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庄生夢杳,杏花春盡

第140章 庄生夢杳,杏花春盡

姬容回房間的路上,正好遇上了眼睛紅腫的蘇葉。

真是冤家。

姬容本想直接略過他,卻被叫住:

「姐姐,你要放棄了嗎?」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沒頭沒尾。

但是詭異地,姬容好像知道他在說什麼。

「你似乎知道不少呢。」姬容似笑非笑看著他。

「姐姐在說什麼?蘇葉愚笨,姐姐直接告訴我好不好?」蘇葉又換上那副茫然無辜的表情。

「不急。」姬容笑意淺淡,「一個一個,慢慢來。」

蘇葉委屈地快要落淚,退後半步別過臉去,任姬容繞過他離開。

「對了。」

蘇葉滿心希冀望向前面的背影。

姬容頓了腳步道,「如果可以,讓蘇植出來吧。」

她實在不喜歡看到這個奇怪的小瘋子。

蘇葉彷彿渾身卸了力,淚水如斷線珍珠一般順著臉頰滾落,聲音充滿絕望:「姐姐永遠都看不到他了。」

姬容微微皺眉,但並無探究的想法。

「隨便。」

那片衣角轉身消失。

「哥哥,這明明是你的身體,為什麼我會這麼難過呢?喜歡她的是你又不是我,為什麼我會這麼難過?」

「一定是你在難過。一定是哥哥在難過。」

可是死了的人,怎麼會難過……

*

回到房間的時候,姬容聞到了一股糕點的香味。

「好香啊!」姬容放下藥罐,快走幾步,果然看到了沈清宵面前擺放著的糕點。

這個地方的確離奇。

這幾日,姬容差不多也摸清了這裡的路數。

這蝴蝶城,勉強也可算作一座城池。

但是六界之中,好像並不能具體找到它的存在。

好似在虛幻中建立。

一磚一瓦,一人一景,似真似幻。

若是單獨將它拿出來看,這裡的一切似乎都是真實存在的。

就像這金風綠酒閣,這裡的花娘小倌都是真的,來來往往的客人也是來自六界來尋歡作樂的真實存在的。

就連吃的喝的也是真實存在的。

但入夜後,原本不屬於這裡的人會陷入魔魘。

夢到過往,或者是由心魔而生的幻境。

若是被困在夢魘中走不出來,便相當於神識沉寂,慢慢消亡。

長久停留在這裡的人,會陷入接連不斷的夢魘。

這就是夢魘城。

簡單來說,若這夢魘城本身是第一重幻境,那麼在這裡陷入夢魘便是陷入第二重幻境。

庄生夢杳,一枕黃粱。

怪不得名曰,蝴蝶城。

但是起碼,吃的喝的還是真實的。

姬容不重口腹之慾,此時卻無端感到慶幸。

「這是用什麼做的?桃花還是杏花?」姬容問。

「是杏花。」沈清宵說,「杏花香味更濃郁,聞起來會更清爽。」

姬容眉眼彎彎,「沈郎真賢惠。」

沈清宵被她誇得臉熱。

「雖然……」他想引開話題,「我還是想問,昨日見到我,為何要哭?是不是受了委屈?」

昨夜她什麼不都肯說,一問便哭著說喜歡他,他連忙安撫,不敢多問。

可是若她心中有什麼困苦,他自然是要為她解決的。

「我就是……想你。我昨晚就說過了。」姬容說。

沈清宵的眼神顯然不信。

「真的。」姬容聲音悶悶。

雖然隱瞞了些許,但基本也就是這樣。

「我講真的,你怎麼不信呢?」

「你平日里一本正經說的,都未必出自真心。更何況是在床上說的。」沈清宵道。

姬容:「……」

說的她好像一個……玩弄純情男子感情的壞女人。

算了,姬容承認,她本來就是。

看得出她興緻不高,低著頭不想說話。

沈清宵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杏花糕趁熱吃吧。」

姬容雙手捧上他的臉,望進他那雙波瀾微動的眼睛。

「雖然我很想吃,但是還是先給你上藥比較好。」她說。

「上藥……」沈清宵想到那傷處只覺羞恥,「我……我自己來就好。」

「不要。我要親自來。」姬容堅持。

沈清宵無奈,「阿容,現在是白天……」

「我當然知道是白天……」

意識到他指什麼,姬容輕捶他胳膊,「你想到哪去了?我……我又不是為了……」

姬容聲音越來越低,

她也要被他說害羞了。

沈清宵把她握成拳的手包裹在手心,眼底是縱容的笑意,「好,那你來。」

「怎麼這麼好說話?」姬容狐疑看他。

因為不想掃她的興。

而且他巴不得時時刻刻與她黏在一處。

拒絕也不過是因為本性內斂,可若是她……

「我明白了。」姬容笑意盈盈,「沈郎臉皮薄,沈郎說不要就是要。」

這話其實正中他心扉。

沈清宵臉上一紅,有些羞惱地瞪了她一眼,「歪理。」

姬容被他逗得歡喜,上揚的嘴角就沒下去過。

「只是因為……你想做的都可以。」他找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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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容輕笑,昨晚他就是這麼說的。

「這話還是少說,不然有你受的。」

她輕按著那處,提醒他為這句話付出的代價。

他自然不怕這些。

「想做什麼都可以,除了離開我。」他補充道。

姬容低著頭鼓弄藥膏,沒有看到他眼底瘋長的佔有慾。

「好好好,不離開。」姬容附和。

「敷衍。」他說。

姬容無奈,抬眼看他,鄭重其事道,「不離開,這次是真的。」

沈清宵目光中有隱晦的黯淡,沒有說話。

姬容察覺到他有些低落,知道他不信。

「我……」

「——阿容。」

姬容正要說點什麼,被沈清宵打斷,目光哀愁中帶著渴求,聲音低沉:

「吻我好不好?」

*

這一番上藥確實費了些時辰,差點把入夜才能做的都做了。

還好姬容念及自己實力不夠,堅定拒絕。

畢竟真的這樣下去是會虛的。

「沈清宵,你不會也是魅魔一族吧?」

姬容幫他攏好衣服,報復似地咬他手指。

沈清宵目光幽深,指尖的癢意很快蔓延在心底。

他在姬容耳邊低語,吐氣曖昧:

「那我也只是你一個人的魅魔。我的主人……」

啊啊啊啊啊!

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這是沈清宵能說出來的話嗎?

他真的沒被什麼東西奪舍嗎?

姬容被他說得臉紅心跳,正要起身卻被他從身後雙臂環抱住腰坐到他腿上,抱得越來越緊。

姬容想要掙脫,沈清宵緊抱著不放。

他轉過她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目光如絲纏繞:

「我想永遠和主人在一起,主人會答應我的,對嗎?」

「……對。」

姬容陷在他糾纏黏稠的目光里。

「是嗎?」沈清宵指尖劃過她的側臉,埋首在她頸窩。

姬容後背緊緊靠著他的胸膛,彷彿能感受到他此時灼熱的心跳。

姬容無奈說道,「看來我還是得努力證明我的誠意啊,不然你都不信我。日後怕是要上把鎖鎖著我了。」

「不,不要證明了。」他說。

分別的這十日,他在幻境中苦尋她,生怕找不到她。

若是從此再也見不到……

沈清宵根本不敢想象這種可能。

每每想到此,便覺得這個世界的存在都毫無意義。所有的一切都變得虛空,就連心都是空的。

可即便是空的,都帶著尖銳的痛。如同一根刺,深深地扎進心裡,讓那疼痛愈發強烈。如影隨形,無法擺脫。

他經歷的每一個幻境都是關於她。

她似乎成了他生死的掌控者。

毫無意趣的生命里,只有她一人鮮明。

他沒辦法設想以後沒有她該怎麼辦。

所以其他都不重要了。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他什麼都不在乎了。

之前所糾結的那些,便作罷吧。

她年紀輕,他縱容著些又如何。

是他對她太苛刻了。

他後悔了。

是他太貪心了。

他不應該想著教會她如何愛。

她只要享受被愛就夠了。

她不需要愛他。

她喜歡他就夠了。

只喜歡他。

只能喜歡他一個。

這便足夠了。

便是不是真的喜歡他,那就只喜歡他的身體也可以。

若是能與她相伴,就算用身體留住她又有什麼關係?

況且,她昨夜也說過愛他了。

已經足夠了。

姬容周身被好聞清冽的氣息包裹著。

「誒……」

「是我錯了。」沈清宵說。

「阿容,是我的錯。」

「不需要證明,不要再為我做任何事了。你只做你想做的。」他說。

「至於旁的,都由我來做。」

「不要再讓這些瑣事傷到你半分。」

姬容輕輕推開他,「可你之前說了,你想要我的誠意,我不知道如何證明才能讓你相信……你到現在都不信我……」

「不用證明了,已經很有誠意了。」他說。

她已經說過愛他了。

哪怕是騙他。

但他相信,驕傲如姬容,定然不會對別人輕易說愛。

他在她心中是特別的。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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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清冷仙君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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