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復仇
「朕打算立你為後。」
越慈的語氣淡淡的,大掌始終捏著長贏的手腕,紋絲不動。
回應他的只有可怕的靜謐。
長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又迅速換上溫柔笑意。
「陛下累了,開始說奇怪的話了。」
長嬴想要抽回手,越慈卻不放。他堅持要等她一個回答。
「陛下……是認真的?」長嬴突然面露惶恐,直接跪在了越慈床邊,「萬萬不可!若是立妾為後,定難以服眾!」
越慈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去拽她:「你起來。」
「陛下不答應妾,妾就不起來。」
越慈重重嘆下一口氣,「朕知道有些操之過急,但卻不得不這樣做。」他再度伸手,長嬴這才搭著他的手站起身,再度坐到他身旁。
「陛下這是怎麼了?」長嬴滿臉委屈,「這可不是妾身從前認識的陛下。」她伏在越慈胸口,靜靜聽著他的心跳。
無力,緩慢,輕弱。
「慶王進宮了。」
越慈緩緩吐出這一句。
「朕才剛病,他就迫不及待了,唯恐朕過得舒坦了……」
「陛下……慶王是陛下的手足兄弟,不至於要對陛下不利啊……」
「正因為是手足兄弟,朕才擔心他會……」越慈的眼神染上一層恐懼,「他早就等不及了,本以為朕還能多壓制他幾年,多提拔你父親,就能……只是造化弄人……朕要不行了……」
越慈的眼裡滿是不甘,他的呼吸越來越重,直到眼角逐漸猩紅。長嬴忙安撫他的胸口。
「陛下又為何要立妾為後?妾膝下無一子,鎮不住他們啊……」
「你父親和弟弟,就是朕的左膀右臂,若你是中宮,他就能和慶王分庭抗禮……嬴兒,只是要辛苦你好好撫養溧兒,他年歲尚小,不懂政務,你要讓張齡尹好好教他,讓他儘快能擔大任!」
「張齡尹?」
「他是年輕了些,」越慈嘆了口氣,「但朕不信任那些老東西,一個個老奸巨猾,手裡捧著官糧,眼裡盯著皇位,他們就是豺狼,是餓虎!」
長嬴若有所思,似乎還很不願意擔此大任,「陛下,妾相信陛下鋼筋鐵骨,這點小病不算什麼的,很快就會好起來,您別這麼說……」
「嬴兒,聽話!」越慈又咳了咳,「你救過朕的命,朕相信你對朕是忠誠的!朕已經擬好了旨意,薛嬰明日就會替朕宣布,你就搬到椒房殿,離朕近一些。」
長嬴已經泣不成聲,越慈摟過她的肩,在她發間深吸一口氣,嘆道:「嬴兒,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若是溧兒有什麼錯,你要多包容他……他是朕唯一一個皇子,也是唯一的繼承人。」
長嬴含淚點頭,又陪伴了越慈許久,才回到景和宮。
梳妝台有三個抽屜,最上面那一個一直掛著鎖,長嬴驅散了宮人,獨自打開最上面的小抽屜。
抽屜里排滿了花花綠綠的小瓷瓶,長嬴把它們一個一個拿起來,又一個一個放回去,聽著清亮乾脆的瓷器碰撞聲,她愉悅地勾起了唇角。
「若我出得去,現在也是個合格的「調香師」了。」
三年來的精心研製的所有慢性毒藥。
從長嬴的發間,到她每一件討越慈喜歡的寢衣,再到她髻上的首飾,衣服的配飾,每一個可以藏毒藥的地方,她都會藏一些。
有時候不經意抖落在越慈地茶杯里,給他盛的湯碗里,以及他動情時,含住她閃閃發亮的瑪瑙耳環……
越慈最迷戀的她發間的香味,是她最好的殺手鐧。
每一次只要越慈嗅她的頭髮,那些藥粉就會神不知鬼不覺吸進越慈的肺子里。越慈越是鍾愛她的體香,吸入越多,毒性就越一發不可收拾。
太久了,她等著一天實在太久了。
足足五年,她終於可以當上皇后了。
「陛下啊陛下,您可真是送給了妾一個好大的禮物。妾該用什麼報答您呢?」
次日,薛嬰果然宣讀了立長嬴為後的聖旨,過繼大皇子越溧到長嬴膝下。
滿朝文武議論紛紛,有支持的,也有反對的,其中反對聲音最大的莫過於趙大人。
趙大人是慶王的老師,慶王卻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呵斥趙大人不懂聖上良苦用心,藉機又引來一群文官高呼慶王對越慈的赤子忠心,實在可歌可泣。
長嬴聽著芍藥給她描述著當時的情況,笑而不言。
「他們吶,就是喜歡瞎折騰。本宮才沒那個閑心。如今越溧養在本宮膝下,也不能和椿兒住得近,就讓他住西院吧,要想去找椿兒,得先過了本宮這關。」
芍藥應是,甘棠這時候匆匆進來。
「娘娘,杜氏來覲見。」
「喲,差點把她給忘了。」長嬴嬉笑道,「本宮的好母親這麼迫不及待地來道喜了。」
「草民杜氏,給娘娘請安。」
「母親快請起。」長嬴連客氣地攙扶也懶得做了,直接坐在高位,看著杜氏彎腰叩拜。
杜氏行完跪拜大禮,臉色已經不大好看了,她本以為長嬴顧及母女情分,還能虛扶自己一把,誰知這死丫頭,連個過場都懶得走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長嬴眯眼看她臉上精彩變化的表情,心裡無比舒暢。
別急,後面還有受的呢。
「母親近來可好?」
「身體有些不好了,但也還算過得去。」杜氏擦擦眼角。
長嬴冷聲道:「母親是在拭眼淚……還是不敢看本宮?」
杜氏手裡帕子驚得掉在膝頭,又滑落在地上。
「娘娘這是說什麼玩笑話呢……呵呵,妾人老不中用了,讓娘娘瞧笑話了。」
長嬴輕撫手邊的茶碗沿,「母親遠道過來一趟,女兒心疼您,故而備了一些禮物,母親可一定得收下,不然……就是不敬皇后。」
杜氏心裡一驚,卻不敢說什麼,只好硬著頭皮等著看是什麼東西。
不一會芍藥等人推著一箱東西進來了。
杜氏想打開看看,長嬴卻按住她的手,「母親,這可是一箱子寶貝,這些奴婢們沒見過世面,母親還是回家再看吧。」
杜氏額角冒了冷汗,早上新撲的粉也混著汗水滑落到下頜。
「妾身謝娘娘恩……」
杜氏走後,柔妃來了,提出要去御花園轉轉。
長嬴爽快地答應了。
兩人沿著太覃湖轉了兩圈,柔妃隱約聽見遠處樹叢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你聽見什麼怪聲音了么?」
長嬴搖搖頭,柔妃勾唇一笑,引著柔妃悄悄湊近了幾步。
樹叢后是強行抑制的輕吟聲。
一男一女。
那男子的聲音十分陌生,女子的倒很耳熟。
是孟昭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