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酒話不是瘋話

第106章 酒話不是瘋話

「陸宏昭!」

「對!對對!就是他!陸宏昭何許人也?響噹噹硬漢子,哈哈哈……托生生了瓜慫,李老二,你說這事咋就這麼蹊蹺?你要說一點兒聯繫也沒有,打死我也不信,咋這麼巧?李沈氏那時生他可遭了罪了,哭喊三天三夜,就是生不出來,他又不是頭胎,無須費勁,但偏就那樣難:這邊陸宏昭人頭落地,那邊他呱呱墜地,這時間對得上,那陸宏昭是什麼人?是英雄,是共產黨員,人家視死如歸,眉頭都不帶眨一下,驚天地,泣鬼神!結果生個熊二,沒辦法,要照我說:小黑子身上,倒是有這麼點兒英雄氣概,潑天頑劣!我要喝酒!」李精倫推了一下空碗。

林蘭香拿了酒之後,放下,仍然往旁邊一坐。

「蘭香,你還別說:生下這麼個擰種,後半天你還有點兒福氣,你去睡吧,我們早了!」

「李老二,放個屁,行不?讓蘭香去睡,明天還要上工,你我都是無事人:老碼媽頭上握個揪,天不管地不收,等蘭香走了,咱在繼續:酒要喝透,話要說爛,不然沒意思,李老二得看透:你我在這個世上,來去無多,這些小崽子們讓他們鬧騰吧,你知道我擰巴多少天要來?至少半個月,我不能不講道理:你去得,我得來得,我們的友誼長達幾十年,我們認識時候,都才十多歲。」

我老爹沖我媽揮揮手,我媽一個人摸到床上。

「你十一,我十三!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齡,這蘭香走了,你老小子對我說:是不是揀個寶?我這眼睛毒著呢,看人一看一個準,這下圓滿了,將來到下面去,列祖列宗都不待考問的,這一生該做的事,一樣不落!兄弟,不容易呀!」李精倫揮揮手,碰碰李精妙,「壽時不多,抓緊了喝!」李精倫自己抓過瓶子,給自己咕嘟咕嘟倒上,「我比你大,是你哥,自己抓緊倒上!」

「老哥哥是一片丹心呀,想不到我們都還能有今天,喝!」端起碗來,碰一下,說一大口。

「李老三咋樣?」喝罷,抓了只干辣椒皮子,掰去梗子,也不擦一下,往嘴一撂,咀嚼起來,他們都是酒仙,喝酒吃菜少。

「還那樣:齁嘮氣喘,還天天蹲坐在矮牆那兒!」

「聽你講過:他和小黑子不對付!」

「不是一天半天,小黑子異樣頑劣,我倒是疏於管理!只是他家小普可惜了!」

「沒辦法,一人一個命,李建良和肖梅都是病秧子,現在又有孩子吧?」

「兩個閨女兩個兒子!」

「不錯!不錯!誰遭罪誰償還,禍不及子孫嘛!誰沒年輕過,好東西誰不愛,命里沒有莫強求,馬鳳蓮現在怎麼樣?」

」不知道!她把相思擰成了繩,每年至少一次到老四墳上!」

「不錯!不錯!只可惜苦了自己這一生!」

「不喝了!我突然不想喝了!」

「?了就送?了!至少這碗里……」

「一滴不剩!」端起來,一氣幹了,聽到最後的酒,快速擦過碗邊的聲響,「還有一件心事沒了,小黑子我必須要看,這結不打開,擰巴我的心!」

「依你!你終究還是敗了!這個東西後勁足,不如后槽坊的酒,可惜了,今生再也喝不到了,很懷念那一口呀,終生遺憾,曹真善如果不死,這會兒也許還活著,那東西透著靈性,獨樹一幟,現在再也沒人釀得出了,獨一份,絕跡了,狗日的沈冬秋,死了都要讓人罵一句!」我老爹的思緒跌入幽深的縱橫里,像一粒沙子掉進漩渦里。

陽光廉價,且不用一文錢,想不到的,一個外人,竟然裹挾著我媽我老爹,去學校像老鷹捉小雞似的,把我領出來,我一定令李精倫很後悔,我是一個俗人,相貌普通,除了頭大稍扁,就再也沒有什麼特點了,還有就是邋遢,有些窘迫,頭髮亂得像雞窩,據有人說:我那時從不注重個人形象,除了學習,其他的我都不在平,因為心中藏個李瑞芹,不敢拿出來示人,更不必取悅誰,家貧遮不住,記得剛開學,李瑞芹還和我把人平80斤干荒草弄去學校,說是啥狗屁勤工儉學,說穿就是無償捐獻了,弄一身汗臭,到最後,一個毛格都沒落下,好在李瑞芹幫我把空平車拉了回去。

「誰找我?」我一頭霧水,看見我媽和我老爹,「原來是你們!」只是旁邊還站個小老頭,我不認識,我跑過去,叫了一句「媽」和「老爹」,我注意了那人,他笑得特別甜,「你是誰?」

「他是你大爹!」

「噢!」桑樹上掛棒棒那種?我一臉不屑,並沒叫他。

「小黑子是黑點兒!不過還不錯:大耳垂,老扁頭,福相!」他彎下腰,硬塞給我二十塊錢,「這是給你的,拿著!」

「大爹!這個我真不能要!」我要遞給他。

「沒事,我該給的!你沒見過我,不重要,關鍵是我今天看到了你,聽說你很唬呀!敢咬你三爺嘞!」

「你是哪個大爹?」

「你大你媽媒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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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李精倫?十里集那個大爹?」

「正是!」

「這錢我不能要!」

「軸上了?李老二,給句話!看到這孩子,我心放下了!」他摸摸我的頭。

「既然你大爹有這份心,就拿著吧!」

我從小就黑,跟李紅霞差不多,從不避諱陽光的照射,更無任何雪花膏之類的東西抹臉,清臉就是汪水或井水,純天然的,無論冬夏,喜歡與陽光為伍,「謝謝大爹!」然後我把它遞給我媽。

「看!一個『孝』子怎了得?」李精倫再次拍拍我頭,「聽說這孩子讀書跟吃書似的,了不起!林蘭香,這就是希望!將來也是你最大成功,孩子,你時間緊,就回學校吧!」

「好!老爹!大爹!媽!再見!」我跑了。

「秀才不怕藍衫破,就怕肚裡沒有貨!」李精倫翻掌在我老爹肚子上拍拍兩下,「李老二,他是不是在你一堆兒孫中,最不可思議那個孩子?」

「倫頭,這你都看出來啦?也是我最牽挂那一個:他總是不按常理出牌,最不好把握的那一個,他太另類了!他將愛恨情仇發揮到極致,別人會把一些東西遺忘在時光里,他不會,只會歷久彌新!他像風,風是有方向,且可以行走,急緩有度,溫柔時,情風拂面,暴怒時,抱你如同抱起石頭,高高舉起,率性摔下,他大他三爺還有隊長李宜忠都不敢惹他,頭回李建彬回家了,我和魯延年早幾年把他送部隊上了,怕他被人批鬥會出問題,在回來之後,招了有關人喝酒,李宜忠也去了,他居然站到板凳上高呼:『打倒叛徒、內奸、公賊李宜忠!』,鋒芒必露,天性使然!」

「沒有這樣人存在,世界上人會遭罪!實在是太好了!李老二,走,我送你們回去,之後,我回家!」

「酒還沒有喝透,回不去的!」

第58章:

嚴凱很長時間都見不到毛不平,這傢伙神秘得很,且又喜歡一本正經,看上去公正無私,他不相信古大江的說詞,古是什麼人,渾身從外到內的痞,很多時候,就是因為他的痞,遇上非常棘手的事,必須要他出面,從孫東洋到後來的年一寬無不用得心應手,在鄒慶雲的事上,古大江比何宗昌更加人性化,何是一個按部就班的人,處理事情也按政策執行的人,按黃芝山的話:死啃鯰魚頭!缺少靈活性。

乍見到毛不平,還又吃了一驚,「你不是醉卧桃花林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我以為你至少要三年五載,是我想多了,還是出了什麼異外?」

「嚴部長,你甚意思?」他真是一頭霧水。

「官場失意,情場得意,古而有之!」

肖雲峰先孫東洋調入淮水專區,按照履歷,該是毛不平,不知怎地,最終落到地上,是肖雲峰,按照常理不應該呀,可是微妙的官場,沒啥不應該。

嚴凱這是哪壺不開不提哪壺,他就是要激怒這個少年睿智、青年老成的毛不平,跟在一大幫泥腿子混飯吃,偏就看不上他們,說他們農民習氣嚴重,沒有素質,尤其是鄒慶雲的是東方事發之後,更是喜歡大放厥詞:泥腿子終是吃不了商民糧!水土不服呀!這些話有著分明的指向性,孫東洋經常蹙眉:這是說誰呢?是他?還是他們?科班出身的毛不平,春風要得意,這些人全都年紀一大把,跌跌撞撞爬到這個位置,實屬不易。

「你的情場怎麼樣?官聲我看也就一般般,還能撐多久?乾柴熬得過濕柳嗎?嚴大部長也不怎麼樣嘛,這官場還算馬馬虎虎,至於情場,你有嗎?別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你的鄉下黃臉婆,最近沒有來?給你丟人不?扁長一字認不認得?」毛不平聳聳肩。

嚴凱臉霎時難看,嚴凱已經五十多歲了,家的主體在鄉下,他的女人就是個潑婦,認不得字,有些渾不楞,喜歡用蠻力,嘴像只破喇叭,說話有躁音,其實這不是嚴凱個人所有的,那時大部幹部都這樣,但經毛不平這麼渲染,格外刺耳。

「毛不平,你能不能告訴我:王紅是你什麼人?你津津有味講述她的羅曼史,你是不是早已經泥牛入海了?還一片紅一片萍,茶餘飯後,大講你的桃色新聞,我問問你:這兒是什麼地方?孫書記知不知道?我將申請:特事特辦!我還不相信:查不到這個人,一查一個底掉,是,我們是不如你年青,我們的家都在鄉下,這很丟人嗎?」

「是得好好查一查,老孫回來就辦!不能這種資產階級的東西,腐蝕我們的健康肌體!」何宗昌火上澆油。

許多人飯都不吃了,要看個熱鬧。

「都吃飯,別聽句閑話當真,毛秘書,今個兒這事是你不對,老嚴,你也別聽風就是雨,一句閑話,你倒是當了真,大家都一樣,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走在一起!」古大江真想扇自己一耳光,好好的飯不吃,扯什麼閑篇,這老嚴平時就是一根筋,認死理的主,本來要顯擺一下,想不到戳馬蜂窩上。

「我哪兒不對了?你是不是想要我跟他道歉?我告訴你:門都沒有,他不是想查嗎?讓他去查好了,我還就告訴你:這個人就在……」

「毛不平!你混蛋!這兒能說嗎?這兒是你家?」古大江赤激白咧,這是要跟人動打的樣子,你是什麼人?怎麼能把道聽途說的東西,當成你的一次艷遇,到處亂說?趕緊的,這飯沒法子吃了嗎?孫書記不在,你們就鬧成這樣?」他把飯盒往一起一扣,夾腋下,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瞧我這張破嘴,他一個勁兒給毛不平使眼色。

毛是瞬間幡然悔悟,就差他媽一點點兒,火星子已經四濺了,再烤一會兒,著起來沒問題,也驚出一身冷汗,一抱拳,「嚴部長,確實是我不對,給你賠個不是!你也知道:孫書記派我去井場了,那胡用光就不是東西,打了人,還自以為有理,我是好說歹說,才把這事壓下去,打人者打得不輕,都進醫院了,要不是劉子凡出來拉場,我今天……所以有情緒,本身就不爽,所以再聽你這麼一說,我的火蹭一下子就上來,我不是針對你!」

「滿天烏雲皆吹散!」有人又坐下去,難免會說風涼話。

「老何也在,老嚴接個梗!年輕嘛,火力壯!加上井場那邊事不順!」古大江拉了火車子,很多場合都這樣,所以很多人習慣了他。

「嚴部長大度一些!」有人攛掇。

「我也就是一句玩笑,別當真,這事翻篇了!」嚴凱被人情包圍,但在他心裡並沒有過去,這是一道刻痕,古大江陷進去有多深,他不得而知,這毛不平一定是泥牛入海,整個事件,始作俑者就是這古大江。

「都認真吃飯,飯後都還有事!」心卻疙疙瘩瘩,如起皺的布,怎麼撫,都平展不了。無論怎樣掩蓋,這事想起來,都感到后怕,要想查這事,一點兒也不難,王紅每日里遊走在市井裡,接觸的人也是五南雜北,古大江這個悔呀,他知道只要嚴凱認真,這事遲早會東窗事發。

林杉回到家裡,孫東洋依舊不在,蹙了一下眉,孩子上學也沒有回來,就忙慌地挎個竹籃,要去菜市場,嚴凱就頂大院門那兒,林杉只得立住,「嚴部長有事?」

「孫書記回來了嗎?」

「沒有!我聽他說過:連書記會在會後有事和他說,這是早上和他能電話,他說的,估計要回來,也得晚些時候,可能還會去肖雲峰那兒坐坐,畢竟他們曾經在一起那麼長時間,你有急事?用不用我轉告?」

「不是那麼急,等他回來,要出去買菜!」

「正是!」

嚴凱這時竟後悔起來,「你忙!我回去了!」

「嚴部長,有件事我想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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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青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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