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登門造訪

「府內的人怕得要好好篩一遍了」

秋霜替月華撐著傘，神情凝重，聲音很小，也就將將夠月華聽的清

「可是生了什麼事？若無事切忌杯弓蛇影！」

「近來好些個人都尋了由頭往內院去，昨晚有個宮女兒險些就進了公主院子，幸而是夏風在，發現得早」

「做得這般明顯倒像是刻意試探，暗中查查便是；動靜弄大了反顯的我們心虛似的」

「話是這麼說，但總這樣也不是辦法；大師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件物什，藏得了一時藏不了一世的」

前行的腳步應聲而頓下，月華回頭看了看公主府高大恢宏的燙金牌匾；龍飛鳳舞的大字在燭火映照下熠熠生輝，饒是細雨蒙蒙的夜幕也遮掩不住那磅礴氣勢；撐起這榮光的肩膀那般瘦小，又還能撐它到幾時呢…

「吁～」

「有勞秋霜姐姐，我來撐吧」

侯府馬車穩穩停在門口，年歲不大的車夫有眼力也很懂規矩；三兩步舉傘走了過來；一把油傘全遮在了月華頭頂，期間還不忘朝秋霜淺淺行了一禮

「別擔心，我會找時間同公主講的」

幽幽留下一句，月華便扶著車夫的胳膊上了馬車。許是擔心孩子，她一上去，馬車便飛快的往侯府去，轉眼便消失在視線里

直到馬蹄聲淹沒在夜色，秋霜才轉身往回走；有情人終成眷屬是好事，此事她本不該提，可躲躲藏藏的廝守，被不安填滿的心經不起風雨，公主這一步跨的太險……

「秋霜姐，不好了～」

手裡的傘還沒來得及合上，冬雪就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一邊撐著膝蓋喘氣兒，一邊沖她招手，緊隨她之後的虎頭氣息倒還穩，接過她未完的話頭解釋道

「西院那邊進了賊，公主已經過去了；我要帶人去侯府看看情況」

「侯、？」

府字沒說完，秋霜便是明白過來，公主手握重兵，哪個賊有這麼大膽子到公主府行竊；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快去，夫人剛剛離開沒一會兒，跑快些還追得上」

聞言虎頭也顧不得規矩，直接邁開腿往大門跑去，他腿長，沒多時就不見了人影

「就倆孩子在，怪讓人不安的」

冬雪緩過了氣，望著消失的背影流露出滿臉擔憂；相較於公主府，沒有侯爺的侯府守衛太少了，裡面的下人又都是普通人，沒幾個機靈的…

一刻鐘前

翊陽和雙喜在商量要不要查查內務府，卻聽外面懸挂的空鈴響了起來，一聲連著一聲，十分急促

「是西院那邊」

虎頭匆匆進來，指著西院的方嚮應了一句

公主府佔地寬，守衛雖不少，可因公主是女兒身所以他們進不得內院，為防有意外發生，各個院子之間做了示警連接，對應的位置都懸挂了風吹不響的空鈴

「西院不偏，不是為財！」

雙喜對整個府邸的布局熟悉，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若求財應該小心謹慎，選偏僻的方位入府才是。西院造景好，離主院最近，防守自是森嚴，從這裡進來，顯然是奔著主院而來

「所有房間的燈都熄掉，虎頭你帶人去追月華，跟著去侯府看看」

「冬雪你去找秋霜，穩住府里的下人，夏風帶人去馬場看看」

翊陽一邊安排一邊往書房外走，眾人也都隨著她的話音各自行動，院里的燈逐一熄滅，唯剩一盞格外顯眼

「你先過去，我馬上來」

雙喜熄完書房的燈出來便聽這麼一句，沒等他開口說話人已經朝著亮燈的房間而去；心下雖嘆息腳下卻還是往院門的方向走

外面的動靜不小，了無加快了手上的速度，鈴響時他還在洗澡，這會兒也等不了擦乾便開始往身上套衣服，然而絲滑的錦緞一挨著濕漉漉的皮膚便貼了上去，倒是不那麼好穿

房門被推開，灌進來的冷風讓一身水汽未乾的人忍不住顫了一下，沒等他反應過來，屋內的燭火便隨著關門聲熄滅

「這麼怕？」

翊陽的聲音輕淺，帶著幾分戲謔，手指從了無並不算硬挺的脊背劃過，翊陽能感受到手下的身體在瞬間變得緊繃

她的指腹有繭，動作雖輕，隔著貼在身上的濕衣觸感卻十分明顯，像冷不丁被觸碰到敏感處，讓人神經都不自覺緊了起來。了無屏住呼吸，沒有應聲

「急什麼，公主府豈是想進便進的…」

見他不答，翊陽皺著眉頭，語氣也帶著著責備，手下的衣服是濕潤的，被剛剛的風吹的發涼；如今還是初春，這般穿著免不了受寒

扯過架子上的外衣想替了無披上，但墊了幾次腳，翊陽都沒夠得著

房間昏暗，只依稀看見大致身形，察覺到她的動作，了無屈膝下去和她平視

「沒怕，就是著急了些」

說話吞吐出的熱氣灑在臉上，饒是此刻漆黑一片，還是讓翊陽紅了耳根；頓了半晌才將衣服罩了上去

「你、」

翊陽覺得此刻自己該說點什麼，可想了想還是將話咽了回去。近來府內的異樣秋霜他們沒說不代表自己不知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心去查，總會發現蛛絲馬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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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房間沒有光線透進來，了無看不見她的神情，聽她欲言又止心裡難免心慌；也擔心的不是竊匪而是刺客

「沒事！衣服穿好，就在房間待著，除了我院里的人，誰喊你都不要應」

「我一會兒就回來」

門扉隨著聲音落下而開了一條縫隙，迎著廊下昏暗的光線，門口的人似乎駐足回望了一眼，但沒等了無看清那張臉，房間便再度歸於黑暗

了無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衣，轉身往床的方位去；可能是房間里太黑太靜，讓他沒來由的從心底生出不安；他不喜歡這種感受，好似沉睡的人一再受到侵擾，不得不從夢中清醒…

春雨一下，便是連著幾日不見晴天，雖是萬物復甦之際，可空氣里的濕冷還是讓人心煩意亂

「四公主，我們公主不在，您還是改日再來吧！」

夏風提著裙擺，小跑著跟在風風火火的沐晨汐身後，態度雖還算恭敬，可可眼底已經隱隱有些怒氣

「無妨，她總歸是要回來的，本公主去她院子里等著便是」

沐晨汐故作不懂她的意思，依然大步的往主院的方向去，目的不能再明顯

眼看院門在即，夏風也顧不得許多，加快腳步擋在了前面，義正言辭道「二少夫人，這裡是嫡長公主府，不是趙家！」

前晚府里才進了賊人，四公主今日就登門造訪，還特地挑公主不在的時候來，其目的哪需去猜。府里如今還在查是從何處走漏了風聲，又豈敢讓人再往院子里去

夏風的語氣和態度都強硬得很，甚至連稱呼都換了。沐晨汐有些難以置信，冷眼橫掃，幾乎是咬著后槽牙開口問道「你叫我什麼？」

「自古女子出嫁從夫，趙二公子並非入贅皇室，四公主自然該是趙家二少夫人」

面對她的冷眼威脅，夏風沒有絲毫退縮，依然橫臂擋在前方，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倒是讓沐晨汐氣及反笑

「呵，本公主做何要跟你一個賤婢在這兒爭，公主也好，二少夫人也好，我都是主子，而你永遠都是奴才」

「滾開！」

「就算是奴才也是長公主府的奴才，輪不到您來發號施令！奴婢再說一遍，這是長公主府，公主不在，請您離開」

夏風紋絲不動，逼退了沐晨汐跨出的步子

「好一個狗仗人勢！來人吶，把她拿下！」

「六妹既然沒時間教你怎麼做一個奴才，我就大發慈悲幫她教教你什麼叫規矩，什麼叫尊卑；董嬤嬤，動手」

沐晨汐退後一步，冷眼看著夏風，隨著聲音落下，她身後的太監便急忙上前一左一右將夏風扣了起來

以夏風的本事掙脫這二人不再話下，可餘光掃到後面的人影，便立刻收住了身形，任由他們架著

董嬤嬤見人被架住，擼起袖子就走了過來，她的狠厲都寫在臉上，眼裡還隱約帶著點興奮，想來平時也沒少幹這種事；只是她揚起的巴掌沒有落下，反倒是手臂傳來一陣刺痛，緊接著整隻手便沒了知覺

見她僵在那裡，沐晨汐眼裡露出不悅，正想開口斥責，便聽身後穿來一道女聲

「四公主好大的威風！竟特地跑來這兒教訓宮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兒是四公主的府邸呢！」

「是你！」

「這賤婢不懂規矩衝撞了本公主，忠義侯夫人是顧著昔日姐妹情意，想替她說好話嗎？」

看著被簇擁著過來的人，沐晨汐臉上盪起的笑極盡嘲諷

月華屈身行了一禮，好似沒聽出她的話外之意，淡淡笑道「臣婦人微言輕，自是不敢多言，只是嫡長公主凡事都喜歡親力親為，懲戒下人這種事向來也無需她人越俎代庖」

「四公主，奴婢和夏風都是從皇上身邊調過來的，懂不懂規矩不能憑您一人之言而定，若公主覺得她有過失大可上稟內務府，總管大人自會查懲；還輪不到一個嬤嬤動手」

月華的話音才落，沒等沐晨汐開口，秋霜又站了出來，端的是不卑不亢；

秋霜抬出了皇上，饒是沐晨汐有再大火氣，此刻都熄的乾淨；冷靜后才想起來的目的，轉而冷笑道「即是如此那本公主就饒你一回，不過你且記得，不是每次都有這運氣的」

「既然忠義侯夫人也來了，那正巧，我們一起搭個伴兒，去院子里等等我這個忙的腳都不沾地兒的六妹吧」

沐晨汐一邊說著，一邊抬腳就要往前走，夏風見她還不死心，忙動身又要攔，卻被秋霜暗中拉了一把

不理會夏風眼裡的震驚，秋霜直接拉著她讓出了路

「好呀，四公主請」

月華眼含笑意，恭敬的跟在沐晨汐身後半步往院子去，雲淡風輕的模樣讓走在前面的沐晨汐忍不住放慢了腳步

「四公主不是要進去等長公主殿下嗎，怎麼不走了？」

見她突然停下，月華倒是疑惑起來，滿臉費解的看著面前的人

「你放心我進去？」

沐晨汐上下打量著她，試圖從她身上看出一丁點兒的心虛，然而對方不管眼神還是動作，沒有絲毫破綻

月華勾唇一笑，無辜又費解

「四公主這是何意？長公主是您的妹妹，您去她的院子我們能有什麼不放心的，還是說公主覺得我們應該擔心？」

「夏風，機關都檢查過了，若再有歹徒，必叫他們有來無回」

僵持的氣氛被打破，幾人都往聲音的出處看去，只見院門口的男人一身銀色鎧甲，笑的頗為得意，直到發現這邊的人後才正經起來

「屬下見過四公主，見過忠義侯夫人」

「孔、十安！」

「四公主要進院子嗎？那隨我來吧，公主府前日遇襲，我很擔心，所以來裝了些機關，不小心的碰到的話怕是要喪命的，公主還請跟緊些」

孔十安似沒看見沐晨汐眼裡複雜的情緒，轉身就要帶路

而沐晨汐看著他的背影，藏在廣袖裡的手緊握成拳，直到指甲嵌入皮肉的疼痛傳來，才將那發瘋的怒意壓了下去，轉身沖著身後的人低吼道

「我們走！」

一切反轉太快，夏風整個還沒清醒過來，抬眼看了看身邊，秋霜神情冷淡，月華臉上哪裡還有半分笑意，孔十安回頭掃了幾人一眼便跨進了院子。

顯然，他剛剛只是在院門，根本就沒進去，機關什麼都是假的，沐晨汐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