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往事興,道人失獨
那位衍月門的長老在等待了多時之後,終於見到了姍姍來遲的掌教。一然子依舊是那副少年模樣,只不過此時有些虛弱,面色蒼白,不過這位長老也沒有太在意。
以掌教的修為,面色蒼白最多只是表象而已,說不得是煉製什麼法寶之類的東西,結果被自己的求見打斷,從而引發的反噬。
之前就在懷疑掌教應是有要事才沒有回應自己,而此時見到眼前這個有些虛弱的掌教,更是證明了其猜想,雖然心有愧疚,但轉念一想,自己手中的事,似乎比起一些法寶要重要的多,於是就不再遲疑,直接將手中的玉簡遞出,同時又拿出一枚玉佩一同交給一然子。之後這位長老便安靜的等待著。
玉簡里的消息長老自然是看過的,否則也不會這麼火急火燎的奔來落日峰。嗯,掌教在煉製什麼法寶呢,最近邪道越發猖獗,想必掌教也有所準備?而且似乎道池那裡有什麼奇怪的地方,等會還是去看看比較好吧?
就在這位長老胡思亂想的時候,一然子已經看完了這枚玉簡,隨後又看了看手中的玉佩。玉佩就是凡間那種普通的玉佩,只是有人在上面留了一些靈力來保證玉佩的堅固性。
「我知道了,顧長老,這事多多麻煩你了。」一如既然的沙啞聲音,只是由於有些虛弱,所以說出來的話更顯得氣若遊絲。
「掌教過獎了,這本來就是我分內之事。」謙和的回答之後,顧長老就告退了。
且不說那位顧長老出得議事殿之後,在道池周圍一番搜索,最後還是帶著詫異走開,繼續回雲海峰做事。
但說落日峰。議事殿內,皺著眉頭的一然子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一手輕輕的揉著本不該在那張臉上出現的皺紋,忽然像是想到什麼,另一隻手拿著玉佩放在眼前,而後邪邪一笑:「哼,這就快開始了嗎,果然不愧是妖族軍師嗎?」
在顧長老面帶疑惑的離開道池之後,道池卻又發生了新的變化。
流水依舊,可卻升起陣陣波瀾,在極短的時間內,一個三寸小人躍出水面。全身紫氣,面色普通,卻又滿是堅毅。從這熟悉的臉可以看出,這個三寸小人正是逍易子的元神!
他並沒有完全的施展他所謂的秘術,而是在施展之前,或者說在一然子瘋癲的話語之時,他就偷偷的撕裂開一抹元神,藏於道池中。所幸,這一切沒有被一然子發現,而道池裡面特有的流水也幫他徹底掩蓋了氣息。這也是為什麼打入一然子識海內的神識是破損的緣故。
就這樣,在看似玉石俱焚的一擊之下,逍易子存活了下來。「在秘術的作用下,以我九成的神識之力都無法擊碎師尊的陰邪人格嗎。這樣看來,師尊確實比我強的不是一點兩點。
另外,以師尊做的簡易禁制,怎麼可能瞞過你們這些老狐狸,何況我還故意弄了這麼大的動靜,可卻沒有一個人來。這麼說來就連你們都入邪了不成,還是說屈服於師尊之下。」逍易子虛弱的元神向東方看去,滿臉的不屑之色。
「不過,嘿嘿,作為五正之一的衍月門居然連掌教都入了邪道,而且眾多太上長老對我的死均是熟視無睹。」三寸小人陰冷的笑了起來,好看的眼睛此時泛著滔天怨光,本來紫色透明的臉龐帶著莫名的陰寒,仿若擇人而噬的惡靈。
此時逍易子不敢耽擱,準備逃走以便從長計議,但又不敢就這麼明目張胆的御空而行,元神狀態本就極其虛弱的他,被發現只有死路一條。於是又透支了一定的神魂之力,撕裂天空,就此遠去,漆黑的空間慢慢合攏關閉,只剩下一點點波動殘留原地。
他不知道,虛空的波動引來了許多人查探,那位顧長老幾乎在一瞬間就飛到了道池,可卻來遲了一步,虛空之門已經關閉,不善於空間之法的他只好等待其他長老過來。
在一位精通虛空神通的長老推演之後,該長老輕輕搖頭,表示無法推測出什麼情況來,於是一番長老只好作罷,一個接一個的離去。
議事殿內,一然子冷眼看著下方道池的一切,卻又不予理會,只是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目光中露出期待,輕聲喃喃著什麼。
……
遠在西南方的車候國,其領土不大,難得的是君王賢明,於是便有不少人投其名號而來,在車候國的某地,其名為安城。
城中很繁鬧,不過這卻是個地地道道的凡間城池,除了偶爾入城的修道者之外,根本就沒有修士居住於內。究其原因,不外乎此地既無靈脈亦無煞脈而已。
在某處隱秘的地方,虛空一陣波動,肉眼可見的波紋四溢,正常的空間就像玉器碎裂一般散開,露出漆黑的原貌。一個紫氣環繞且透明的三寸小人從裡面探出頭來,觀其相貌,正是進行了一場鬥法而後逃命的逍易子。
只不過與其之前相比,三寸小人身上的氣息越發弱小而紊亂。縱使紫氣包裹,也可以從其剛正的臉龐上看出慘白之色。
「虛無之風,沒想到讓我遇到了這種東西,我到底跑了有多遠?」很可惜沒有人能回答他,不過他也沒想過或者說不希望有人能回答。從大陸東方的衍月門,直接跨越到大陸西南方的安城,逍易子要是知道自己到了這裡,估計連生存下去的慾望都會消散,而是轉身向著東方大吼一句,「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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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或者說可悲的是,他並不知道,他只是覺得飛了很遠而已,遠到在進行空間跨越的過程中遇到了虛無之風。
「元神越發虛弱了,得趕緊找個地方靜修,然後再隨意奪舍個人,大不了讀取他的記憶后以他的身份活著就好了。」或許逍易子還沒有意識到,他也已經快要入邪了,若是以前那個逍易子,是斷然不可能去行奪舍之事的。
說的好聽點叫奪舍,說的不好聽就是吞食他人的神識,強佔識海。修士雖然本就是逆天而行,不過奪舍之事還是有傷天和。
雖然這是被邪道創出來的秘法,可此法實在有點喪心病狂,而且奪舍之後上天還有降下一些懲罰,所以從創造出來到現在,估計使用的人也不過寥寥幾人。
在靜修一夜之後,第二天的拂曉,逍易子立即往西方奔去,沿途一直在查看這些人的資質。並不是他不想多靜修幾日,而是他不敢,他不知道自己飛了有多遠,也不知道自己空間跳躍的波動是否會引起一然子的注意。所以在臉色稍微好一點之後,他毅然決然的往西方而走。
元神本就弱小的他,在使用秘術之後更是脆弱的不堪一擊,只剩下的一成神識之力,最多堅持他存在三年,三年之後,若還找不到靈丹妙藥或者一些天地靈果,那麼他將會真正意義上的消散,如果世間真有輪迴的話,那麼那時的他就連輪迴都踏不進去。
而心智都有些變化的逍易子,自然沒有選擇去尋找天地靈果的路,而是選了邪道之人的方式,奪舍。既然要奪舍重生,自然要奪舍個資質好的人,十三歲的少年最好,正是修道的好時機。
於是帶著懼意與一絲詭異的期待,逍易子往西越飛越遠,直至完全出得城去。
「這該死的地方,居然連人煙都沒有,果然不該往這些偏僻的地方走嗎。」正打算原路返回,隨便奪舍一個人的時候,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猛地抬頭向前方看去。
目光所至有個小村,小村裡有一道唯有他們這些人才能看得見的亮光,一道弱小但足夠清晰的青光就像一盞明燈懸在前方。
弱小是因為還沒有修道,所以沒有那般強大,而這樣的人正適合奪舍!這抹青色,清脆而不張揚,高貴而不獨立,清爽而不單調,帶著世間絕對的霸道,張狂的向天地發出自己不屈的色彩!
「陰雷體,呵...哈哈哈」有些病態的笑聲傳出,令人毛骨悚然。
……
午後,寧靜的小村傳來一聲聲清脆的笑聲。在教書先生,也是此村的村長的一聲午休聲后,書塾里的孩子們紛紛向外跑去,伴著家裡人的身影,孩子們相互嬉鬧著往家中走去。轉眼間,書塾里就只剩下三個人,教書先生、胡亂收拾東西的男孩和一個「訓教」著男孩的女孩。
在女孩的不滿聲中,男孩悻悻然重新收拾好了書卷,帶著憂慮與緊張看著女孩。女孩看了看,裝作嚴肅的臉瞬間被緋紅佔滿。
噗嗤,彷彿強忍著笑意,卻又偏偏笑了出來。男孩一臉茫然的看著女孩,似乎不知道自己哪裡做了什麼不好的事。
尷尬的撈了撈頭,男孩手足無措的站著,一旁的村長失笑的搖了搖頭,然後走出了書塾。女孩見此笑意更濃,看的男孩越發不自然後才邊笑邊說:「走..走吧,哥哥,我們回..回家了。哈哈哈。」拉過茫然的男孩,女孩帶著好聽的笑聲,跟著前面的人,向家裡走去。
行至路上時,男孩似乎已經脫離了窘境,和他身邊的女孩有說有笑的走著,卻是不知道他們身後有一道三寸小人的身影。
凡人看之不見,修士望之起貪念的三寸身影,一道虛弱至極點的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