫不得已的收穫其實算不上什麼機緣，畢竟古時法門的傳承之所以斷絕，不就是因為舊法不適應新的時代嗎。
現在的天時不同往日，各類演算法推陳出新后，天機府的神演算法自是目前當之無愧的冠首。
靈族沒有這類相關的傳承，很多內容都是道聽途說。不過辰一還是知道算術卦法具有強烈的排他性，不能兼而學之。
所以走上這條路，也就很難回頭了。
但看韓湘的神情，似乎並不覺得這是壞事。
不過這都與辰一無關，他的任務只是協助魚龍抵達水闔不歸塵而已。
幾人等待了沒多久，魚龍就又一次冒頭了。不出所料，亞龍妖軀還未來得及修復，但有了靈的幫助，獸元已經完全恢復。
這一次大概是靈有了叮囑，魚龍沒有再傻乎乎地一口氣將體內獸元釋放乾淨，而是儘可能地利用身軀的靈活性。
只可惜這畜生確實夠笨，面對數十人的圍攻，面對漫天閃爍的璀璨靈光，它竟毫不設防，只是扭動身軀在水面上奔來游去。
久守不攻，龐大的身軀到底不堪靈活，在足夠飽和的覆蓋式打擊下，很快就見了血。
挨打了、流血了、痛了，也就在這時，霧氣才升騰開來。
然而這種毫無創新的招式根本就是無用，修者們逐一退開，於是暗處操縱法寶的人睜開了眼。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把劍。
一把泛著紅光，由霧氣構成，長達七米，周身靈韻若隱若現的劍。
瞳孔驚地一縮，手中操作未減，及時催動環佩生成保護罩攔下第一波攻勢。
隨即原地留下一道水環、一個岩屬性造物、一枚遇到靈氣就自主觸發的光失來阻攔後續劍虹，同時身影順勢暴退，躲開第二輪劍氣餘威。
最後收起九霄環佩，抬手化掌與踩著劍光而上的辰一猛然對轟，不敵負傷而退。
看著對面遠去的背影，辰一垂著雙手隱隱有些挫敗。
明明已經先手偷襲，竟然還失手了……
雖然沒能殺掉，不過聲勢倒是造大了，畢竟那耀眼絢麗的劍虹確實染紅了方圓地境。
眼看同夥受襲，遠處當即就有六人退出魚龍戰圈，向辰一圍來。
同一時刻，十三現出形跡手中持劍一揮，劍光寸閃，斬下一顆頭顱。
「哈～」
真是厲害。
無論是隱藏氣息還是出手時機，都把握的爐火純青，估計那人直至身死都沒意識到有人就蹲伏在自己身邊。
無頭身軀無力垂落，劍氣帶著鮮血灑滿大地。敵方倉促間受襲，心神已亂，便給了劍十三第二次出手的機會。
於是劍步猛越，突到另一人身前。右手蓄力扣在對方咽喉，左手持劍化出紛紛劍影，試圖攔下遠來的攻擊。
可惜攔不住。
有劍光順著空隙刺入劍十三的身體，體內靈元流動被打散，血液從傷口處噴洒。
不過已經無所謂了！
拖延的這點時間已經夠他撕開敵手的護體靈元，扯斷對方的脖子了！
於是又一具無頭屍體跌倒在地。
十三面無表情地看著手裡那人眼中的不甘與掙扎，又瞥向不遠處猶豫不定的另外四人。
隨即往後一退再退，退到辰一身邊。
看著十三擒了顆頭顱回來，辰一當即手中聚靈，靈族秘法脫手而出，將腦袋封存其中。
遠處四人互視一眼，悻悻然退去，看樣子他們也知道繼續打下去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