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尾巴

第72章 ——尾巴

七寶和許軒從村莊的小黑屋脫身後,就被九縝帶到青丘的廚房裡幫忙,主要工作就是,嗯,服侍九縝大人吃雞。

鑒於九凌對夫人的強烈獨佔欲,九縝很少能夠吃到寶珠親手做的烤雞,他只好自己搜尋滿意的廚師。從府里多了一位小帝君后,廚房裡擺放光雞的案板又增加了一長條。

七寶和許軒在雞毛與雞內臟中挨過了屈辱的一個月,九縝那壞東西,為了不讓寶珠發現七寶在廚房裡做苦力,還脅迫他們化成了普通小童的模樣,跟一堆普通的小狐狸混在一起。

許軒雖然期間動怒過無數次,可他本身理虧,偷凡人的雞吃還不給錢,被九縝那張毒嘴說出去,他可真沒臉見人了。

從青丘離開后,無故曠課一個月,且錯過考試的七寶許軒二人,被昊方君用戒尺狠狠地打了手板,然後被關禁閉,罰抄天規守則一千遍,還不許用法術,什麼時候抄完了什麼時候放出來。

站在一邊的七寶看到年幼的自己與同樣圓胖的許軒唉聲嘆氣地抄寫文章,忍俊不禁。兩個小童白嫩的小手都被打的高高腫起,攤開來看跟四隻小豬蹄一樣,還得忍痛拿著筆寫字,真是一場折磨。

「該死的昊方君,都認錯了還這麼罰我們。」許軒憤憤不平,寫一句抱怨一句,「嘶—疼死我了。」他猛地甩開了筆,賭氣把紙張揉成了一團,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忘了說一句,昊方君為了煞他們的性子,禁閉室里很空曠,除了一張硬邦邦的床鋪,就是一張長桌子,上面擺了兩摞紙,一盞小燈,還有筆墨硯台,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許軒鼓著腮生氣,「連扇窗戶都不給,太狠了吧!」

小七寶站在桌前認真地寫著,時不時放下筆吹吹自己腫痛的掌心,一邊勸著許軒,「霜華,還是快點來寫吧,早點寫完早點出去。」

許軒躺回床上挺屍,「手好疼,沒心情寫。……等我的手好了再寫。」

七寶低頭看自己的小手,紅腫一片,確實很凄慘可憐。他往衣袖裡掏了掏,摸出一隻玉白色的敞口大肚瓷瓶,走到床邊,「坐起來,給你抹點這個。」

許軒彈起身,好奇地看著七寶手裡那個小巧渾圓的瓷瓶,「這是什麼?」

「噓—,」七寶謹慎地看了看門口,「別讓人聽到告狀。把手給我。」

許軒聽話地把兩隻手都攤在他面前。七寶打開瓶塞,看了看只剩下一層的碧綠色膏藥,用手指都挖了出來,塗抹在了許軒的手上,「這是爹爹給我配的綠玉膏,治療跌打損傷很有效果,對一些撕裂性傷口更有奇效。」

許軒把手縮了回去,「大材小用了,快收起來。我聽天帝說過這種東西,是九凌帝君用他的血調配的,只有你和九縝才有。」

七寶把他的手拉過來,把最後一點藥膏在他手心裡勻開,「反正都是要用的。你有沒有感覺好點兒?」

許軒舉起自己白嫩如初的雙手給七寶看,「真神奇,立刻就好了,比我們用法術療傷還快!」

「快給你自己也塗點。」許軒拿過七寶的小瓷瓶,失望地發現裡面已經沒有了,「那你自己怎麼辦?」

「我覺得還好,不是很疼。」七寶逞強道,「快點過來抄寫吧,我不想再吃蘿蔔白菜了。」

許軒跳下床,抓過七寶的小手在自己掌心蹭了蹭,「那些藥膏消失的太快了,不然蹭給你一點也沒這麼疼了。……你站一邊去,我幫你寫。」

「我們筆跡不一樣,你怎麼寫我的那份?」

許軒挑挑眉,「看我的。」

七寶驚訝地發現,許軒在一左一右都鋪好了紙,左右手各拿一隻毛筆,「刷刷刷」地寫起來。他湊近了看,竟然是完全不同的筆跡,一個是霜華自己的,還有一張上面,與自己方才抄寫的一模一樣。

「怎麼樣?」許軒很得意,「這可不是仙法,這是實打實的絕活兒。」

「霜華,你真厲害。」七寶雙眼閃閃發亮。

成年版七寶蹲在一邊,黑線地看著隱身在屋裡的九縝,喂喂,九縝你這是什麼癖好?怎麼老偷看人家!

九縝皺著眉看七寶和許軒其樂融融,小臉上滿是不樂意。過了會兒,他走到桌邊,掏出自己的那瓶碧玉膏放到了桌上,順手拿走了七寶的那瓶。

原來如此!大七寶一驚,他還記得,後來他再去看那隻瓷瓶,發現裡面的藥膏又滿了,他還以為這是爹爹施得法術,這藥瓶永遠不會空呢!

順藤摸瓜,七寶又想到了一些別的事情。比如一些莫名其妙多出來的東西,還有一些出奇順利的任務……難道,都與九縝有關?

七寶盯著九縝那張小臉,真的是非常遺憾啊,在過去這裡,受到天地規則的束縛不能改變任何事情,所以,他只能看著他,卻不能觸碰到他,而這時的九縝自然感受不到七寶的存在。

如果可以,好想捏一把他的臉蛋,再揪著他的尾巴倒吊起來,問問他跟著他們做什麼?七寶竊笑,不能做,想想也挺好的。

九縝把藥瓶換過來后,就板著小臉走了。

七寶發現,他竟然跟著九縝來到了青丘,而不是繼續留在兒時的自己身邊。

回到家裡后,九縝去找寶珠和九凌吃晚飯。

晚餐很豐富,各種雞擺了滿滿一桌子,只有寶珠面前放了幾盤青菜。

寶珠發現九縝悶悶不樂,只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來,娘親抱抱。」

九縝變成了小白狐,跳到寶珠身上,盤起身子,把腦袋扎進了肚子里。寶珠輕柔地為他順毛,「是不是有誰欺負你了?」

正在優雅而快速啃食雞肉的九凌嗤笑了聲,「有誰敢欺負他?這是……寂寞了吧?」

九縝的尾巴動了動,把頭埋得更深了。

七寶搞不明白九縝的行為,他有什麼不高興的?沒看到娘親軟軟的手正在摸你的毛嗎?老子從小被你擠兌的沒法回家,照樣和霜華過得很開心,哼!

九縝撒了會嬌,不顧寶珠的勸留,跳下地,翹著尾巴出了門,臨走還給了九凌一個鄙視的眼神。

九凌笑,「小子,被戳破了還不認。」

寶珠拉了拉九凌的衣袖,「帝君,九縝是想七寶了嗎?……你不讓我在他面前提起七寶,怕他們兄弟相爭,我,我也知道。不過九縝每天都一個人,那些小狐狸都不跟他玩,也太孤單了吧?」

「不用太過擔心,他自己有分寸。」九凌安慰她道,「你要是真讓他和其他的小狐狸玩,他會更生氣的。」

寶珠不能理解。

七寶知道九凌的意思。九縝傲氣的驚天動地,從來不正眼瞧其他的狐狸們。

他自動出現在了九縝的後面,跟著它在長長的迴廊上行走。漸漸的,他眼睛一花,滾圓的幼狐變作了英武高大的狐狸,再然後,身著白衣,長發披肩的成年版九縝在廊中漫步。

七寶怔怔地望著九縝的背影,總覺得有點怪怪的,他是很熟悉九縝的,可這個背影還是讓他有種異樣的親切感。

「帝君,帝君!」有個小童飛奔進來,大聲喊道,「外面有隻黑毛狼,說要跟你決鬥。」

「哦?」九縝腳步都未曾滯緩,依舊走的氣定神閑,淡淡道,「去看看。」

「帝君……」小童崇拜地望著他,一溜煙地跑到前面去帶路,「在這裡,這裡,那隻黑毛狼口出狂言,說要做我們青丘的帝君。帝君要好好教訓他,讓他知道知道我們青丘的厲害。」

大門外,有個孔武有力的漢子正扛著一把鋼刀叫陣,「裡面的狐狸快快出來,老子要跟你決鬥,順便把這一窩狐崽都給端了,哈哈!」

此漢生得虎背熊腰,雙目赤紅,臉上還有一道疤痕,顯見是飽經風霜。

看到九縝過來,那漢子眼中閃過一抹驚艷,隨即猖狂地笑道:「你就是那九尾狐?瘦得跟竹竿一樣,要腰也忒細了,跟個娘們似的。」說罷雙目一豎,揮起鋼刀沖九縝砍殺而來。

漢子一刀下去落了空,他疑惑地左顧右盼,「難道被大爺我直接劈得灰飛煙滅了?」

「不自量力。」九縝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漢子猛地迴轉身,發現那狐狸竟然無聲無息地跑到了他身後,脊梁骨頓時一陣寒涼。只見那狐狸就靜靜站在那裡,好像就是手指微微動了下,他就被甩了出去。

漢子被摔了個狗啃泥,爬起來一看,不由心中一悸,他眼前竟然是那塊標註青丘地界的大黑石!

九縝帶著那小童站在大黑石上,居高臨下地蔑視他,「滾。」

漢子就地打了個滾,忽的變作一隻體型碩大的黑狼,稀奇的是,這隻魁梧的黑狼身後竟然有八條尾巴!

「老子人形不如你輕盈,方遭了你暗算,現出你的原型來,讓老子好好會會你!」黑狼張牙舞爪地咆哮,「若是輸了,老子任你咬斷脖子掛著石頭上淌血!」

九縝迴轉身,微風吹起他如墨的長發,衣袂飄飄,「你不配。」

黑狼身形一滯,怒吼道,「你說什麼?」

跟著九縝的小童沖黑狼做鬼臉,「沒聽懂么?我們帝君說你不配!咱們這塊黑石上淌的都是高手的血,你這隻小狼不配跟我們帝君決鬥。」

黑狼一個餓虎撲食,向九縝衝去。九縝頭也沒回,揮了下衣袖,一道銀白色的月牙形刀鋒瞬間穿透了黑狼的胸口。

黑狼龐大的身軀在半空中定格,而後,轟然倒地。

不只是黑狼驚訝了,連七寶都為九縝的戰鬥力震撼無比。他竟然……這隻黑狼是八尾妖狼,實力不容小覷,就算是七寶對上,也不敢掉以輕心,九縝竟然,輕輕鬆鬆……直取那妖狼的內丹!

妖狼黑紅色的內丹被那道刀鋒直接掏出,牢牢釘在黑狼身後的草地上,然後,化為無形。

黑狼的身軀倒地,激起一片煙塵,煙塵散盡后,一隻沒有尾巴的小黑狼在原地趴伏著,瑟瑟發抖。

七寶看清那小黑狼的長相,大吃一驚!

他從昊方君那裡畢業時,抽到的實戰考題就是去生擒住在黑風嶺的八尾妖狼。據說那隻妖狼生性殘暴,吞食其他小妖的內丹來修鍊,早晚要遭天譴。七寶帶著能夠感受妖狼氣息的羅盤殺進了黑風嶺,在羅盤的指引下,只找到了一隻禿尾巴的小黑狼。

七寶搜遍黑風嶺,再也沒有找到第二匹狼,無奈地用網兜將那小黑狼提到了昊方君面前。

沒想到這隻小黑狼還真的就是傳說中八尾妖狼!七寶終於明白了,怪不得當時昊方君說要與時俱進什麼的,什麼考題太過陳舊。他從昊方君那裡得了這麼輕鬆的一個滿分,還得意了許久,以為是自己運氣好。因為霜華抽到的是取一頭火麒麟的鱗片,他雖然也成功了,回來時身上的衣服都被燒得破破爛爛的。

七寶快走幾步,想要跟上九縝,誰知一步踏出去,他站在了一株桃花樹下。

三月桃花開。滿院里一片如雲霞般的桃花盛開,這是……他看了看,這是霜華在天上的府邸。

地上有不少濕漉漉的桃花,應該是剛下過雨。七寶很快就找到了九縝,他正坐在樹上,注視著前方。

七寶跟著看過去,那是霜華卧室的方向。

七寶跳到樹上,與九縝並肩坐在樹枝上,朝那邊看。

「吱呀—」一聲,緊閉的窗戶突然打開了,露出許軒的半個身子。他似乎剛睡醒,中衣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裸^露出一大片胸膛。

霜華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腰,「累死了。」他扭頭看了身後一眼,臉上浮起了曖昧的笑,「那傢伙,真夠折騰的。」

七寶伸長了脖子看,從這個角度望過去,他看到霜華床上躺了一個人,被子蓋得有些靠下,露出了小半個肩膀。那人一副疲累至極的模樣。

這個人七寶再熟悉不過了,那不就是自己嘛。

只是,他疑惑地看了看身邊的九縝,這傢伙又在生個什麼氣啊?

九縝猛地站了起來,身邊涌動著低氣壓。

然後,在霜華坐到七寶身邊后,七寶醒了,睜開眼睛就撲到了霜華懷裡。

呃……七寶滿頭黑線。他想起了九縝那句離譜的話,什麼和霜華有私^情,難道他說的是這?

七寶鬱悶了。老子不是斷袖好不好?那天之前是他第一次發^情,沒有忍住,抱了好幾個姑娘。被霜華拖回來后的他,清醒后羞愧萬分。而且,他那哪是抱霜華啊,就是在懊惱。從這個角度看上去,怎麼這麼不清白呢?

不過,他現在也沒法跟九縝解釋了。難怪九縝看到他和霜華在一起,總是那種眼神。他一定要告訴他,他是威武雄壯的男兒!

七寶正感慨著,樹枝一晃,九縝已經不見了。他跳下了樹,一落地,不再是鬆軟的泥土,反而是明凈光潔的大理石地面。

他出現在了一間富麗堂皇的屋內,房門微敞,從外面隱隱傳來說笑聲。

「相公,你小時候好可愛。」

是筱白的聲音。

七寶快走兩步,打開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中的許軒和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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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裡的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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