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來日方長

張平安清除電腦中的瀏覽記錄，將順來的身份證扔在桌上，出了圖書館。

這些年活躍在中州聯盟的張氏醫藥，是死於火災的張家的同族。

3018年10月，張氏嫡脈死於火災。

同年10月，張氏旁支高調接手了張氏醫藥。

張氏旁支於接手當月向全社會公開了張家秘而不宣的《藥典》。

中州聯盟的醫藥協會正式接納了張氏一脈，張氏醫藥走出南嶺省走向整個中州聯盟。

這些年，張氏醫藥推陳出新，大量新葯問世，張氏醫藥品牌已獲得了廣大民眾的認可。

張氏旁支在短短的十幾年時間裡，將張氏醫藥從南嶺省的一個小醫藥世家，發展成為中州聯盟著名的醫藥集團。

不過眼下張平安還需要確認一件事，那就是他到底是不是張家人。

張氏醫藥在中州聯盟開設不下十所以張氏冠名的私人醫院，遠清市張氏醫院今日一共有三名來自張家本家的醫生坐診。

下午四點，三樓男衛生間，瑩白的節能燈照著濕漉漉的瓷磚地面，一位七十來歲頭髮銀白的老醫生，推開了衛生間的大門，他步履蹣跚地踩上濕滑的地面，一不小心人已失去平衡。

在一旁洗手的少年忙衝上前，一把扶住他，老醫生的身子晃了兩下，才險險沒有摔倒。

老醫生向少年道謝后，走入衛生間。

扶老醫生沒有收穫善意值，水是他潑的所以系統就不給他好處？這個系統真智能。

張平安攤開了右手，手中赫然是幾根剛剛從老醫生處取到的頭髮。

三個小時后，張平安在遠清市第一醫院，手中是剛剛取得的基因檢測報告，他與那位張家的老人確實為五代以內的血親。

他真的是張家人。

走在遠清市街頭，張平安將報告的碎片丟入街邊的垃圾桶，往街邊的郵筒里塞入一封信件。

孫辭、張家、周彬相關的一系列信息紛亂地湧入腦海，張平安將下一步要做的事理了個頭緒。

總有人要為自己這十幾年受的罪買單！

此時已是晚間九點，張平安搭乘公共交通，來到了遠清市的一處普通的街邊公園。

公園面積不大，張平安來到一處位置隱蔽的花壇，弄了些動靜驚走了其間正在約會中的情侶。

他三下兩下蹬上一株花壇邊的大樹，憑著記憶在樹身的一個洞中摸出了一小塊黃金。

三年前，他與教官一起在遠清市執行委託。

他從一位炫富的路人身上摸走了一小塊黃金，結束工作時途經此處公園，他順手將金子藏在樹身之中，今日方才派上用場。

張平安捏了捏手中50克左右小金塊，這點金子只能買到一些不太重要的信息。

買了件百來塊的男裝外套，他再次裝備了真實的假面。

在暗處套上外套，在面具處蒙上頭巾，張平安進入路邊一個名為言澤堂的茶葉店。

「給我一斤紅袍毛尖。」張平安低聲說。

見到一個包裹得面目不清的高大男人，茶葉店的姑娘並沒有露出吃驚的表情。

聽到張平安的要求，她對著他點了點頭，起身將他引入一旁的包間。

張平安將金塊與一張紙條交給姑娘，姑娘收了東西后，立即轉身離開。

言澤堂是遍布中州聯盟的平價茶葉店，這裡同樣是聯盟最大的信息購買場所。

張平安在紙條上註明了他需要的信息及信息傳遞方式。

「周彬，遠清日報記者，3020年死於車禍。周彬及其家人相關的信息。」

言澤堂將根據信息獲取的難易程度綜合評估，給出收費標準。

張平安坐在包廂，指尖輕輕地敲擊著桌面。

不知50克黃金能買到些什麼。

他也想要張氏醫藥的相關信息，但張氏醫藥家大業大，多半已向言澤堂支付保護費，只怕付出十斤黃金，也買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至於孫辭，言澤堂，從不接政府官員相關的委託。

二十分鐘后，茶葉店的姑娘再次出現在張平安面前。

她面帶微笑，顯然言澤堂已經選擇了接單。

「您的黃金可以買到您所列示的資料。同時我們將在一年之內持續向您提供被調查人直系親屬的近期資訊。您在一周后將陸續收到我們發送的郵件。」

姑娘將手中的一提茶葉交給張平安：

「原則上僅需要十克黃金即可以再續費一年。一年後，如果您仍需要我們的信息服務，您只需要找到我們旗下的茶葉店，就可以辦理續費業務。」

「原則上？」張平安敏感地發問。

「如果一年中，被調查人主體身份發生轉換，比如成為政府工作人員，或加入了特定組織，我們將終止這項委託。」

姑娘笑著起身，將張平安送出店門。

張平安肉痛地將斥巨資購買的男裝外套一把火燒掉，摸黑回到了宿舍。

次日清晨，張平安早早起床，今天中午他搭乘火車前往北河府，開啟他新人生。

一身運動服，奔跑在遠清市的街道，此時的城市尚未蘇醒，路上只有零星的路人。

這裡是他的家鄉，他的父母家族都曾居於此地。

為了執行任務，他曾不下十次來到遠清市，每次都來去匆匆，除了任務地，遠清市對他而言依然陌生。

張平安展開手中的地圖一路慢跑。

路人漸漸多了起來，父母、孩子出門工作、上學，張平安來到了市醫療保健局。

報紙報道，今天上午八點半，孫辭將在市醫療保健局主持關於「平價醫療」的會議。

張平安在醫療保健局附近尋了處視線好的早餐店，點了一桌子小吃。

他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將四下動靜悉數收入眼底。

與他同處於一間早餐廳的中年人，注意力並不在早餐，他的目光始終在幾處可能的伏擊點間游移。

一位背著書包身著藍色運動衣的青年，已第三次經過醫療保健局門口。

「平價醫療」是張氏醫藥近期推出的醫療規劃，方案推出后受到了普通民眾的熱議及醫藥同行的抵制。

該方案將在遠清市試運行。

這兩人也有可能是沖著「平價醫療」而來。

八點二十分，一輛深藍色的商務車，停在醫療保障局門口。

車輛停穩，副駕駛座上的一位身形健壯的男子下車打開了車門。

車上最先下來的是一位身形瘦削的五六十歲的老人，下車后他立即站在了車門的另一側。

這個人不是孫辭。

張平安立即收回了視線，他感覺到一道如有實質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

他的全身發涼，這是個高手！境界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他不再抬頭，埋頭吃著面前的食物。

幸好這道視線只是一掃而過，並沒有在他身上停留。

張平安再次抬頭時，只看到了幾人進入大門時的背影。

身著正裝，被眾人簇擁在中間的身形高大的男人，正是孫辭。

張平安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起身離開。

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