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冥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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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七寶推門出來,許軒和筱白都很驚訝，尤其是筱白,還特意跑到七寶面前摸了下他的衣袖,回頭告訴許軒她的大發現，「相公,這次的七寶能夠摸到！」

「笨。」許軒「啪」的下合上手中的摺扇，走過來在七寶肩膀上敲了敲,順勢攬住了他，「這個,是貨真價實的七寶。」

「啊？」筱白仰著臉圍著七寶轉悠，就差要下手捏一捏驗證一下真假了。

七寶在這看到他們也很好奇，「你們怎麼在這裡？」他環顧了下四周,「這麼光燦燦的地方，不會是焦鳳的寢宮吧？」

「好記性。」許軒指了指院子里拿著一把木劍瞎比劃的幼童，「看那個，知道是誰嗎？」

七寶笑了，揮拳在他肩上來了下，「真以為我看不出來？那不正是風流倜儻的霜華上君么？……那個，蛋里，可是焦鳳？」他指了指幼童不遠處一個籃子里露出來的瑩白東西問道。

「正是。」許軒皺了皺眉，「奇了怪了，我對這個場景一點點印象都沒有。先前和筱白一同看過的那些，我們在昊方君那裡上學什麼的，我都記得的。哎，你方才去哪了？」照理說七寶和許軒一同被貶，肯定要一塊回到過去看看的，誰知七寶走著走著先不見了，過了會兒他和筱白才來到了這裡。

筱白被年幼可愛的霜華小上君迷得神魂顛倒，明知道小霜華看不到她，她還是忍不住走上前去，雙眸發光地望著他揮舞著小木劍。

依舊是一顆蛋的焦鳳靜靜地躺在籃子里。

「嗨——嘿——！」小霜華舉著木劍沖那顆蛋飛過去，另一隻手「噗」地扔過去一小團雲。

那團雲彩散去后，原本瑩白光潔的蛋變成了紅綠條紋相間的彩蛋，有點像露著瓤的西瓜。

七寶碰碰許軒，「你小時候照看過焦鳳？」

許軒搖搖頭，「看起來是這樣，不過我一點都想不起有這事。看看吧。……對了，你自己回去看了些什麼？」

七寶含糊地說了句，「就是小時候的事，沒什麼稀奇的。」

「哦。」許軒不再多問，繼續將注意力放在小時候的自己身上。

小霜華欺負了那顆蛋，心滿意足地長吐一口氣，把木劍收起來，然後提起籃子，念叨著，「天後娘娘不在，天父去了西天佛祖處論經，只好由我看著你了。你乖乖的，不然就把你打破做成蛋花湯。」

窩在鮫紗雲絮被裡的蛋驀地亮起了紅色的光，還搖晃了下，似乎在生氣。

小霜華伸了個懶腰，「本君出了一身的汗，帶你去天河裡泡澡去。」

小霜華踩著小雲，提著鳳凰蛋去了天河。到了岸邊，他把衣服一脫，臨下水前，煞有介事地蹲在籃子前施放了道屏障，「給你加個門。本君不信有誰敢來天庭搗亂。」

小霜華下水后，在天河裡游得不亦樂乎，慢慢地，越游越遠。

鳳凰蛋安靜地呆在籃子里，突然間，它不安地動了動。一道藍中帶黑的濃霧將霜華留下的屏障團團籠罩住，淡金色的屏障很快就消解得乾乾淨淨。

濃霧覆上了蛋殼，開始慢慢地侵入內里。鳳凰蛋頓時紅光大盛，且煥發出七彩霞光。

那道黑霧停頓了下，繼續入侵。

「什麼東西？」小霜華突然從水中蹦了出來，向著那團濃霧扔出了一把火焰。

濃霧猛地鑽入泥土中，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霜華把鳳凰蛋抱起來，顛來倒去地檢查，在蛋的底部發現了一個米粒樣大小的黑點。

「這是沾的泥？」小霜華抱著蛋喃喃自語，「是弄髒的，還是別的？先給你洗洗。」

他把鳳凰蛋按在天河中搓洗了很久，那個黑點都沒有消失。「明明一開始沒有的。」

天空中忽然祥光大盛，遠遠地傳來一聲清嘯。小霜華駕起雲升上去，一隻通體雪白尾羽卻絢爛無比的鳳凰正朝這邊優雅地飛來。

雪鳳到了霜華跟前，卻是一位明艷無比的女子，「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小霜華低著頭，把鳳凰蛋送到女子面前，「天後娘娘，對不起，我把它丟在一邊去洗澡，它，它被一團黑霧包裹住了，然後，這裡有個小黑點。」

這位女子正是天後素霓。她把鳳凰蛋接過來，另一隻手摸了摸霜華的腦袋，「走，我們去找天帝。」

霜華與素霓離開后，原本空無一人的天河岸邊，漸漸出現了一個男子高大的身影。該男子容貌清麗，眉目間卻十分妖異，渾身被黑色的死氣所籠罩。他望著霜華與素霓的背影，嘴角掛著的笑分外邪惡。

看到這一切的筱白，雖然明知那男子是虛幻的，不能對他們怎麼樣，可她還是感到了森森的寒意，忍不住退到了許軒懷裡，「相公，他是誰，好可怕。」

「不怕。」許軒摟住筱白，面色凝重，「七寶，你對這個人有印象嗎？」

七寶搖搖頭。

「我也沒有。」許軒道，「不過我大概猜得出這個人是誰了。你看他身上的龍爪袍子了吧？他應該就是那個，傳說中攪得天地大亂的魔王——藍翼海龍蒼湛。……你有沒有覺得他長得很像一個人？」

七寶沉思，「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很像……」

「很像天帝是嗎？」許軒的聲音低沉下來，「我雖然對這個人沒印象，可里對他的記載很詳細。蒼湛與天帝蒼臾是雙生兄弟，在與天帝爭奪族長之位時失敗，之後求婚又被天後拒絕，由此自甘墮落成魔。後來……」

「誰除掉了他？」七寶問道。

「我不知道。我每次翻到記載蒼湛被滅的那一頁時，上面都是空白。所以我猜，這個蒼湛的滅亡，應該與我們倆關係密切。」

「為什麼這麼說？」

許軒用扇子敲了下七寶的腦袋，「笨。我們倆因為犯事被貶下界，在去蓬萊之前所有能喚起我們記憶的東西都自動隱藏。肯定上面有我們的記載呀。走，去看看。」

他們這一走，直接從天上到了地上。眼前是一座小小的村莊，白牆灰瓦，規劃的很整齊，看起來相當不錯。

村口出現了一位衣衫襤褸的少年。少年似乎剛才一場大火里滾出來，全身衣服都被燒焦了，破破爛爛地掛在身上。雖然少年一臉烏黑，還是能隱約看出俊朗的面部輪廓，還有那一雙星子般閃亮的眸子，可以想見，洗乾淨之後絕對是英俊的少年郎。

「霜華，那不是你嗎？」七寶驚嘆道。

「咳，」許軒迅速看了眼筱白，解釋道，「我這個樣子是有原因的！我哪像你那麼輕鬆，搞了只小狼給昊方君就輕鬆過關了。這時候，我想想，嗯……是我剛從那隻母麒麟那裡回來，看到我腰上的乾坤袋了沒，鱗片就在裡面。」

少年霜華不停地咳嗽，一股股的黑煙從他嘴裡冒出來，實在是很狼狽。他倚在村口的梧桐樹下歇了好一會兒，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撿起一根粗壯的樹枝，拄著它進了村子。

七寶掩袖笑道：「霜華，你是去討飯了嗎？」

「閉嘴。」許軒惱怒道。

少年進了村子，左看右看，眼睛突然一亮，向著一戶裝飾最好的人家走去。那戶人家門口有兩個僕人看門，見到他靠過來，立刻開始驅趕他，「走開走開，別擋著門！」

少年霜華一愣，而後上前兩步作揖道：「在下只是想討碗水喝，可否行個方便？」

在一邊的七寶竊笑，「霜華，你那時怎麼學文苑說話？」

許軒尷尬道，「我好不容易甩脫那母麒麟的追趕，精疲力竭，一點法術都使不出來了。真是落魄……」

此時，那家僕上來推搡霜華，「走走，別站這兒礙眼。」

霜華怒視那人，卻反被奚落得更狠。他沒辦法，只好拄著棍子向另一家走去。沒想到，這小村莊看著平靜祥和，村民卻相當勢力，且排外。霜華走了一圈，竟然一口水都沒撈到喝。

他氣喘吁吁地來到村尾，這裡有間破敗的毛坯房，與其他磚瓦房比起來，顯得格格不入，院子里也是荒草叢生，兩隻瘦弱的母雞在草叢裡溜達著找食吃。

看到霜華，兩隻母雞「咕咕咕」地叫起來。

「誰啊？」有個很溫柔很年輕的女子的聲音從屋裡傳來。

「那個，」霜華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在下路過此地，可否討一碗水喝？」

「請等一下。」女子端著一碗水出了門。

霜華一驚，聲音的主人竟然是一位大腹便便的孕婦。他連忙迎上去，將水接過來放到一邊，小心翼翼地虛扶著那女子在一截樹樁上坐下。

那女子雖然衣衫粗陋，可都漿洗的很乾凈，且皮膚白凈，鬢髮整齊，舉止文雅。

霜華喝過水后，那種火燒火燎的感覺終於褪去，舒服地長嘆了口氣。

「這位大姐為什麼獨居在此？」霜華依舊文縐縐地問道。

女子笑了笑，沒有說話，眉間卻有一抹掩不住的哀愁。

霜華毫無打探人家*的自覺，目光落在女子凸起的腹部上。他能看得到，這胎兒一團死氣，怕是生下來就要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