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火車

清晨，張宅，張平凱眼圈烏青地坐在餐桌前。

前一日在警局配合調查，半夜才回到家中，命案現場，三個人被殺，即使自己也是受害者，解釋起來也頗費了些功夫。

他在家鄉遇襲與張氏醫藥最新推出的「平價醫療」政策相關。

這個政策推出后就受到了大多數同業的抵制。

在家門口殺死他這個張家家主的兒子，是同業對張氏醫藥的警告。

如果沒有那位神秘的賞善罰惡人，他已死在殺手手中。

「二少，有您一封信。」一邊的男佣將一份報紙和一封信送到了張平凱手中。

信封是列印的，寄件地址是本市。

張平凱漫不經心地撕開信封，抽出信件，他拿著信紙的手一抖，眼睛一下瞪大。

信紙中央赫然印著賞善罰惡四個大字。

信件背面是一個電子郵箱。

上午十點半，張平安背著雙肩背包，貼身收著李炎燚給的兩千元現金，跟著他一起到達了遠清市火車站。

十幾年緊張的殺手生活終於宣告結束，這幾日氣都喘不過來的生死時速也將告一段落。

兩天的火車時間正合適放鬆休閑，放下十幾年前的命案，沒有追在屁股後面的任務，張平安正大光明地揣著新身份卡，走入熙熙攘攘的候車大廳。

張平安心中輕鬆，在這裡他是一名普通的乘客，一個需要被大人照顧的小孩，他乖巧地跟在李炎燚的身後，穿過擁擠的人群。

突然他身手矯健地向左方一個滑步，幫助一位被小朋友撞到的孕婦穩住了身形。

他滿意地聽到了，熟悉的【叮，收穫善意值】。

增加兩個點善意值，孕婦扶一送一！

他一個健步上前，再次緊緊跟在李炎燚身後。

左前方五米處，一個小個子男人正偷偷地前方姑娘的背包中取出一個錢包。

右前方六米，一位中年婦人正揮巴掌打向她身前的小男孩。

眼神太犀利，到處有問題。

張平安對著姑娘甩出了手中的小劍，小劍精準地割斷了姑娘背包的肩帶，背包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姑娘回頭之際，看到小個子男人的手中正拿著她錢包。

隨著一聲「啊，我的限量款包包，打小偷！！」的尖叫，現場一片混亂。

【叮，收穫善意值】

又入賬一個點，張平安的心情極佳，他真的是個好人。

李炎燚在心裡為張平安和自己點了個贊，殺手回頭金不換，這孩子一路都在做好事，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乘警李炎兵是一位身高腿長、身體似暗藏著巨大力量的青年，他一頭短髮，上挑的鳳眼，年紀與李炎燚相仿，長相也有些相似。

李炎燚將張平安交至李炎兵手中，囑咐了幾句方才離開。

李炎兵打量著眼前瘦小的男孩，十來歲上下，160cm不到的身高，最多四十五kg的體重，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

這麼小的孩子父母雙亡，獨自出門求學，他不由心生憐惜。

「張平安，一個人坐火車不要怕。一會在位置上，不用搭理其他人。我中午過來接你吃飯。」

李炎兵帶著張平安穿過了兩節車廂，此時列車還沒有對外開放，走在空無一人的車廂中，張平安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這是一輛老舊的列車，綠油油的車身，內部設施已開始老化。

李炎燚為張平安買的是硬卧，一個小小的開敞的包廂內，面對面上下三層安置了六張床。

床上鋪著顏色洗得泛黃的白色床單，枕頭上套著同款枕套。枕頭下是一方疊成方塊狀的簿棉被。

人們開始陸續登上火車，走道里傳來行李拖曳的聲音。

李炎兵指著右方最上層的床位對張平安說：

「那是你的位置，你先休息。」

李炎兵目光清正，看自己的眼神關切憐憫。

「謝謝哥哥。炎兵哥，可以給我你的電話嗎？」張平安對著李炎兵亮出了手腕上的兒童手錶。

李炎兵笑著拿出自己的手機，與張平安互留了聯絡方式。

南嶺省遠清市前往北河府的直達列車，沿途經過八個省份，全程耗時四十個小時。

張平安坐在下鋪，從背包中取出一隻塑料袋，將脫下的鞋放入袋子塞進背包，雙足點地向上躍起，如靈巧的貓科動物一般，一躍之間，已翻到了上鋪。

他將背包掛在了床里側的掛鉤上，枕頭豎起，人半靠著躺下。

張平安對上鋪非常滿意，在這個位置他居高臨下可探察四周，如果發生突發事件，他可以在第一時間破窗逃跑。

規劃好安全逃生的路線，他方才安下心，從包里取出一本書，捧在手上。

放輕鬆，這兩日是難得的度假時光，在人員密集的列車上，不用如先前一般草木皆兵。

張平安喜歡看書，他手中的書是李炎燚宿舍角落裡不知誰落下的九年級地理課本。

一本要殺人才能看一眼的書就這麼被放著落灰，他說不出的心痛。

在李炎燚驚訝的目光中，他擦乾淨封面上的灰塵，珍而重之地將書收入背包。

張平安翻開書，包廂里走進來第一位乘客。

這是一位年紀很輕的漂亮女孩，女孩穿著淺色的T恤，牛仔褲。

女孩的床位在張平安對面的下鋪，她進來后第一件事就是彎腰將行李箱塞入下鋪的床底，把隨身小包掛在床頭。

女孩靠坐在床頭，打開手機。

「我找到位置啦，已經坐好啦，媽媽，沒事我掛了，不要擔心嘛，明天中午就到平沙城了，不會有事啦。」

女孩子嬌滴滴地向媽媽報了平安，掛斷了電話。

女孩戴上耳機，從包中取出了個遊戲機。

真羨慕，可以向媽媽撒嬌，張平安捧起了手中的書。

第二組乘客是一位帶了個六歲男孩的中年婦人，他們的床位在張平安這一側的下鋪，中年婦人坐下后，從包里掏出了一大袋零食放在靠窗的小桌。

男孩手中拿著一隻已經半化的冰淇淋甜筒，進入包廂，他的注意力即被對面女孩的遊戲吸引，他徑直湊到了女孩身邊。

一位老太太背著個編織袋，站在包廂門口，她靠在中鋪邊，從口袋裡摸出了張車票，核對好床位號后，方才進入。

她小心地坐在姑娘下鋪的床尾，討好地對著姑娘一笑。

一聲刺耳的鈴聲，火車即將出發。

幾乎是踩著點，包廂里走進一位身高180cm體格彪悍的三十左右的漢子，漢子站在通道上，一雙白多黑少的蛇目冷冷地將六個鋪位掃視了一遍。

張平安感覺男人的視線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會，這個人可不是什麼善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