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付諸東流
倪行舟想上前來拉她的手，卻被她一把甩開。
「淑媛，你不要這麼固執好不好？難道你要丟我一個人在這世界上嗎？如果不這麼做，你還能活得了多久？」
吳媽媽抬眼看著他，聲音哽咽得說：「我是捨不得你，但是我們不能那麼自私啊……怎麼能夠為了我們自己去害那麼多條人命呢？
思遠，你已經佔了小倪的身體，木已成舟，但絕對不能再為我這麼做了。答應我，收手吧！好不好？」
倪行舟扶著吳大媽的肩膀，深情的望著她：「你別這樣！你知不知道，老天都想成全我們，Aisling的身體不能用，我開始還覺得很可惜，但你看我找到的這個女孩，我如果能成功的讓你進去她的身體，你就再也不會老不會死，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再也不用分開了。」
吳大媽淚流滿面的搖著頭：「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我是個普通人，能跟你在一起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我已經很知足了。我不想要永生，更不想要偷別人、搶別人的命！」
說完她低頭泣不成聲，倪行舟看她的眼神里全是心疼，他看似有些猶豫了。
趁著這個時候，穆宸快步走到孟瀟瀟身旁，想為她解開纏繞在身上的藤蔓。
漓沫也奔到他們身旁，她想幫忙，可一伸手就被藤蔓上的尖刺扎破了手指。
「你別動，我來。」穆宸攔開她，自己用力拉扯藤蔓。
老氐和阿爾石布也跑過來，阿爾石布試圖用匕首切斷藤蔓，可枝條就像鋼筋一樣堅硬。
孟瀟瀟醒了過來，她眯起眼睛看著大家，又迷惑的望向倪行舟和痛哭流涕的吳大媽。
「我們在哪裡？」她呢喃著問。
「晚點解釋，我先把你放下來。」穆宸拚命拉扯纏在她身上藤蔓，完全不顧被荊棘割得滿手是血。
「你流血了。」孟瀟瀟的聲音裡帶著疑惑，像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沒事。」穆宸說話時連眉頭都沒有皺一皺，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然而藤蔓牢牢的捆在孟瀟瀟身上，即使他用盡了力氣，也根本無法解開。
倪行舟突然注意到了他們的舉動，眼神瞬間變得堅定起來。他一揮手把所有人甩落到地上。
吳大媽抬眼看到穆宸倒在地上滿手鮮血，又看了看被綁在太陽輪上的孟瀟瀟，朝倪行舟吼道：「你把她鬆開！」
倪行舟一咬牙，擋開吳媽媽，雙手在胸前像打太極似的畫了一個圈，立刻出現一股湖藍色的氣流。
氣流越聚越多，他推出一掌，氣流立刻像一股繩一樣旋轉著纏繞住孟瀟瀟的身體。
孟瀟瀟臉上顯露出痛苦的表情。
阿爾石布起身衝過來，靈巧的揮動著手中的雙刃，可倪行舟四周已經築起了一道護牆，她根本都無法靠近他。
一束金光射向倪行舟，竟然穿透了他的護牆從他的手臂上擦過。他深藍色的長袍上很快印染出了血痕。
原本還一臉怒火的吳大媽，眼裡不自覺的流露出擔憂。
穆宸雙手拿著「靈殤」，目光堅定而決絕的看著倪行舟。
倪行舟憤怒的把頭轉向他，伸出一隻手，轉瞬在他的掌心就出現了一支銅箭，穆宸認得，正是他在巫即墓里看到過的那支。
生死似乎只在這剎那之間，穆宸沒有躲閃，決絕的再次扣下了扳機……
倪行舟手裡的銅箭也像離弦之箭一樣飛速射向穆宸……
倪行舟如閃電般側了側身，光速就從他身旁擦行而過。
穆宸低下頭，只見白色的鮫綃上已被噴濺上了鮮紅的血跡。
他驚訝的看著前方，看到倪行舟大驚失色的朝他衝過來，伸手抱住緩緩墜地的吳大媽。
她的臉色慘白，胸口插著青銅箭羽，箭頭從她的後背貫穿出來，大片的血從傷口滲出來，把衣服染成了鮮紅色。
倪行舟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為什麼……為什麼！」
吳大媽虛弱的抬起手，撫摸著他的臉頰：「思遠……能跟你在一起我很開心……如……如果有下輩子我還希望能夠遇到你。但是希望你答應我最後一件……一件事……
放過他們……不要為難……這……這裡的所有人！」
眼淚從倪行舟的眼眶裡流下來，他用貪婪的眼神凝望著眼前的這個人，手指在她蒼老的臉上輕輕遊走，一心想要留住這屬於他們的最後時刻。
「答……答應……我」吳大媽的聲音漸漸虛弱，眼淚滑落下來，她用乞求的目光看著倪行舟，嘴裡卻強硬的說著，「不然……我不會……原諒你！」
倪行舟點著頭：「好，好！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吳大媽露出釋然的笑容，眼神卻漸漸迷離了，慢慢的她放在倪行舟臉上的手垂落下去。
倪行舟想也不想的把它拉起來，再次放到自己的臉上，然而稍一鬆手它就又再垂落下去。
他俯下身體，用臉在吳大媽的面頰上摩挲，身體因為痛苦而顫慄……他依然無法相信她就這麼永遠的離他而去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付之東流……
穆宸也很震驚，他沒想到吳媽媽會飛身撲到他前面替他擋下這一箭。
他原本很想上前去向吳大媽表示感激，但看著倪行舟痛不欲生的樣子，他決定還是把這一刻留給他們兩個人去做最後的訣別。
他的腦海里劃過很多倪行舟以前的樣子，曾經的幽默風趣、對Aisling的深情款款、進石屋時見到的那種霸氣側漏……而現在他蜷縮著的背影，只有可悲。
捆綁在孟瀟瀟身上的藤蔓突然鬆散開來。
漓沫和穆宸扶住她：「你有沒有事？」
她淡淡地搖了搖頭，目光仍然停留在倪行舟身上。
「全部給我滾！」倪行舟冰冷的低吟道。
穆宸心裡閃過一絲猶豫，他是兇手，應該得到應有的制裁。但是理智告訴他，沒有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