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不能失去的人
突然整個石屋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細小的石塊和灰塵從它的頂部紛紛砸落，像是馬上就要倒塌的樣子。
「快走！」氐梓尋催促道。
但不知道為什麼，孟瀟瀟目光中顯露出遲疑，她看著倪行舟緊擁著吳大媽的身影，像是在看什麼她不能理解的東西。
穆宸拉起她，跟在大家身後跑向出口，剛游入水裡，整個神壇就在他們身後坍塌殆盡。
穆宸拉著孟瀟瀟的手突然感覺到了沉重，回過頭他才發現，一根纏繞在她腰間沒有清除乾淨的藤蔓，被壓在了石堆里。
他一驚，連忙潛下去想要拉開它，可是藤蔓的兩頭都被牢牢的壓在了巨石下面。
孟瀟瀟沒有潛水服，她似乎也無法在水下呼吸。
大家都圍上來幫忙，可是枝條被壓得太緊了，根本拔不出來。
所有人一起拼了命的拽拉，似乎終於有了些鬆動，穆宸高興的抬頭去看孟瀟瀟，卻發現她微微開啟的雙唇往外吐出許多細小的水泡，纖長的睫毛無力的垂在半閉的眼眸上。
她虛弱的望著他的眼睛，伸出手，手裡是他送給她的那隻白色手札兔。
然後她緩緩的閉上雙眼……
穆宸的心一下子像被什麼東西扯出了體外，他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慌張和絕望。
他沒有多想，來不及多想，一下浮到她身旁，把她攬進懷裡，用嘴貼到她的唇上，吐出長長的一口氣。
他的雙唇像是觸碰到了綿軟輕柔的羽毛，感覺細膩溫暖，一股淡淡的清香流入他的齒頰。
她的睫毛顫動了兩下，睜開眼睛。
他們四目相對，彼此凝望，相距不過分毫。
這一刻好像時間都靜止了。
……
拖在她身上的枝條終於從石堆里拉了出來，氐梓尋游到穆宸身邊朝比了一個OK的手勢。
穆宸瞬間被拉回現實中，他慌忙放開孟瀟瀟，浸泡在冰水裡都覺得臉頰灼熱。
他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但他還是穩住自己的慌亂，拉起孟瀟瀟快速游向水面。
靜謐寂寥的夜色里，一下子從水中冒出五個人，快艇上的Aisling迫不及待的趴到船沿上，想要看清浮出水面的是誰。
所有人陸續爬上小艇，她的眼中難以掩飾的流露出些許失望。
阿焱高興的迎上來：「太好了，女神姐姐你沒事啊！」
Aisling悲傷的說：「我看到吳媽媽、小敏還有三個女孩都……
舟呢？你們沒有找到他嗎？」
所有人都沉默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這個問題。
阿爾石布取下面罩，上前拉住她的手說：「我們回去慢慢講。」
一路上大家都沒有說話，連阿焱也嗅到了空氣里緊張的味道，緘默不語。Aisling靜靜的望著湖面，空洞絕望的眼神透露出似乎已經猜到了結果。
回到客棧，穆宸把事情的大致經過告訴了Aisling，她雙眼迷離的問：「我不明白……我們認識佟伯伯這麼多年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他會是什麼……巫即？」
「巫即是我們這片土地上上古時期非常強大的巫師，因為某種原因他的靈力被封印了，機緣巧合下被我解了封。
我想佟伯伯就是巫即的轉世，也就被喚醒了記憶和靈力。
他自己的身體已經行將就木，恐怕也承載不了他那麼強大的靈力。吳媽媽又為了照顧他剩下沒多少時間，所以他才會這麼做。
選擇倪老闆的身體，我猜是因為他是這鎮子上唯一的巫族吧，他本來不知道你是『報喪女妖』，所以希望可以用你們兩個的身份繼續跟吳媽媽一起生活下去。」
Aisling聽完沉默半晌，冷笑道：「我倒是希望他可以用我的身體，那樣至少我和周也算是可以在一起了。」
眼淚滑落下來，肩膀微微抽動著。她沒有放聲大哭，卻能看出極致的悲傷。
穆宸能夠感同身受，在水底孟瀟瀟閉上雙眼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覺得自己的情緒和行為完全難以把控了。
吳媽媽離開的時候，巫即至少還能陪伴在她的身側，把她的樣子永遠刻進自己的腦海里；可是Aisling知道倪行舟離開的時候都沒能留下他最後的記憶，在那具軀殼裡的已經是那個奪走他幸福的人了。
……
穆宸和阿焱收拾好行李打算啟程去北京，在這裡住了一個多禮拜，想不到已經物是人非。
西南分局的派人去洱海底下搜尋過，那裡只剩下神壇的廢墟，熱成像沒發現底下有生命跡象，屍骸也無法打撈。
想要在二十幾米深的洱海底下打撈起整個損毀的神壇，工作量實在太過龐大，現如今只能把它留在那裡，等到後世有更為先進的儀器時再做處理了。
又或者它將永遠的沉寂在水底，隨同歲月深埋進洱海的淤泥里。
臨行前穆宸跟他媽媽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明顯已經很不高興了：「你這什麼工作啊，一天到晚都在外地？書還要不要讀了？」
「什麼？還要去北京……然後可能還要到西藏？不行！我看你還是趕緊把工作辭了吧，你這畢不了業，研不是白讀了嗎？」
「我知道學哲學不好找專業，可這不也是你當時自己選的嗎？難道現在想放棄啦？」
媽媽在電話里一通追問，弄得他實在有點難以招架，最後只能含含糊糊的找了個理由掛斷電話。
「怎麼，阿姨生氣啦？」阿焱問。
穆宸苦笑著說：「是啊，這次出來是有點久了。」
帶孟瀟瀟去找巫禮蒲巴加措這件事情已經耽擱了整整一個禮拜，不能再拖延下去。
回來后他有點有意躲避孟瀟瀟，一是因為在湖底給她渡氣這件事讓他有點尷尬，二是他覺得要適當保持些距離了，總不能放任自己越陷越深，本來這就應該是段只限於遠遠欣賞、守護的感情，現在似乎已經超越了那條界線。
阿焱湊過來，臉上掛著狡黠的笑容：「聽說你親了女神姐姐？」
穆宸一怔，盡量不動聲色的回應道：「胡說什麼呢。」
阿焱沒有放棄的意思，繼續試探著問：「你這可不夠意思啦，別人都看到了，怎麼還瞞著我呢？」
穆宸蓋上行李箱的翻蓋，挺直腰桿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說：「那是孟瀟瀟在水下快不能呼吸了，我才那麼做的。難道見死不救啊？」
阿焱壞笑著盯著他看：「你敢說你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