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問情、問清

八點半左右，望眼欲穿的王紫菲，終於昏黃的燈光下，看到大一網球班的人，向田徑場嬉鬧著走來。忙欲迎上去，被陳嵐阻止。

「先別急，讓他們跑完再說。我們去買些飲料，在球場邊等著就成。」

秦小川自然看到了這兩個女孩，怕她們過來說話，自己不好應付。忙在溫陽的口令中，直接啟動跑開了。

跑完了三千米，大夥都往出口處涌去。陳嵐和王紫菲各拎著一袋子飲料，擋在出口處。

陳嵐笑道：「比賽都打完了，怎麼也得歇幾天。你們怎麼還風雨無阻了？來，為了慶祝何翰奪冠。我們就拿飲料先慰勞下各位陪訓的同學。」

說著就為停住愣著的幾個男生，分發飲料。對於美女的殷勤，集訓組的幾個人本是司空見慣。可這位美女不同啊！那可是聞名已久的校花，又是何翰的朋友。哪好再推三阻四。

當即就連聲道謝，接過了飲料。溫陽本待拒絕，見大家都如此沒出息。

只冷著臉道了句：「碳酸飲料不能喝。」

「放心，我們天天看你們訓練，哪能沒這點眼力勁。都是果汁和礦泉水，隨便挑。」

陳嵐之所以被譽為校花，並不是只有美貌和氣質。親和力也是其他美女所不及的。

她張開袋子讓溫陽自己挑，還笑靨如花看著他。一向冷峻的溫陽也綳不住了。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塑料袋裡面拿了瓶礦泉水。

陳嵐笑道：「下次比賽什麼時候開打？最近訓練不封閉了吧？」

「考完期末考試，就得去北京了。封閉訓練是必須的，只是得聽教練安排。」溫陽喝了口水答道。

「天天這樣練法，不怕到比賽的時候累壞了？」

陳嵐問了很無知的問題，溫陽不得不解釋一下。

「體能儲備就得天天練，一旦停下來…」

這邊秦小川卻被王紫菲拉到一邊，面帶羞澀道：「我有話跟你說。」

說完就踩著高跟鞋，向背著燈光無人處走去。夜風吹起她的白沙長裙，在步伐搖曳中頗為窈窕。

今天的王紫菲是經過一番精心妝扮的，一改平素學生裝束。一襲素白長裙在昏黃的燈光下飄逸出塵。

秦小川見這幫重色輕友的傢伙，都圍著美女搶著搭話。全然忘記了給他保駕護航的任務。明知道這次不好糊弄，但也不好壞了何翰的好事。

心裡暗恨自己，昨晚光顧著言明身份的問題。怎麼忘了問這個事—何翰到底喜不喜歡她？

見王紫菲怯怯地等在那裡了，再也不可迴避。否則太傷女孩子的自尊。

心裡雖哀嘆：都是命啊！我秦小川咋沒這艷福呢？

卻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邊喝著飲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什麼事非得躲著人說？」

王紫菲的嘴巴平時跟刀子似的，偏今晚比淑女還淑女。聲音更是的比身旁飛的蚊子都小。

「我在你心裡算什麼人，你能明確告訴我嗎？」

秦小川沒聽清，不得已問了兩遍。

「你把我當女朋友嗎？」

王紫菲見鼓足勇氣說了兩遍都沒用，不禁有些急了，聲音不自覺大了起來。

話說到這份上，秦小川不好回答。我不知道何翰是怎麼想的，我哪能隨便替他做主。但總不能直接對王紫菲說，等我回去問問他再回答你。但是也不行，他們要是真互相喜歡，我夾在裡面是不是占人家小女孩便宜。這可如何是好？秦小川遭遇他換身後最為難的事。

王紫菲見何翰久久不語，怕他會直接開口拒絕，沒有迴旋餘地。索性先開口為強，不再裝什麼清純了。

「我喜歡你這麼多年，瞎子都看得出來。少跟我裝傻。說吧！我在你心裡是什麼地位？」

話雖然說得跟機關槍似的，但明擺著沒有自信。意思也比剛才掉了個檔次。都不敢問自己是不是女朋友，而是什麼地位。

不夠女友地位，還可以爭取上位。要是直接被拒絕，可就沒有上位的機會了。懷春的小姑娘，真是可憐可嘆。

秦小川不忍傷害她，只好含糊道：「你知道我訓練強度大，不能分心。打中國大師賽之前，我不能想這些問題。你也不想我因此成績下降吧？」

見王紫菲看向自己的眼神，哀怨之中又有些倔強。

秦小川嘆道：「你看我平時哪有跟別的女孩說過話。別想那麼多，我們都小著呢！以後有的是時間。」

說完不敢再看這小女孩一眼，就朝隊友那邊跑去。

這算不算是對自己的承諾？

最近除了我還能接近他，的確沒看見他和其他女孩有來往，連他同班女同學都很難靠近他。帶著這點欣慰，王紫菲覺得完成了今晚的任務，達到自己的目的。渾身飄飄然起來。

當陳嵐走近她時，見她面露得意，以為何翰承認她了，也替她高興。好姐妹間沒有秘密，更何況又是陳嵐出的主意。

當陳嵐得知何翰是那樣回答的，驚道：「這樣你就滿足了？」

不說是山盟海誓，互相愛慕。最起碼也得有那意思吧！人家只說沒和別的女孩說話，她就當真了。哪天人家帶回個女朋友回來，你有鬧的理由嗎？

陳嵐哀嘆之餘，卻也自傷其身。

好歹小菲有喜歡的對象，有愛情的奔頭。可自己貴為校花，真正有質量的追求者卻鳳毛麟角。不是自己要求太高，實在是沒有懂自己的人出現。

她曾無數次自我批評，是不是我太完美了，以至於曲高和寡。譬如那賈寶玉就不喜歡完美的薛寶釵，而對那個愛使性子的病秧子愛得死去活來。

自己有點好感的男生，不是對自己敬而遠之，就是名草有主。自己又不願意掉價倒追。這個困擾陳嵐已久的問題，今晚再次擺到腦海里過了一遍。

算了，大學還沒畢業，想這些幹什麼？等踏入社會後，還不是遍地芳草等我來。陳嵐還算心大，能如此自我調節。總不會讓自己成為一個遺世而獨立的人。

秦小川在睡覺前暗暗打定主意，明天抽空去醫院問問何翰。喜歡的話，哥幫你留著。不喜歡的話，直接拒絕了事。哥可不想夾在裡面受這洋罪。話說這傻小子還真有福氣，有這麼漂亮的女孩喜歡他。

羨慕嫉妒就帶出了恨，他秦小川也曾愛上過姑娘。可惜啊！被人耍了還蒙在鼓裡，白聰明了一世。秦小川本想回憶下自己的青蔥歲月。可惜何翰的身體不聽話，曾經苦苦思慕的女孩的芳容，才在腦海里露了半張臉。人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上完上午的課，在食堂里吃過午飯。秦小川提前和溫陽請了一堂課的假，又去了醫院。何翰見到秦小川高興之餘又有些委屈。

「我家裡人怎麼都不來？我一個人悶得慌。」

「你不是不想讓他們知道咱倆換了嗎？你現在是我，他們都不認識你。來看你做什麼？要不，我跟他們說了吧？」

剛開始何翰有些心動，但神色漸轉堅毅。

「不，再讓他們多高興一陣。你好好打球，再幫我拿個冠軍回來。」

「行，聽你的。只要你能憋住，我過過球癮沒問題。」

能等那麼長時間就見鬼了，只怕你一回家就露餡。這傻孩子，頭腦一根筋。秦小川懶得跟他辯解，像哄小孩般地和他說話。

「你和王紫菲是什麼關係？你喜歡她嗎？」

秦小川很關心這個問題，想起昨晚的窘境就頭疼。

「喜歡，我們從小就在一起玩。」

何翰顯然沒搞懂秦小川的意思。這孩子也太單純了吧！秦小川有些抓狂。

急道：「你們班裡有談戀愛的，你知道吧？」

見何翰點頭，喜道：「我說的是那種喜歡嗎？就是男女愛情。」

何翰愣怔了，過了半餉，才悶悶道：「我不知道，我喜歡和她說話。做夢也會想她。」

那就是喜歡了，秦小川噓了口氣。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臨走時，秦小川叮囑何翰：「我幫你打球上學，你也得照管好我的身體。好好聽醫生的話，別使性子。哪天實在想家人了，你就和他們說實話吧！別太委屈自己。」

何翰悶悶地答應下來，見秦小川要走了，頗為不舍。

「我得回去幫你上課，你好好養傷。我走了。」

說完秦小川就出了病房，到了病區外，又給莫千宇打個電話。問明了住哪個病區，直接找了過去。

他欠莫千宇一個人情，去探望他一下，也好看看怎麼幫幫他。

莫千宇住在骨科病區，單獨一間病房，條件很不錯。對何翰的到來非常高興。

「我下午就要出院返校了，你還來看我幹什麼？」

「這麼快就好啦！那要多久才能恢復訓練？」秦小川很關心這個問題。

「傷筋動骨一百天。我這次腰椎錯位有點嚴重，怕得休息兩個月。不過也好，這學期的課程總算能完成。」

莫千宇自我安慰的話，讓秦小川莫名的心酸。這次大師賽算是沒指望了。運動機能一旦停下來，恢復起來可要艱難得多。

莫千宇見他有歉疚之色，笑道：「你別這副樣子，我又不是殘廢了。除了不能打球發力，體能儲備訓練還是可以的。」

說著看著秦小川，躊躇一會又道：「你備戰這段期間，能不能讓我也參與？我想看看你是怎麼訓練的，也好學習一下。」

他一個學長，能開口向低年級的學弟學習。擱在別人，肯定有些說不出口。但莫千宇虛懷若谷，神態真誠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