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降生（十）

當韓風轉身的時候，這次對話唯一的見證者小永夜是一臉懵逼的，作為曾經的神明，他本該對約克城的事情知道的更多，卻完全預測不了韓風的行動，更無法猜到這件事情會以如此的方式結束，而且上位者居然認可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能解釋一下嗎。」在韓風走上樓梯的時候，小永夜無法剋制的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只是在完成與艾瑪之間的承諾。」

韓風駕車離開城堡，身後的城堡中湧出黑色的能量，那股能量如同怒涌的噴泉直接沖入黑暗的天空，給予事物以完美的修正，給予認知以恰當的改變，給予行為以罪惡的默認。這就是上位者正在做的事情。

當一切恢復如初的時候，城市裡的人們已經忘記了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蘭達懵懵懂懂的醒來，鋼骨和執行組的組員們全部復活。第十一位降臨者艾蘭和韓風簽訂了主僕契約，她是一體雙身，姐姐的眼睛永遠不會閉合，弟弟的眼睛永遠無法睜開，然而因為最後一戰的時候，弟弟為了保護蘭達耗盡了幾乎所有的神性，所以弟弟枯萎了，或者說消失了，只留下姐姐接管了完整的身體，而姐姐的狀況也不良好，虛弱不堪，不斷咳血，需要每天在城堡醫療組接受治療，需要做骨縫穿刺，需要被定期吸取骨髓、血液，但無論怎樣，都在合理的範圍內，不會擔心生命的安全了。

一切都很完美，他們不記得曾經發生的事情，不記得飛翔在天空中的惡魔，不記得城市街頭的追逐和殺戮，所有人相關的記憶都被抹除了，除了韓風，可以說，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勝利。

太陽重新出現的時候，艾瑪的棺槨被送入了墳場，蘭達、韓風、執行組、醫療組、技術組全部到齊，每個人都穿著黑色的衣服，目視這生命中極為重要的一個人下葬。

蘭達哭了，無法抑制的哭了，韓風沒有哭，她目光深邃地注視刷著黑油漆的棺槨沉入地底，眼神深不見底。棺槨上的鮮花代表了人們對於艾蘭的祝福和讚美。

葬禮很快結束，所有人都走了，包括蘭達，唯有韓風仍舊站在原地，注視那貼著艾瑪遺照的墳墓。

「讓我猜一猜，你這樣做的原因，你是一開始就算計好了吧，你要試探蘭達？還是要看到上位者的底牌？還是兩個都是你的目的？」小永夜又一次發問，這兩天他化身十萬個為什麼，不斷地詢問韓風反常舉動背後的真實原因。

「啞女恢復意識的第一件事情是告訴我小心身邊人！聖女看到我之後的第一件事情是提醒我馬上離開！你覺得這正常嗎。我的心裡對蘭達一直是有疑問的，只是這疑問因為上位者這個危險的敵人而暫時被壓制住了，直到艾瑪的死！艾瑪屍體的狀況明顯不正常，頭上的禿塊，身後的傷痕都不正常，而且艾瑪為什麼要將一個紙條藏在身體里呢，她明顯是要將紙條交給我的，可是為什麼要以如此隱晦的方式呢，她在畏懼什麼，她最親近的人不應該是蘭達嗎。」

「所以，你將艾蘭救出后，沒有帶著艾蘭離開，而是將艾蘭交給了蘭達？」

「既然無法辨認蘭達的正邪，我就用他引出上位者所有的底牌，如果蘭達是邪的，那他們的表演一定會露出馬腳，如果蘭達是正的，他和艾瑪一同赴死，也是死得其所。」

「那你辨認出來了嗎？」

「我的計劃還在進行。」

「你還有計劃？」

「蘭達只是第一步，這件事情過了，蘭達的注意力都會放在艾蘭身上，他不會知道艾蘭和我簽訂了主僕契約，也不會知道艾瑪的死和艾蘭有關係，更不知道艾蘭是第十一位降臨者，而他曾為了保護艾蘭和化身惡魔的鋼骨搏鬥。他的記憶力，艾蘭出生導致了艾瑪的大出血，無法搶救因此死亡，艾瑪的死是個意外，就這麼簡單。」

「你是故意代替蘭達和艾蘭簽訂主僕契約的對吧？」

「這樣做有點冒險，因為我不能知曉到底這是上位者計劃的一部分，還是我破壞了他的計劃。所以直到最後時刻我才做出選擇，可以說那是我的應激反應，在看到蘭達將血液滴向艾蘭口中，妄圖簽訂主僕契約的時候，我臨時決定代替他，去承擔簽訂主僕契約的責任，並且成為艾蘭名義上的主人。」

「所以你到現在也無法辨別蘭達的善惡。」

「不重要了，蘭達已經失去了應有的意義，不會再出現在我的計劃里，從這點來說，我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

「你還是在懷疑蘭達？」

「同樣是女人，我覺得艾瑪臨死之前的表現很反常！你記得她最後時光嗎，明顯是感知到了什麼，因此找到我希望我留在她的身邊，那一夜我看到了艾瑪眼中流出的淚，孕期的女人不該留下那樣的淚水，除非男人傷到了她的心。」

「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的，我也看到了蘭達和鋼骨之間的戰鬥，所以我沒有下殺手，留了蘭達一命！其實是否這樣做本身也無所謂，畢竟在約克城，無論誰死了，上位者都能輕易復活。」

「那麼你接下來的計劃是……」

「等著瞧吧。」

「好，我看著，看看你到底還能做什麼，不過韓風，將艾蘭交給醫療組沒關係嗎，雖然是以治病為由子，可是總覺得這樣做並不好。」

「小永夜，我問你個問題，你覺得為什麼降臨者是十三個，為什麼只有十三個降臨者全部降臨之後，最終之夜才會開啟。」

「為什麼。」

「為了補齊。」

「補齊？」

「我也是才想明白的，當然也僅僅局限於我的猜測，我覺得降臨者的出現不僅僅是有利於我的，也有利於上位者。對我來說，我會從降臨者身上得到力量，甚至是從降臨者身上得到幫助和必要的信息，而對上位者而言，降臨者出現的意義似乎更為重要，上位者好像能從降臨者身上得到什麼！雖然只是一種直覺，但我真的察覺到了。雷霆死的時候你還記得嗎，他被上位者吞噬了，雷電異能化作上位者的一部分，因為雷霆並不是降臨者，所以過去我沒有將雷霆的死與降臨者的死畫等號，可是你仔細想想，上位者是不是越來越厲害了。降臨者與我的一次次大戰，上位者每一次出手，他的力量都在增強。」

「這麼說來……」小永夜細一琢磨，「好像是啊。」

「所以我懷疑，降臨者一次次來到城堡近前，一次次出現在約克城，大概是為了要得到什麼東西，見到什麼人，或者補齊什麼，具體的我說不清楚，但是我有感覺，應該就是這樣。而我，需要在第十三位降臨者降臨之後才會接受命運的洗禮，為什麼是第十三位呢，因為只有第十三位降臨者降臨了，缺失的東西才能得到補全，而缺失的東西必然是降臨者帶來的，可能是慾望，可能是鑰匙，甚至可能是血液、皮膚甚至是骨頭。

在此之前，上位者需要我活著，只有我活著才能對抗降臨者！你沒有發現嗎，上位者能夠復活約克城裡的所有人，所有建築物，他唯獨不能干涉的是我、瑞修和凱，甚至連蘭達也不能干涉。瑞修和凱被外神的力量佔據了，我無數次的瀕死，從未感受過上位者復活一切的力量，而蘭達，說實話我不確定，蘭達是最大的變數。」

「我有點搞不懂了。」

「我知道你知道一些事情，但是我覺得，約克城的發展已經偏離原有的軌道了，可能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和認知，所以大家才會對約克城持觀望和默許的態度，因為這裡太不正常了，誰都無法預料會醞釀出什麼樣匪夷所思的結局。」

「可是，上位者明顯是知道降臨者的能力和降臨的時機啊。」

「所以這才是關鍵！為什麼上位者會知道，為什麼上位者要允許，為什麼上位者又要抹除呢。找到了為什麼，就能找到降臨者降臨的原因。」

「所以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啊。」

「你只需要看著就好，時間到了，自然知曉。」

「我的媽啊，這好像是我過去對你說的吧，你居然反過來用在我身上了？」

「即便是你，也已經無法接入約克城的迷局了。」

「證據呢。」

「簽訂主僕契約關係的時候，你是僕人而我是主人。」

「有意思。」

「還有三個！第十二位降臨者，第十三位降臨者以及惡來，解決掉他們三個之後，最終之夜就會出現，宿命的決戰就會發生，我的血液是否能解開持續千年的詛咒就會見分曉，耐心等待吧，我們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所以艾蘭就交給蘭達照看了？」

「如果蘭達是想和艾蘭簽訂主僕契約而做的那一切，他已經失敗了；如果我做的剛好應驗了上位者的預想，那麼艾蘭自身也已經失去了應有的作用，或者說作用大大減少了，她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所以，這就是你當機立斷做出的選擇？」

「我很猶豫，我擔心上位者算準一切，自己的行動剛好幫助上位者達到他的目的。我最終行動了，那是我觀戰之後做出的選擇。」

「所以你一直在藉助世界樹窺視戰場上的一切。」

「當然。」

「我以為你在對著燈光發獃。」

「你以為我像你那麼無聊嗎。」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真相。」

「距離真相還遠的很呢。」

「所以你的真實目的是……」

「噓，你會知曉的，但不是現在。」

「好氣啊，這本該是我說的話。」

韓風的身後出現了一些人，這些人執行組的人很陌生，然而韓風很熟悉，他們是老師修、狼人牧、小九和守墓人。他們來到墓地前，向這位受人尊敬的死者，值得敬佩的母親問好，送艾瑪最後一程。

「你們來了。」

「來了。」

「騎士又多了一位。」

「歡迎艾蘭的加入。」

「執行組的組員們原來都是惡魔的化身，他們將靈魂出賣給了魔鬼，擁有近乎不死的軀體，鋼骨更是惡魔中的惡魔，他的惡魔之力是上位者賦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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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是失去出賣靈魂的種族，如果是惡魔就沒必要擔心，需要查清楚的是，他們究竟是如何獻祭身體和靈魂成為惡魔的，要知道惡魔離開地獄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會查清楚的，一切都會查清楚的，現在的我們已經知曉，執行組的組員是不能信任的。」

「還有醫療組的人不是嗎。」

「對，還有醫療組，技術組，甚至是每一個生活在約克城的血族，他們都可能將靈魂出賣給了惡魔，而我完全感受不到他們的變化，甚至讀取記憶都不能知曉。」

「果然有問題。」

「問題很多可能比想象中還要多，因為通過這場戰鬥我還發現了一件事情。」

「什麼？」

「我不能確定，等等看吧。」

「你要小心啊，韓風。」

「我會的，散了吧。」

「什麼時候來營地。」

「我要去調查一些事情，這些事情很重要。」

「需要幫助的話就支應一聲。」

「我會的，你們是我最親密的夥伴，也是我最堅固的後盾。」

「愛德華修。」

「音賽特巴爾。」

「牧。」

「夏九。」

「願以生命護衛女王。」

「散了吧。」

空間中出現了一個個隧道，那是小九的能力，守護韓風的騎士們退回到了隧道中，陽光穿透斑駁的樹影，韓風對著陽光笑了，血族本該是畏懼陽光的，現在能夠在陽光中自由的生活，都是陽光計劃的功勞，然而這計劃卻是通過無數族人的生命所完成的，讓約克城淪為了詛咒之城，很快，千年的秘密就會徹底揭曉了，而韓風心中已有計劃。

「艾瑪，放心吧，艾蘭我會好好照顧的，以親人的身份。」

韓風又站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離開。

在她離開后，神秘的人影出現在了墳地周圍，他們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