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惡作劇

連續幾日，黃浚等高官在家閉門不出，這可讓李三水一籌莫展，只有讓敵人動起來，才可能會有破綻出現，這樣龜縮不出，自己可是無從下手啊。

李三水把自己的想法向戴春風做了彙報，提出想辦法組織一次公開活動，到時候把黃浚這幫人都邀請上，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能找到他們的破綻。

戴春風想了想，李三水說的也有道理，不然這麼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萬一哪天再出點什麼事情，那自己可真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戴春風就說自己要去和夫人商量一下，有了結果馬上通知李三水。夫人在這件事情上倒是很好說話，尤其是事關抓捕暗殺自己『達令』的真兇。

很快，一條消息就在南京的上流圈層中流傳開來，孔家二小姐孔令偉即將迎來十八歲生日，屆時孔家將會舉辦盛大的生日晚宴，據說夫人也會親臨現場。

國民政府財神爺的掌上明珠，夫人最喜愛的外甥女就要成人了，一時間一張小小的生日晚宴的邀請函成了南京城上流社會的身份象徵。

當戴春風遞給李三水一張邀請函的時候，李三水只能感嘆戴春風確實是神通廣大，竟能說動夫人拿孔二小姐的生日宴來做誘餌，怪不得數年後的軍統能名列世界最大的情報機構之一。

孔二小姐的生日宴並沒有在孔祥熙的公館舉行，而是放在了去年剛剛建成的南京大飯店，畢竟有數百位來賓，孔公館雖大卻也實在是裝不下。

生日宴當天，在輝煌的燈火中，『南京大飯店』五個字熠熠生輝，整個大飯店充滿了歡快的慶典氛圍，正門口處高高的掛著一條橫幅，讓人大老遠的就能看到今天生日宴的主角是誰。

南京大飯店彷彿是一個夢幻的世界，外界的戰火硝煙彷彿完全與此無關。門口高聳的噴泉在天上明月的映照下，水珠四濺，與周邊璀璨的燈光交相輝映。紅毯鋪地的長廊兩側，訓練有素的侍者，彬彬有禮的迎接著每一位來賓。

南京大飯店所在的中山北路，早就已經被南京警察廳實行了戒嚴，路邊停滿了各種各樣的高級轎車，每一輛車都閃爍著奢華的光芒。一位位身著盛裝的社會名流，互相攀談著，禮讓著，紛紛向南京大飯店走去。

宴會大廳內，巨大的水晶吊燈從穹頂垂落，散發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將整個空間裝點的如夢似幻。牆上掛著各種各樣的名家畫作，每一幅都是價值連城的藝術品，映襯出所有生日宴參與者的尊貴地位。

生日宴按照孔二小姐的要求，採用的是西式自助餐的樣式，長長的餐桌鋪著白色的桌布，銀制的餐具中堆滿了各色中西美食。已經到場的來賓，不時用手中的香檳杯輕輕相碰，低聲交談，笑語不斷。

身著禮服的李三水斜靠在二樓的欄杆上，注視著一樓大廳里的每個人，這也是他重生以後第一次參加這種上流聚會，眼前的一切都讓人難以相信這個國家正在遭受歷史上最嚴重的危機與苦難。

「正在和處長聊天的是憲兵司令、那邊那個是國舅爺，遠處盯著處長發狠的應該就是徐嗯增了......」

李三水仔細的辨認著來賓的身份，默默等待著目標的出現。

並沒有讓李三水等待多久，黃浚很快就帶著一個年輕人出現在了宴會廳的入口處。黃浚很快就與行政院的高官們在一起談笑起來，而那個年青人也有著自己的小圈子，有幾個公子哥主動的迎了過去，明顯的是以這個年青人為主。

孔部長是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的，因此專門安排了一個管家協助李三水進行調查。李三水本想讓他去查查這個年輕人是誰，和黃浚是什麼關係。沒想到管家直接告訴李三水這個年輕人叫黃晟，是黃浚的獨生子，從日本留學回來之後就進了外交部。

前段時間黃浚還帶著他來拜訪過孔部長，黃晟這個人回國雖然不久，卻已經在南京二代圈子裡面站穩了腳跟。

李三水又讓這位孔氏的管家去查查和黃晟混在一起的那幾個公子哥都是誰，列個單子給自己。管家效率很高，很快就給了李三水一張名單。

李三水掃了一眼，不是南京副市長的公子就是監察院院長的侄子，而海軍參謀長羅治遠的兒子羅小飛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李三水從二樓走了下去，特意從黃晟的身邊走過，當然，靈敏嗅覺的技能也一併發動。很明顯的兩股特殊氣味從黃晟和羅小飛身上散發了出來，這也代表著江陰要塞泄密案的源頭找到了。

不出李三水的意料，當他在名單上看到羅治遠時，他就在想，海軍堵塞長江航道的計劃，十之八九就是被這位參謀長泄露給黃浚的。現在確認了他兒子是日本間諜，那這位羅參謀長的身份也就不言自明了。

李三水從黃晟身邊路過的時候沒有任何停留，也根本沒有任何想要偷聽他們談話內容的想法。這種公開場合，他不認為黃晟和羅小飛會談論任何有用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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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水從侍者端著的托盤中取了一杯香檳，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幾分鐘之後，夫人到來，在場的人熱烈的鼓著掌，歡呼著。

夫人的到來，也意味著生日晚宴正式開始，在司儀的邀請之下，今天生日宴的主角--孔二小姐在眾人的注目下緩緩步入宴會廳。她身穿一襲白色鑲鑽長裙，宛若童話中走出的驕傲公主，純潔又不失華麗。

孔令偉的頭髮被高高盤起，露出頎長的脖頸和清晰的顴骨線條，頸項上掛著一串珍貴的珍珠項鏈，與耳畔的鑽石耳環相映成輝，一副高貴的冠冕恰好固定在她的髮髻之上。她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神中流露出不容置疑的驕傲與優雅。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麼得體而優雅，宛如經過精心排練的舞步，每一步都透露出她與眾不同的氣質。作為孔氏家族的次女，也是夫人最喜愛的晚輩，她確實是天之驕女。

孔部長面帶慈祥的微笑，注視著自己心愛的女兒，從今天起她就是一個成年人了，在眾多的子女中，自己對她其實是有所偏愛的。

這時，司儀宣布將由夫人為孔二小姐送上幾句祝福，所有的嘉賓馬上做出一副聆聽的模樣，不時的點著頭，更是時不時的奉上熱烈的掌聲。

李三水站在角落裡，習慣性的打量著四周的人群，突然，他的眼神一凝，注意到了一個女侍者的身影。在所有人都佇立當場的時候，只有她悄悄的從大廳外面溜了進來。

李三水前世就接受過專業的瞬間記憶訓練，重生后他的記憶力也得到了大幅度的強化，過目不忘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他可以肯定之前的女侍者中並沒有這個人。

李三水注視著她，只見她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夫人那裡，從自己的髮髻里摸出了一個小藥片，放進了一個盛滿香檳的杯子里。

這時，夫人的致辭也剛好結束，所有人又彷佛活過來的木偶一樣，場面再次喧鬧起來。

這個女侍者端著托盤，上面擺著幾杯香檳，向正在和孔令偉說話的夫人走去。李三水馬上跟了過去。出乎意料的是，女侍者並沒有把那杯加了料的香檳遞給夫人，而是遞給了孔令偉。

這時李三水已經走到了幾人的身旁，他一邊輕聲的對孔令偉說道：「不要喝這杯酒，有問題。」一邊抓住了那個女侍者的手腕，女侍者的反應再次出乎了他的預料。

女侍者並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就那樣的站在那裡，臉上帶著一絲莫名神色的冷笑。

夫人倒是一眼就認出了李三水，畢竟當時是她把李三水調進了侍從室。而孔令偉看了那個女侍者一眼，明顯有些驚愕，似乎有話想說，但是又什麼都沒有說。

夫人對李三水說道：「把她帶到外面去，我馬上過來。」

李三水一拉這個女侍者，女侍者仍舊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乖乖的跟著他走出了宴會廳。整個過程迅速而平靜，幾乎沒有被人注意到。

李三水讓那位孔府的管家給找了個空的房間，讓他奇怪的是，那個管家明顯也認識這個女侍者。不一會兒，就見夫人、孔部長和孔二小姐一起走了進來。

夫人擺了擺手，讓李三水退出去，他雖然有點擔心幾個人的安全，但還是按照夫人的意思走了出去，還輕輕的帶上了房門。

李三水就站在房門外面，這時裡面傳出了幾句孔部長的咆哮，雖然聽不清什麼，但是李三水仍然走的更遠了一些，有些事情不知道為好。

不一會兒，孔令偉推門出來，左右張望了一下，向李三水走了過來。柔聲的對李三水說道：「謝謝你啦，要不然我可要出糗了。」

李三水有些不解，這時的孔二小姐剛剛成年，還不是後來任性跋扈的樣子，反倒是彬彬有禮，氣質溫婉的大家閨秀。

看到李三水不解的神情，她輕笑了一下，對李三水說道：「我聽說啦，你是可以信任的人，告訴你也無妨。」

李三水聞言剛要阻止，就聽孔令偉已經一五一十的說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原來那個女侍者叫孔念慈，是孔部長的私生女，她比孔令偉就大了一個月。其實孔家的人都知道此事，但是對孔氏家族來說畢竟不是說什麼光彩的事，因此這位孔念慈小姐雖然也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但對外確是沒有公開身份的人。

再加上孔部長和她母親扯不明白的恩恩怨怨，孔念慈就決定在孔令偉十八歲生日晚宴的時候弄點事情出來，於是就在孔令偉的香檳裡面下了輕微的瀉藥。

孔念慈這樣做既有對孔令偉可以公開出現在聚光燈下，而自己只能默默無聞生活的嫉妒，更多的可能還是對孔部長的怨恨。

李三水心裡泛上一絲苦笑，自己可不想知道這些豪門恩怨，這孔二小姐也是，怎麼這麼不拿自己當外人啊。不過既然已經聽到了，他也順便問了一句：「那你怪她嗎？如果要是喝了這杯香檳，你這個生日宴可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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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令偉苦惱的撅了撅嘴，柔聲說道：「我也不知道吖。我們早都知道她的存在，現在她母親不在了，可她還是只能自己在外面生活。想想其實她也挺可憐的。」

孔令偉很快又笑呵呵的對李三水說：「算啦，不提這個事情了，讓我爸去頭疼吧，反正我也沒喝那杯香檳。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啦。」

孔令偉是專門來向李三水道謝的，生日晚宴還在進行，她這個主角很快就又被人喊了進去。李三水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他已經想到了一個計劃，乾脆就打算離開這裡，回去把計劃好好琢磨琢磨。

第二天，孔部長託人給李三水送來了一千法幣，說是感謝李三水幫忙解決了一個小風波。李三水並沒有推辭，他知道這其實是孔部長給的封口費，自己如果不要那才是麻煩事。

上午在給組員們開會的時候，李三水依舊打算安排他們繼續練習特工的基本技能，只是這次計劃安排的是學習簡單的日語聽說。

李三水剛剛宣布了自己的決定，李秀兒就是一聲驚叫：「組長大人，你就饒了我吧。聽到看書兩個字我已經頭疼了，何況還要學日本話。你還是讓我練習跟蹤技巧吧。」

李三水還沒來得及出言拒絕，李秀兒已經搶先說道：「組長大人，馬上就是『紀念周』活動了，到時候咱們肯定會忙的四腳朝天的，您就讓我們先歇幾天，養養精神吧。」

突然彷彿有一道閃電在李三水的腦海里劃過，『黃浚父子案』、『紀念周』......，ZY軍校案！他突然想起了前世是怎麼知道黃浚這個人的了。

前世在特種作戰學院受訓的時候，教官曾經就講過黃浚父子日諜案的經過。

這時，腦海里的面板突然浮現，李三水來不及仔細研究，匆匆的宣布了散會，急忙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眾人都在愕然，只有李秀兒在那裡沾沾自喜，覺得是自己的力諫讓組長改變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