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不能太閑

宮哲明給兒子打完電話，看看了手錶，12點不到，抓起桌上電話，接通后，說：「老同學，中午沒事吧，一起吃個飯？」

電話傳來很沉穩的男中音：「哲明啊，算了吧，中午我在單位簡單吃點，休息會兒。」

「跟我還見外，等著啊，到你那兒最多一刻鐘，再說了除了吃飯我還有點事問你。」

「原來如此啊，行了，你到了打個電話我下來。」對方先掛了電話。

一刻鐘后，一輛黑色賓士商務停在了市政府門前50米開外，宮哲明靜候著老同學。

半小時后，宮哲明已經和他的老同學陶建平坐在了希爾頓酒店餐廳一角。

餐桌上四菜一湯：杭椒牛柳，白灼蝦，清蒸鮭魚，油渣青菜，菊花葉雞蛋湯。兩人捧著小碗米飯，邊吃邊聊。

陶建平跟宮哲明是高中同學，前者任班長，後者是物理課代表，兩人關係特鐵，同窗三年居然沒紅過一次臉。跟宮哲明不同的是陶建平一直走仕途之路，如今事業順利，兩年前升為市發改委主任，機關里傳聞陶建平很有可能要被提拔為副市長。

有了這層關係，宮哲明必須牢牢把握著，相互利用幫襯著。

作為民營企業，威邦公司需要政府支持，而政府機構也離不開這樣的民營企業。一來這樣的企業很大程度解決了政府就業難的問題，二來也為政府增加了可觀財政稅收。當年威邦集團能回家鄉發展，陶建平沒少做宮哲明的工作。

陶建平放下筷子，直接用手捏起一隻蝦，一邊剝殼一邊問：「需要我做什麼？說吧，反正我是你的堅強後盾，除了違法違紀的事。」

宮哲明微微一笑：「沒什麼事啊，今天找你就是簡單的吃頓飯，見見面，這不我中午也一個人吃，沒勁，所以約你出來。」

「你電話里不是說有事問我嗎。」

「我這不是下午要去你給推薦的那個工廠考察嘛，想問問你，有什麼注意事項。」

「宮哲明，關於兼并這個工廠，我還是那句話，我只負責牽線搭橋，至於你們有沒緣分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我是從這個企業走出來的，感情是有的，我也很了解這個企業，你如果能拿下這個企業，對雙方來說都是件好事。目前這個企業面前已陷入困境，產品技術得不到改造，職工收入沒保障，前幾天還有一撥人靜坐市政府大門口鬧事。兩個字：缺錢。」陶建平很認真地說。

宮哲明問：「你們政府為什麼見死不救，為什麼不幫他們通過銀行貸款自救？」

陶建平推心置腹地說：「現在是市場經濟，國家不再像過去那樣給這樣的老企業隨隨便便投資一分錢，工作都是靠企業自己去做，政府干預不了，也沒人吃飽了撐著，替企業干這種吃了不討好的事。你想想貸出去的款收不回誰負責。哎，這樣的企業不容易，職工更加不容易啊，特別是那些老職工辛辛苦苦幹了一輩子，臨到退休了生活沒了保障，誰不罵娘。那些稍微懂點技術的紛紛跳槽，企業留不住人才。其實這個廠的設備還不錯，稍稍投點資金搞一下技術改造，開發一些新的產品，企業還是大有希望的，養活個兩三千人沒問題。」

宮哲明笑了笑：「我可不是一味幫政府解決就業問題的，我是做企業的，首先考慮的是怎麼樣利益最大化。就像你們政府部門考慮如何抓好政務一樣，」話題一轉，宮哲明問：「建平，聽說新一屆領導班子對你發改委的工作非常肯定，你個人有沒有考慮再上個台階？」

陶建平咽了一口飯，說：「我現在的工作太累，壓力特別大，不敢一絲一毫怠慢。要說上個台階嘛，我還真沒去認真想過。你也知道，我老婆對我是一肚子抱怨，說自己就像一個活寡婦，一天到晚見不到自己男人。」

宮哲明說：「男人嗎，為事業那也是沒辦法的，誰不想早點回家陪老婆孩子。你別嫌我多話，就我說啊，你應該讓弟妹出去干點事情，成天閑在家裡肯定悶得慌。」

「她說自己歲數大了，不想上班了，在家上上網，購購物蠻好。你說一個40歲的女人說自己歲數大了，40歲算大嗎，你還不能說她，說了就不高興，就要吵，基本沒什麼共同語言了。」陶建平嘆了口氣，繼續說：「女人真的不能太慣。不說這些，吃飯吃飯。」

宮哲明似笑非笑說：「什麼沒共同語言，那還不是你慣的，老婆既年輕又漂亮，當年你可是到處炫耀啊，到哪兒都帶在身邊，生怕別人搶了，我沒說瞎話吧，呵呵。女兒快畢業了吧，有什麼打算？」

「瑩瑩明年畢業，說實話我都沒認真考慮過她的將來。」瑩瑩是陶建平的掌上明珠。

「我準備在加拿大弄一個好的資產，需要人去管理。瑩瑩要不就留在加拿大吧。」說完，宮哲明舀了一勺湯喝。

陶建平非常懂宮哲明這話背後什麼意思，他們之間很多話不需要說的那麼通透直白。

「再說吧，看瑩瑩自己有什麼打算，現在的孩子價值觀跟我們完全不同了。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了，你去考察的那個廠，我已經跟一把手打過招呼了，他們已經做了一些準備，我也說了，雙方有什麼要求儘管明面上說，什麼事情都是要經過溝通才能達成一致嘛。你今天先大致了解一下情況，有什麼問題我們回頭再商議。」說完，陶建平也舀了一勺湯，撈了點菊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