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冬日

第22章 冬日

趙亓被押入大理寺,等候審問。

謝辭說:「看他身上的傷,看來你沒少折磨他。」

許宴知毫不在意,攏攏大氅,「我能留著他的命就不錯了。」

李忠明又湊過來,「你打算怎麼審?」

許宴知有些莫名,「怎麼審是你們大理寺的事兒,我一個監察御史沒這權利。」

「得了吧,聖上讓大理寺協同調查,說白了我們大理寺還得配合你,你別想躲懶。」

許宴知踩踩腳下積雪,「什麼叫我躲懶,我這一趟差點沒命,讓我歇歇,審問的事兒交給你們,我只要結果。」

謝辭哈了口氣,「這京城的冬天未免太冷了些,早朝跟我都不想上。」

李忠明笑他,「你一到冬天就喜歡貓著,合著你冬眠呢。」

許宴知也笑,「冬天這麼冷,別說他了,我也不想上朝。」

謝辭故作驚慌,「你可別啊,我還等著你上朝參人呢,哪家大人又有什麼事兒我就靠你知道了。」

許宴知用手肘一拐,「賤不賤,當我都察院是幹什麼的。」

李忠明也跟著附和,「你是不知道,你沒來上早朝的這段時間我倆快悶死了,不光我們,整個朝堂都等著你爆出點什麼事兒來。」

「合著我就一活躍氣氛的。」

「你也可以這麼理解。」

……

許宴知踏進殿中的那一刻,周圍的官員不約而同眼眸一亮,她扯扯嘴角,看來是都挺閑。

「稟聖上,廣陵長史仇鑫磊和廣陵司馬李文啟行賄受賄,包庇趙亓頂替官員,現已由晉陵刺史接管,趙亓的作坊已被封毀,人在大理寺關押。」

靳玄禮指尖點了點,「可有問出什麼?」

謝辭站出來,「稟聖上,趙亓對自己殺兄頂替,私開鑄錢作坊,按批更換工匠再殺人滅口的事供認不諱。」

靳玄禮點頭,卻沒說如何處置趙亓,環視一周,「可還有事要奏?」

許宴知又開口,「稟聖上,臣要參光祿寺卿周錦園,聚眾賭博,有違官本。」

「雲麾使趙歷縱容親舅欺壓百姓。」

許宴知回京后一進都察院,桌上堆滿了摺子,全是她不在時各家大人的動向,她頭疼,還是從中挑出來一些上報。

工部侍郎張韓勝提議,「聖上,趙亓罪該萬死,聖上應及時賜罪。」

靳玄禮似笑非笑,「張愛卿是想教朕做決斷嗎?」

柯相瞪一眼張韓勝,這一幕被許宴知盡收眼底,她垂下眸子笑笑,總有人沉不住氣。

張韓勝意識到失言,跪下請罪:「聖上恕罪,臣一時失言。」

靳玄禮輕一句,「就怕不止是失言。」

張韓勝一身冷汗,就這麼跪著。周圍官員發覺氣氛不對全當沒看見,只忙著將自己撇清。

「下朝吧。」

「許宴知跟朕過來。」

眾官員恨不得飛出殿去,許宴知笑眯眯望一眼張韓勝,「大人,起吧,聖上走了。」

張韓勝冷汗滿背,慢吞吞從地上起來,深深看她一眼。許宴知微微歪頭,一笑,「下官失陪。」

御書房。

「趙亓還是不招嗎?」

許宴知點頭,「嘴硬的很。」

「趙亓這樣的人,若是沒人給他撐腰,他又豈敢做這樣的事?你再多想想辦法,從他嘴裡挖出背後之人。」

「誰急著殺他,誰就有嫌疑。」許宴知轉轉扳指。

「張韓勝這個蠢貨,恐怕不會是背後之人,最多是個分支。」

「誠然,但能從張韓勝頭上去查,也是個線索。」

「聽說你受了傷,還染了病?」

許宴知沉肩,放鬆下來,「是,不過現在好了。」

靳玄禮唇上勾著笑,揚眉睨一眼,「朕就知道你不會出事。」

許宴知抿著茶,留意他的神色,靳玄禮失笑,「說吧,要討什麼賞?」

「不是我要,我帶去的付白和張戩,給他們點賞賜,承蒙他們照顧了。」

靳玄禮深深望著,突然笑一聲,「你對他們還挺上心。」

許宴知放了茶盞,「我的人,我自然要上心。」

靳玄禮還在琢磨著許宴知口裡的「我的人」其中含義,她就已經起身要走,「聖上別忘了賞賜,我先回府了。」

靳玄禮笑罵,「不去都察院當值,這個時辰回府做什麼?」

「去去去,我去當值,不回府。」許宴知擺擺手出了御書房。

正走在出宮官道上,被靳玄嘉禾攔下。

「許大人傷怎麼樣了?」

許宴知慢條斯理一拱手,淺笑,「殿下不必擔心,臣好多了。」

「許大人是要出宮了嗎?」

「正——」許宴知「是」還沒出口,靳玄嘉禾又說,「你不去學宮看看太子嗎?他很擔心你。」

許宴知無言,是,他擔心我,還得我去看他。

「你既受了傷,暫時不用教本宮射箭了,跟本宮去學宮吧。」

「謝公主體諒。」

許宴知沒法子只能折返回去,跟著靳玄嘉禾去學宮。路上靳玄嘉禾偷偷瞄她好幾眼,許宴知無奈,「殿下有什麼想說的直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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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廣陵都不告訴本宮,還害本宮等了你許久。」

許宴知汗顏,「殿下恕罪,事出緊急,聖旨還沒下臣也不好泄露。」

靳玄嘉禾嬌嬌哼一聲,「本宮看在你受傷的份上不同你計較,下次不許這樣了。」

「是,臣聽殿下的就是。」

「宴知!」

靳玄政朝她跑過來,許宴知本想抱他卻被他輕輕一按手臂,「宴知手上有傷,不必抱孤。」

「宴知此行如何?」

「有驚無險,還算順利。」

許宴知沒多待,簡單交談幾句就出了宮。她回都察院當值,張戩和付白賞賜已經下來了,升了一級,還賞了銀兩。

「給自己買點禦寒的衣服,過兩天來我府上吃飯。」

「啊?大人,為什麼要吃飯啊?」

許宴知白他一眼,付白趕緊接茬,「知道了大人,你說去我們就一定去,嘿嘿。」

「大人,謝大人送來口信,說是已經按大人的吩咐辦了。」

張戩問她:「大人,你為何要謝大人把趙亓關在你不透光的牢房啊。」

「他的心志比我想的還堅強,得磨磨他的心性。」

張戩似懂非懂,沒再繼續問。

許宴知翻翻桌上密函,「除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之外,就沒別的什麼了?」

付白摸摸鼻子,「都是小過,沒什麼大罪,大人上朝挑幾個回稟就是,應該不礙事。」

許宴知幽幽看他,「倒也沒有非要上報的必要,反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許宴知拿過大氅系好,「罷了,沒什麼大事我就先下值了,你們也架個爐子,別傻愣愣的受凍。」

「是,大人。」

「大人,慢走。」

許宴知沒坐馬車,悠悠閑逛回府,街上雖冷但也熱鬧,熱氣騰騰的餛飩香味勾的她有些餓了,她搖搖頭,她爹還等她吃飯呢。有幾個孩童追趕著打雪仗,許宴知望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去買了糕點是給阿桃和姜祀的,寧肆愛吃酥糖,給許昌茗買了酥酪。

她回府時姜祀笑著沖她揮揮手,「快來快來,阿桃準備了好多好吃的,還有暖爐羹呢。」

許宴知笑著走過去,把手裡的東西遞給她,「暖爐羹冬天吃是最佳。」

寧肆接過酥糖,剛要拆開就被許宴知叫停,「吃完飯再吃,不然一會兒阿桃罵你。」

許昌茗提著酥酪,「走回來的?沒偷吃餛飩吧。」

「沒有,留著肚子等吃飯呢。」

「開飯了,快坐下吃飯吧。」阿桃端著蘸料走過來,招呼大家入座。

許宴知早就餓了,一頓飯吃的熱氣騰騰,姜祀嘴停不下來,一邊吃還一邊鬧騰,阿桃也時常回應她幾句,許昌茗笑眯眯聽她們吵鬧,許宴知沒開口,她正跟寧肆搶暖爐羹里的肉丸。

最後寧肆落敗,因為許宴知恬不知恥的說一句,「我傷還沒好。」

飯後許宴知閑不住,抓了一把雪朝姜祀扔過去,有些落進姜祀的衣領,激得她一叫,抓了雪就扔過來,許宴知笑著躲開,姜祀又朝寧肆扔,寧肆也撿了雪扔阿桃,四個人隨即打鬧起來,許宴知朝許昌茗背上扔,許昌茗往許宴知腦袋上扔,許宴知捂著腦袋,「爹,哪有往腦袋上扔的,打傻了怎麼辦?」

許昌茗含笑,「傻了也好,傻了一輩子都安全。」

許宴知怔了怔,被姜祀扔的雪砸到,她回神揉了個雪球扔回去,姜祀大叫,「你怎麼揉雪球砸呢,這個疼。」

許宴知哈哈一笑,「不疼,你穿的這麼厚,根本不疼。」

寧肆也默默揉了雪球朝許宴知砸,許宴知沒注意生生挨了這一下,她樂的呲牙咧嘴,用雪扔回去。許昌茗就坐在亭子里,吃著酥酪看他們打鬧,許宴知抽空提醒一句,「爹,別吃太多,不消化。」

話音剛落許宴知嘴裡就進了雪,趕緊呸出來,「好啊,阿桃,偷襲我。」

阿桃笑著,「誰讓你分神的。」

雪仗正打得熱鬧,小廝過來通傳,「大人,有人在外頭等你,是謝大人和小侯爺他們。」

許宴知這才停下動作,回望許昌茗,喊一聲,「爹。」

許昌茗揮揮手,「去吧,別喝太多。」

「知道了」,許宴知拍拍身上的雪,阿桃給她拿來了大氅,她又說:「爹你放心吧,我們不去玉春樓,正經酒樓。」

許宴知往外走,又一頓,回頭:「爹你不用等我,早些休息吧。」

「知道了,去吧。」

謝辭和沈玉林見她出來,同時一笑,「我以為你爹不讓你出來。」

許宴知擺擺手,「哪能啊。」

馬車的窗帷被拉開,沈玉寒探出頭來,「他們還打賭呢,賭你出不來。」

李忠明趕緊表明,「我可是賭你能出來的啊,都是他倆賭你出不來。」

許宴知一拍謝辭肩膀,「輸了你賠什麼?」

沈玉林笑,「自然是請大家喝酒。」

許宴知一樂,「那就多謝小侯爺和謝辭的款待了。」

「宴知哥哥是打雪仗了?」沈玉寒清脆的笑著。

許宴知剛想開口謝辭就說:「這麼大人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打雪仗呢?」

許宴知默默笑著,手從大氅里伸出來,是一個拳頭大小的冰球,許宴知出來的這一路揉的,捏的太緊成了冰球。

她把冰球砸向謝辭,揚聲一笑,「那又怎樣?大人就不能打雪仗了嗎。」

謝辭「誒喲」一聲,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走吧,別在這耽誤了,怕有些人回來晚了還要挨打。」沈玉林推著眾人上馬車。

許宴知反駁,「我爹才不打我。」

眾人又是一笑。

謝辭故意怪笑,「是是是,也不知道是誰,就怕許太傅的戒尺。」

許宴知踹他,「你們還沒這福分呢,當今聖上都被這戒尺打過。」

「那是,我也沒個當太傅的爹啊。」

「閉嘴吧你。」

「誒,給我講講最近幾家大人家裡有什麼事兒?」

「天機不可泄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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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官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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