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微醉，往事如畫
衍月門內，五座山峰圍繞在道池邊。美麗的山峰上人來人往，無論是御劍而行，還是凌空直行的人，來回穿梭在宗門內外。
一個長老模樣的人從雲海峰往落日峰飛奔而去，大概是有什麼要緊的事，神色緊急中帶著恐慌，直接從道池上方掠過。
或許是察覺到了什麼，詫異的看向道池，可入眼處卻是一切正常。雖有心查看，但奈何手中還有更要緊的事，於是準備在向掌教報告之後才過來查探。
可惜這位長老徑直的飛了過去，否則以其修為還真有可能發現一然子布下的禁制。這道禁制就像一扇門，門外一片祥和，門內靈力滔天。
「哼。」雖然身體動彈不得，全身精血被抽取了三層以上，面色蒼白，但話還是能說的。逍易子不滿的哼了一聲，顯然是不信一然子的話。
一然子見此，走上前來，依舊如之前那般溫和，就像是平時教導弟子一樣，耐心的對逍易子說到：「自神魔時期以來，擁護天道穩定的天地似乎漸漸衰弱，而近萬年來，更是死去了一位天，九天十地，獨少一個天，導致天道不穩，成仙的契機消散的乾乾淨淨，窮了我們的路，否則近萬年來為何一個飛升的人都沒有？是資質嗎，當然不是，在我那一代，人傑輩出眾星璀璨，那個人的資質更是被評為萬年難得一見。天靈根、異靈根多的數不勝數，大氣運、大氣魄者更是如多如繁星，百花齊放。可惜，到最後連一個成仙的都沒有！
我等所修大道所為何，還不就是為了長生！長生長生，不成仙，何以談長生！」
看著眼前有些瘋狂的師尊，逍易子臉上帶著嘲諷，仍然沒有說話。
「按照神魔時期的書卷記載，仙分為真仙和地仙。超脫萬物，凌駕時間之上，是謂真仙；跳脫輪迴，不入五行，是謂地仙。地仙，嘿嘿，雖然也被稱為『仙』，不過你我都知道，這根本就是諷刺。什麼地仙，不過就是與時間同源而已，甚至就連是個什麼東西都說不清！
不受歲月左右，不入天地五行，甚至不在道之間。這不是自由，這是孤寂，與世間無源亦無緣，我就算重入輪迴，也不願當什麼地仙！」
終於，在一陣沉默之後，一然子的聲音也恢復如初，「不過幸運的是，天道不會阻截所有人的道路，雖然不能成仙，但可另闢蹊徑成為「天」，奪取剩餘的天心果位，成為近萬年來新生的天。」
「所以，你要放棄作為「人」的身份？」逍易子依舊諷刺著。事實上，他除了諷刺之語，什麼也做不到。
「你不懂，若是你在我那個年代，就會知道為什麼我那麼執著於長生。」輕嘆了一口氣，一然子看著逍易子的臉，認真的回答。
看著眼前這個似乎滄桑了很多的師尊，逍易子不知該如何回答，相信是斷然不會的，否則為何一然子的眼裡滿是扭曲陰翳？
「師尊，這是我最後一次叫您師尊了，本來若你是想要長生，我的道果你取走又何妨，可如今的你不再是我認識的師尊，所以，就讓徒弟我為您做最後一件事吧。」帶著複雜憐憫的眼神，逍易子輕聲的說著，就像平時師尊教導自己的時候那樣。不過有所不同的是，逍易子此時身上帶著邪異且毀天滅地的氣息。
察覺到逍易子身上氣息的變化，一然子驚異悲憤的吼道：「逆子，你想幹什麼！」
「原諒徒兒的不敬，師尊。這是我從羅生堂的一位太上長老手中奪來的一個秘術，名字很奇怪，叫九幽風雷正法，秘術很雞肋，透支本源來提升自身的術法威力，不過用在此處卻很合適。」依舊輕聲的說著，只是逍易子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強盛，就連心口的劍痕都完全恢復，那縷突破到他識海里的神識也被抹去。不過他的身體卻隨著他的輕語慢慢裂開，就像陶器一樣，一點點的開始龜裂，直至整個身軀密密麻麻的全是裂痕，「九幽冥火，化作風雷，借我身軀，奉為引渡，身神為祭，破己...滅敵。」
隨著逍易子的話語落下，原本晴朗的天忽然刮來陣陣邪風，天下白雲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層層黑雲，如漆似墨，一道道粗大的雷霆從天而降，轟鳴不止。更是有一道仿若不屬於人間的氣息從逍易子的身上傳來，陰森如鬼。而此刻的逍易子也確實全身被黑光氣罩，只見得一道人形的黑氣矗立在原地。
一然子揮手間擋住了四面而來的邪風，隨後取出一枚玉佩，向上一拋，一層玄青色的光幕隨之出現，抵擋著從天而降的劫雷，右手更是召回卻邪劍，準備向逍易子斬去，打斷這看似有點麻煩的邪術。
不料還是有些遲了，一道暗紫色的火焰從眼前的人形黑氣中彈射而出，無奈之下一然子只好揮劍格擋。卻邪劍不愧是天下名劍，淡藍色的光芒直接抵擋住了從逍易子身上飛出的詭異紫光。不過以逍易子的生命為代價的秘術，又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抵擋？
轟，一道更為強大的火焰飛出，然後又是一道，第三道，四道五道六道，接著，數不清的火焰一道接一道的從逍易子身上宣洩而出，就像在九幽處的太久，這些火焰也急著出來看看這片曾經熟知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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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呲聲響起，卻是一然子的護體靈氣被焚燒的聲音，而更為恐怖的是，依附在卻邪劍上的神識都被灼傷！
「這、這到底是什麼火，不但能焚燒靈力，更是能焚損神識？！」
一然子眼中異樣的光芒一閃，卻是直接取消了防禦，以其至尊的修為，生生改變了這些火焰的軌道，隨後右手執劍對著逍易子狠狠一刺。
噗，令人耳熟的聲音傳來，可不同的是，這次臉色慘白的人卻是一然子。因為他發現，劍被卡住了，取不出來，而自己的手也被什麼東西抓住，以自己的實力居然掙脫不開！
於是，在一然子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漫天的火焰似乎重新找到方向，沖著一然子奔去。感知到這些火焰帶來的陰邪之力和冰寒涼意，一然子都明顯的感受到額頭的汗水滴下，卻又瞬間被凍結成冰，然後又在掉落的途中消散。
不知撐了多久，就在一然子快要撐不出，準備解開此處禁制的時候，火焰慢慢變弱了，漸漸的邪風、劫雷也開始變弱，直至消失，暗紫色的火焰最後貪婪的吸了一口氣，彷彿有些不舍的回到了逍易子的體內。
「呼。」見此一然子也不免輕吐一口濁氣，大有一副劫後餘生之感，這是自他成為至尊以來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不免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個帶給自己不少「驚喜」的徒弟。
而就在這時，變故突然發生！
一然子年輕的臉上首度出現了恐懼，瞳孔極具收縮，卻邪劍收回，左右手捏了不少手印，結印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若是說之前感知到逍易子的氣息變化，有些慌亂，那麼這一次一然子是真正的怕了。
撲通。就像石子而投入清池的聲音，又像是神識被強行切開一個口子的聲音，更像是身體崩潰的聲音響起。
「你！」連說話都有些浪費時間的一然子此時不禁大怒，沙啞卻依然威嚴的聲音響起，像是要借這麼個突破口，來緩解自身承受的壓力。
「我願用我的一切，換一個完整的師尊。」輕飄飄的話語傳出，逍易子甚至都沒在意全身的裂痕，乘著一然子靈氣不穩，神識出現漏洞的時候，動用秘術的效果，活生生把自己的神識過渡到一然子識海內。
咔噠咔噠的聲音響起，沒有了元神，滿是裂痕的身軀再也堅持不住，在兩人神識相鬥的時候，逍易子的身軀完全的崩潰，骨架分離，碎肉擁擠成一堆，血液染紅了道池邊緣，不過在進入道池之後又消失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禁制外面那位長老還在請示一個少年道童，詢問掌教何時能到。
而在禁制內，一然子身軀搖搖欲墜，終於，在要倒下去的時候，身軀內傳來陣陣生命波動。
「哈哈哈，逍易子，你可真夠狠的啊，居然想把元神給我斬掉。」不再沙啞，而是充滿朝氣的聲音自一然子口中傳出，而聽其話語的意思，似乎逍易子的最後一擊沒有磨滅掉一然子。
「哼，雖然有些不盡人意，不過還是夠了，本來就是想要你的元神道果而已，雖然有所損傷，不過勉強能用。」瞳孔中思索之色閃過，看著地上的骨架、碎肉，一然子一揮手，而後這些東西全都消失了，之後又取了一些道池的水，沖洗了地面，轉頭又看了看地上的玉佩和竹筒，不知想了些什麼，也將其收了起來。
黑光一閃，就此不見。而在其走後，此處的禁制也完全崩塌了，用於布置禁制的陣法以及材料，都以一種無法形容的狀態消失，不過依然沒有引起其他的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