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秋狩(一)
「大人,景王回京后並沒有什麼動作,只是每日都同王妃出遊玩樂。」
「瑞陽王呢?」許宴知站著,阿桃幫她整理衣袍。
「回京后除了上朝就再也沒有過多的動向,柯相最近也是沒什麼行動。」
許宴知哼笑,「倒是風平浪靜。」
「姜祀呢?」
「門外賭氣呢,說大人秋狩不帶她。」寧肆笑的無奈。
「我一男子,怎好帶她?」
門外傳來哼聲,「那大人不也帶阿桃去了,多帶我一個又會如何?」
阿桃手沒停,「我去是伺候大人的,你去是給大人添麻煩的?」
「哼,我才不會給大人添麻煩!」
許宴知扶額,「行了行了,想去就去吧,只是記住了,同寧肆一樣,無令不得現身。」
「知道啦。」姜祀笑眯眯的推門進來,「大人對我最好了。」
姜祀生的美艷,卻總是一身黑。許宴知蹙眉,「阿桃,你帶他們倆重新購置幾件衣服,還有你自己,穿的好看些。」
「謝大人。」
「我就知道大人最好了!」
「知道了,我會去安排。大人別動,扣子歪了。」
……
許宴知出府時許昌茗叫住她,「刀劍無眼,你多小心。」
許宴知背對他揮揮手,「知道了爹,你也多加小心。」
「我在府里我小心什麼?」
「別真給我弄出個弟弟來。」
「沒大沒小!」
許宴知哈哈直樂,上了馬車。馬車行至宮門口,已有許多人在此等候了。
「付白。」
「大人有何吩咐?」
「近日官員可有什麼消息?」
「都沒什麼過錯,只是戶部尚書幾日前就告了假,說是染了風寒,可探子來報這幾日都沒見他找過大夫。」
許宴知懶散的擺手,「多數官員家中都有大夫,這倒也不奇怪。」她整個人斜靠著,有些懶怠,她又道,「張戩呢?讓你們倆跟我去秋狩,他人呢?」
付白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大人,這去皇家園林也有段路程,這不是怕您路上餓著嘛,屬下讓他去買了些吃食,路上吃。」
許宴知揚眉一哼,撩開馬車門帘,「我家阿桃體貼,早就備了。」說著她輕踹付白一腳,「自己饞就直說,少夾帶我,我又不是不准你們帶。」
付白沒躲,左右她也沒用力。他憨笑著,「誒,是屬下嘴饞,還是大人體恤屬下。」
「聖上駕到!」
許宴知站直身子,拱手,同眾人一起,「參見聖上,聖上萬安。」
「免禮吧,既然人都到了,那就出發吧。」
「聖上有令,即刻出發!」李公公的嗓音總是那麼有穿透力。
靳玄禮的車攆在前,景王和王妃同瑞陽王一同在其後,他們之後才是同行的官員馬車。
按照品階順序,許宴知是靠後的。
許宴知倦怠的合眼靠在馬車裡,阿桃說,「姜祀原本看上的是一套白色衣裙,我沒讓買,太素了不適合她,我給她買了桃色和棠梨的;寧肆買了石綠和煙墨的,我也看不得他總是一身黑。」
許宴知懶懶回應,「嗯,姜祀生的美,不適合太素,那你呢?你可有買衣裙?我看你今日穿的還是舊服。」
阿桃一愣,沒料到她會注意自己穿著。
許宴知緩緩睜眼,聲音不大,「讓你買就買,聽話。」
「是,我知道了。」阿桃微微垂著頭,將茶遞到她手裡。
許宴知沒接,合上眼帘翻了個身,「你喝吧,餓了就吃,不必顧及我,我睡會兒。」
「好。」
許宴知正睡得愜意,車門被敲響。
張戩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大人,小侯爺邀大人騎行。」
「嘖,」許宴知被擾了清夢下意識蹙眉,緩了緩才開口,「知道了,我一會兒去尋他。」
許宴知整個人都散發著鬆懈懶怠,束髮微散,接過阿桃遞來的茶,清了清嗓,「阿桃,幫我重新束髮吧。」
阿桃「嗯」一聲,將她原本的束髮放下來,正要重新梳理車門就被猛地推開,許宴知神情未變依舊鬆散,李忠明一摸鼻子,尷尬一笑,「我以為你偷著躲懶呢,正打算催你下來。」
「宴知哥哥莫不是……」沈玉寒的話在她看到許宴知的一瞬間戛然而止,驀地紅了臉。
許宴知此時青絲盡散,眉眼慵懶,眸中略帶睡醒的迷離,骨節分明的手端著茶盞正送到嘴邊,淡淡一笑,帶著調笑意味,「莫不是什麼?」
「莫…莫…莫不是在躲懶。」沈玉寒的聲音越說越低。
「對啊,我正睡的愜意呢。」許宴知將茶飲盡,阿桃剛幫她束起馬尾正要編髮時許宴知攔了她的手,笑,「不必麻煩了,就這樣吧,他們都還等著呢。」
許宴知放了茶盞撩袍下車,「我可沒有準備多餘的馬來騎行,你們既邀我,我的馬那就由你們來幫我解決了。」
「早就替你準備了,喏,我們幾人一人一匹。」謝辭牽了馬走來。
這馬不錯,許宴知撫摸著馬的鬃毛,揚眉一笑,翻身上馬,「我們騎行怕是不合規矩。」
沈玉林聞言便說,「不必擔心,天子出行總要有人探路,我一早就稟明聖上,說我們為他先行探路。」
沈玉寒也上了馬,她一襲鵝黃騎裝,沒有多餘髮飾,英姿颯爽,她揚聲清脆一笑,「不如我們比一比如何?看誰最快。」
李忠明大笑,「那自然是我了。」
「有我在還有你什麼事?」謝辭也不甘示弱。
「行了,不說廢話了,駕!」沈玉林騎著馬先行一步。
許宴知許久未騎馬,一時興味盎然,「駕」一聲,去追沈玉林。
官道上皆為行駛車隊,唯有許宴知一行人騎馬而過,很快就追上了靳玄禮的車攆。
「聖上,我去給你探路去了。」許宴知喊著,一路向前。
靳玄禮失笑,對著李公公道,「瞧瞧,愈發放肆了。」
李公公笑著回應,「許大人十八年華正是少年意氣風發之時,看許大人此時騎馬快乘的肆意輕狂,總讓咱家想到聖上當年騎馬之風采。」
靳玄禮笑睨他一眼,「且瞧著吧,朕可不會讓許宴知逮到笑話朕的機會,朕若不是礙於身份,還能讓她先我而去?」
靳玄禮沒注意,他說話時一旁的宮女眨了眨眼,有意將頭垂得更低。
許宴知騎術甚佳,沈玉林差點都追不上她。日頭正好,許宴知兩鬢有幾縷發散下來,額頭出了薄汗,手裡捏著韁繩明媚向陽飛奔,就連馬尾髮絲都沾染燦陽光彩,她恣意高揚一聲「駕」,正是少年意氣風發時。
讓人見了難免失神。
譬如,沈玉寒。
沈玉寒望著許宴知心神愈發迷亂,一時未追趕,落在後頭,望著許宴知的背影出神。
待她回過神來,驚覺自己已經追不上許宴知了,心頭沒由來一陣失落。她駕馬去追趕,卻發現不遠處許宴知等人都在等她。
沈玉林揮揮手,高喊,「玉寒!怎麼落後這麼多,快跟上來!」
「來啦!」沈玉寒一掃失落,嬌笑著跟上他們。
許宴知他們到了皇家園林又騎馬比試一番,直到靳玄禮的車攆趕到他們才消停片刻。
宮人們搭著營帳,靳玄禮召許宴知同游。
「看你騎馬的樣子,朕都有一時恍惚,真以為你是恣意男兒郎了。」
許宴知笑笑,「那說明我裝的不錯。」
「都察院可有什麼消息?」
許宴知搖搖頭,「暫時沒有,最近他們都安分的很,恐怕是忌憚瑞陽王一黨,方才我如此張揚,瑞陽王可有什麼反應?」
「李公公說他那邊十分安靜,怕是睡了一路過來的。」
許宴知哼笑,「恐怕瑞陽王早就知道李公公會派人探查他的消息,故而十分安靜。」
「罷了,這些暫且不論。明日秋狩正式開始,朕可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許宴知哈哈大笑,「聖上別忘了,我是要去試探瑞陽王的,你我才是一方。」
靳玄禮擺擺手,「試探歸試探,別以為朕不知道,你方才在跟朕示威呢,且等著吧,朕會讓你輸的心服口服。」
「行,那我可不顧及什麼君臣情誼了,只要聖上到時輸了彆氣得要砍我頭就行了。」
靳玄禮抬腿就是一腳,「放肆。」
「聖上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