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事
何治國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一種他不願意麵對的預感。
故作隨意道:「像誰都不打緊,只要小夥子人好,爸爸就願意照顧他。好了,小翰,別多想了。有你這樣的兒子,我很滿足。」
秦小川到了嘴巴的話又咽了回去,側過身仔細地看著爸爸的神情。
過了半餉才幽幽道:「有你這樣的爸爸,我也很滿足。哪怕只是短暫的。」
何治國心慌之下,自動忽略短暫那個詞。不敢再糾纏這個話題。
忙問道:「你那個朋友叫什麼名字,怎麼受傷了?他也參加這次比賽?」
秦小川愣了一下,仍把莫千宇的情況告訴了爸爸。
自責道:「都是因為我才耽誤了他看傷病。我都不知道該怎樣回報人家。」
「人家剛才不是說了,跟你沒關係。你不用放在心上。」避開了適才的話題,讓何治國鬆了口氣。
回到家后,秦小川受到爺爺奶奶和媽媽的百般關愛。因自家孩子有出息感到自豪的同時,一家人還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等小翰參加職業比賽了。我生意也停了,就像那些球星的父母一樣陪著你去比賽。」何治國笑眯眯地說道。
「我瞧著網球比賽時,人家可都是一家人都到場助威。你可別想撇下我們,一個人跟小翰去。」王淑娟故作嗔怪。
在一家人熱度稍降之際,秦小川趁機請求道:「秦小川被我撞丟了記憶,怕不能再工作了。能不能把樓上的房間收拾一間?讓他住到家裡,也好方便照顧。」
這不合時宜的話,瞬間讓喜悅的氛圍沉重起來。
爺爺沉吟道:「這個沒有問題,就怕人家裡不依。治國,要不你和他家裡通個氣。人我們照顧,再多賠人家些錢。」
何治國笑道:「我就是這麼想的,可小翰不同意。說不需要經他家人同意,秦小川自己就能做主。」
說著頓了一下,愁道:「剛才在醫院裡,我瞧那小秦有點傻不拉幾的。他家裡人能看不出來?他們家都是不講理的主。本指望秦小川醒來,能和他親自談。可現在卻不好辦。」
秦小川卻堅決道:「爸爸,您放心。這事您不用再出面了。他家人要是找來,我和秦小川和他們談。等他出院了,我們就去接來。您們好好照顧就成。」
奶奶和媽媽也都是善良的人。見何翰主意已定,也都沒有反對。這事就算通過家庭決議,敲定下來。
第二天一早,何治國開車送兒子去醫院。
在車上對兒子說道:「這些日子盡忙你的事了,公司的事我都沒大過問。今天我得去公司好好看一下,省得出紕漏。你騎車上學時小心點。」
秦小川自是答應下來。在醫院大門口,秦小川下了爸爸的車。
到了何翰住的病房,溫陽卻惺忪著睡眼,看著還在熟睡的病人。
苦笑道:「看不出,這個秦小川也是網球迷。昨晚一直盯著我,問你比賽的事。自己的話又不清楚,我被他搞得頭都大了。折騰到半夜才睡。」
秦小川鬆了口氣,笑道:「辛苦你了,謝謝。趕緊洗把臉,咱們該去學校了。我去找護工交待一下。」
秦小川找到護理自己的護工,向他仔細叮囑了一番。又回病房看了會自己睡覺的樣子,就隨洗漱好了的溫陽,騎車回學校了。
就目前的局面,充滿了未知和不確定性。該何去何從,一向有主見的秦小川也迷茫了。但不管明天將要發生什麼,他總得將何翰的學業繼續下去。
工作了兩周的李教練今天休息,網球課暫停一天。秦小川和集訓組的同學趕緊補上文化課。
練體育的學生,文化課都極一般。再加上缺了這麼多的課時,集訓組的人就更吃力了。對老師留下的作業,個個都愁眉苦臉。連班長溫陽也不例外。
只有何翰在運筆如飛,做起作業全沒有障礙。這讓集訓組的成員都大喜過望。除了溫陽還能請教幾句疑問之處,其他人都照抄不誤。
管他做得對不對,先蒙過去再說。
溫陽在課間將集訓組的手機都一一發還,並聲明:「下個月開始,手機電腦還得上交。一周后是全封閉訓練狀態,都先提前跟家裡打個招呼。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今天是五月二十六號,大師賽的外卡賽七月十二號開打。備戰的時間也就一個半月,且那時正是n市最熱的時候。備戰的艱苦程度可想而知,但集訓組成員皆沒有怨言。
秦小川心裡感動,對大家說道:「我們現在畢竟還是學生,功課也不能全落下。趁封閉訓練開始前,大家都抓緊下文化課。不懂的問我。爭取期末考試,咱們都能過關。」
秦小川的話很被溫陽認同,他是班長,要是被文化課拖了後退,真說不過去。當即就命令大家趁著訓練密度不大,抓緊學業。
「非要這麼認真幹嘛啊?我寧願去封閉訓練。我一看書,頭就疼。」周慕陽忍不住哀嚎起來,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秦小川笑道:「這樣吧!大家先看書,不懂就問我。要是因為我的訓練耽誤你們學習,我可過意不去。」
你的成績啥時比我們好了?同學們皆不信。但看著從他的作業上抄來的答案,卻又無從辯駁。
下午的網球課由蘇老師代課。除了集訓組成員,其他同學皆進行有球訓練。而集訓組的人,卻圍著田徑場完成三千米跑步。想來是李教練吩咐的。
跑完三千米,個個汗流浹背。紛紛坐到田徑場的樹蔭下喝水休息。看著在網球場打球的其他同學,集訓組的人都心有感觸。
李向峰熬不住問道:「何翰,以前也沒看出你比我們強在哪裡。甚至還不如我們呢!怎麼一下子提升這麼快。還能跟我們透漏點訣竅?」
秦小川哂道:「以前我怕自己好高騖遠,功底不紮實。因此一直都在磨練基本功,沒跟你爭什麼輸贏。其實打網球,除了基本功要紮實之外,判斷和擊球的意識也很關鍵。更不要說臨場經驗和戰術應變了。」
這話題勾起集訓組同學的興趣,都紛紛求教。雖說網球課程里,這些理論都有。但在實踐中,這些人卻沒真正見識過。尤其是何翰輕取本次外圍賽的冠軍,實戰中的技戰術發揮,令同學們欽佩得五體投地。他的話比教科書和教練說的還有說服力。因此當秦小川侃侃而談起來,眾人無不信服。
說到高興處,周慕陽起鬨道:「咱們都當了你半個月的陪練了。今天你也為我們服務一次。走,大夥去球場。李教練不在,讓何翰給我們指導。」
同學們紛紛起身附和,秦小川見溫陽並沒反對,也就遂了他們的意。畢竟這些同學在他眼裡,還都是小孩。當他們的老師也不為過。
秦小川過了一下午當教練的癮,集訓組的人卻受益匪淺。畢竟視為偶像的人言傳身教,可比教練用嘴說說管用得多。而且秦小川的指導並不像李教練那麼刻板。更重視打球時注意對手的重心所在,提前做出判斷。並讓溫陽在對面擊球,自己接球來示範。
集訓組的人在六號場地練得過癮,也引來下課學生的圍觀。許多大膽的女生更是在鐵絲網外,大喊何翰的名字。
隨這何翰本人的蘇醒,秦小川對何翰這個名字的代入感大大降低。遠沒有上周比賽時,聽起來那麼鼓舞興奮。被喊急了,才隨意地揮揮手。表情中有濃濃的失落感。這讓也在外面看球人群中的王紫菲撲捉到了。
擔憂地對身旁的陳嵐道:「嵐姐,何翰怎麼了?我怎麼瞧著他不高興。」
陳嵐點了點頭,將王紫菲拉到一邊。
小聲道:「你不是說,他昨晚去醫院了嗎!興許是被事主刁難了。你多關心下他,別沒心沒肺的。」
王紫菲無奈道:「他的手機被上繳了,信息也發不了。我也只能趁下課才能看見他一會,連話都說不上幾句。」
「他晚上不是要體能儲備訓練嗎!你抽空關心下他。男人都喜歡體貼的女人。」陳嵐自詡比王紫菲長几歲,說起經驗之談來。
想了一下,又道:「你不妨跟他把話挑明,先把關係確定下來。你瞧這些女孩膽子多大。別到時候被人騙跑了,你哭都沒地哭。」說著瞥了一眼那些圍著喊叫的女孩子。
這話讓王紫菲頓時有了危機感。心動之下,卻又愁道:「你不知道,他班裡的同學跟得死緊。都把我當賊防。別說跟他挑明關係了,正常的幾句問候話都說不完。」
陳嵐微笑道:「你先把想說的話組織好了。今晚我幫你把他的同學引開。」
這邊兩個女孩說著心事,那邊蘇教練吹響了下課的哨聲。果然,何翰在同學的前呼後擁中收拾球包走人。那些圍觀的女生想上前搭訕,都被他的同學用人牆隔開。
王紫菲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八點,就約陳嵐到田徑場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