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正經人誰寫日記
次日,一行人在昨晚吃過的燒鳥居對付一頓早餐重新坐上車出發。
在去莊園的路上,臨時的司機鄭景營神色憔悴萎靡,情緒極不穩定,自打收到俄羅斯人死亡的消息,他就一夜沒睡好,黑瞎子擔心他開車出事故乾脆強硬的將人趕走了。
聖嬰見不得有人頹廢喪氣,大咧咧的開口安撫,「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該死的還是要死的,早晚的區別而已,不要怕啊,一閉眼的事情。」
王胖子肩膀不斷的顫抖。
這貨是懂怎麼安慰人的,很好很強大。
鄭景營也被聖嬰強大的邏輯震撼的不輕,表情糾結的皺到了一起。
聖嬰噶噶大笑,他就是單純的惡趣味濃郁罷了,鄭景營嘆了口氣,也不指望這些人能說什麼正經的話題。
黑瞎子小心的開著車子,鄭景的身軀以輕微的小幅度不斷抖動,齊蘇看得清楚,他一直在不安。
王胖子煩的不行,忍了半途,最後抬起蒲扇似的手在鄭景的腿上狠拍了一掌,「老實給我坐好,屁股底下有釘子不成,再亂動胖爺我把你丟下去。」
而被如此粗暴的對待,鄭景營恐慌的情緒竟反倒消停了大半,他努力控制著急促的呼吸,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語氣道,「胖爺抱歉,打擾到你了。」
吳斜不走心的安撫了幾句,鄭景營勉強的笑笑,眼中還是些恐慌的神色,黑瞎子目光透過後視鏡,一瞬不瞬的盯著看了許久,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
鄭景營知道黑瞎子清楚他底細,挺直了腰板,乾咳幾聲,竭力掩飾著不自然的表情,「黑爺為什麼那樣一直看著我?」
八卦誰都喜歡看,連張啟靈也不意外,他微微扭過臉,好奇的視線便落在了鄭景營身上。
其他人聞言也都紛紛投來興味盎然的目光,豎起耳朵偷聽一嘴八卦,是的,自從了解鄭景營是被富婆小姐姐包養的訊息之後,以王胖子為首看他的眼神充滿了鄙夷。
吳斜很是不屑,他早已看透,認為王胖子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純粹嫉妒人家。
黑瞎子勾勾唇,懶洋洋的舒展著四肢,結實緊密的肌肉隨著他動作若隱若現,隨後漫不經心的瞥向鄭景營。
「如果你是擔心你的富婆姐姐有人危險我想你可以放下心了,你都沒死成,她遠在俄羅斯,也不會死。」
鄭景營微怔,隨即大喜,始終懸著的心暫時落了地,他打起精神,目光還有些閃爍,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開口,「黑爺您確定嗎?」
其實他與富婆小姐姐感情頗深,當然不想看到她死於非命。
黑瞎子雙手攤開,斜著眼看鄭景營,一臉信不信由你的模樣。
「你沒死就是最好的證據,尤里一家召喚出邪神,按照協議,他們一家都得得死,你跟老太太的孫女姦情正熱,按道理說也要死,但是現在你還活蹦亂跳的,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
鄭景營連忙點頭,心裡的陰霾這才驅散,黑瞎子指點了幾句沒再說話。
張海言覺得無聊,拉過齊蘇的手指不時的摸摸碰碰,像是得到了好玩的玩具,手心的肌膚粉嫩乾淨,白的像長白山天池那抹最純透晶瑩的雪,指尖被一隻細長有力的手掌攥著,齊蘇眉梢鬆動。
張千軍萬馬坐在不遠處,看似老僧入定,實則餘光經常瞥來窺探的視線,齊蘇又不是死人,當然能察覺到身邊的異常,不過齊蘇最近疲於應付,默默地選擇了忽視,不然還能怎麼樣,只要張千軍萬馬不做驚世駭俗的舉動,就由著罷了。
反正再差也那麼回事。
解語臣坐在一邊,安靜而又美好,他沒什麼表情,漂亮精緻的一張臉有著幾不可察的疲倦,倒不是失眠,而是三更半夜的時候黎簇忽然腦抽風,給他發了封跨國的電子郵件。
本來解語臣以為黎簇發的的東西無關緊要,沒想到他看過之後輾轉難眠,黎簇做上陳家的家主如魚得水。
在他們幫村下很快站立住了腳跟,這小子也不知道從哪搞到一份隱秘文件,似乎還與齊鐵嘴扯上了關係,解語臣大晚上忙著處理這事,經過幾番折騰,成功抵消了睡意,今天起來甚至沒來及和齊蘇說。
想起這一茬,解語臣不由得坐直了身體,他低頭揉揉眉心,思忖再三還是等下找機會聊聊這問題,臨近郊區,司機的角色就換人了。
張海客駕著車,人流洶湧,車透慢的如同烏龜,車裡開著空調,熏得人昏昏欲睡,出了市區,張海客一踩油門,立刻提速。
外邊的風景開始光速變化,然而眼下已經是深冬,野外也就只有道路兩旁的還能看得見一點綠植,景色單一不說,盯的時間久了難免眼睛疲勞。
齊蘇欣賞了一會就收回了視線,稍稍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眯眼假寐。
身側的張鈤山有意放輕呼吸,盡量不打攪齊蘇休整,很快車裡安靜下來,離著莊園還有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開始養精蓄銳。
抵達目的地之後,劉喪第一個跳下車,坐了一路的車,屁股都坐僵硬了,劉喪跺跺腳,調整好心態率先衝進莊園。
張啟山站在外邊,遲遲駐足不前,從白天的視角看,這地方又是一種截然不同的風景。
遠處神廟傳來一陣悠揚的銅鈴撞擊聲,每到這個點,就會有僧人準時敲鐘迎客。
張啟山恍然回神,看了看院里幾棵粗壯的銀杏樹,遺憾的搖頭,「可惜了,這地方被小尤季糟蹋的不輕。」
難為您老人家還有欣賞風景的心了。
吳斜聽到張啟山的嘀咕十分無語,他還以為張啟山這樣的職業軍人眼裡只有打打殺殺還有政治抱負。
張鈤山腳步微頓,眼睛掃了過來,吳斜的表情沉著張臉,但還是很好懂,不免覺得好笑,經過一番的歷練,吳斜雖然進化成長了不少,但是在他們面前還是不夠看,心思也不深城。
黑瞎子進了莊園直接去了後院,如果傭人不亂來,那口池塘應該還在,思索了幾秒,黑瞎子的眼睛看向地上的竹竿。
杆子還是王胖子折斷的,竟然一直丟棄在這,黑瞎子微微蹲下身,撿起竹竿,「這裡的傭人該辭退了,幹活真會偷懶。」
張海客猜到他要做什麼了,心裡一動,目光不自覺的瞥向池塘,「你要下水?」
黑瞎子輕輕頜首,隨意揮動了下胳膊,竹竿發出破空的輕微聲響,玩了會黑瞎子忽然遙遙指向張海言還有張千軍萬馬,「你們幾個都下來幫我,這口塘太大,光靠我一人可搞不定。」
張海言有點不樂意,臉上全是十然動拒的情緒,前些天東京下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雨,導致塘底的淤泥就沒幹透過。
「磨蹭什麼,」黑瞎子悠哉悠哉的轉身,朝他齜了齜牙,表情既冷酷又無情,儼然一個欺壓良家少年的惡霸,「趕緊給我幹活,不要妄想逃避。」
齊蘇嘴角狠狠一抽,簡直不忍直視,他聞了聞空氣中殘留的氣味,立刻用手捂住口鼻,這口池塘至少很久沒清理了,要是下水到時的形象怕是遭的沒法要。
黑瞎子利索的脫了上衣,精壯的肌肉有著流暢的線條感,王胖子摸摸他軟趴趴的手臂,嫉妒道,「秀什麼秀,就你有二頭肌。」
張海客的表情一貫平淡,他是無所謂了,反正更遭的地方不是沒待過。
黑瞎子點好兵將,大手一揮,幾人便利索的跳了下去,至於找什麼,黑瞎子也不清楚,憑感覺做事,他覺得這個莊園里應該隱藏著小尤季或者那個俄羅斯人的遺物。
人過留名,風過留痕。
黑瞎子扭頭看看齊蘇,在他白皙的面頰上輕輕掐了一把,習慣性的口花花,「你就不要下去了,這裡人多著,不差你一個,累壞我心疼。」
齊蘇沒堅持,他才不下去,張啟靈幹活主動積極,擱下黑金古刀,忽而縱身一跳,黑瞎子看他已經行動,也不廢話。
除了齊蘇外還有解語臣留在岸上沒動,其餘人皆是下了池塘,大夥分工合作,一人選了一個角落展開地毯式搜尋。
劉喪費勁的找了一圈,卻是兩手空空,感覺有種被耍了的感受,他最先沉不住,喘了幾下粗氣后,直言不諱,「黑爺你的推斷到底對不對,別我們忙活一場結果是空歡喜。」
齊蘇站在岸邊,心裡也很忐忑,難道黑瞎子的判斷出現失誤了?
黑瞎子擺擺手,整個人沉浸式的工作中,連個眼神也吝嗇欠奉,絲毫沒有跟劉喪搭話的興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幾人依然毫無收穫,漸漸的黑瞎子也有點懷疑他的推斷是否出了差錯。
與此同時,張啟靈摸索了幾下,須臾拽出一口小巧精美的箱子,打量了幾眼之後默默地把東西遞給了一旁的張海客。
「果然有貨。」
張海客精神一振,接過箱子先是謹慎的敲擊了幾下,瞬息后箱口背對著他,用一根精巧細長的鐵線撬開了箱鎖,沒有機關,這就是個普通好看的箱子。
淤泥泥濘難走,每一步似乎要用出所有的力量,張海客托著箱子小心前行,身形穩穩噹噹的沒失了平衡,很快他就上了岸。
吳斜隨意擦了下身體,不顧渾身的惡臭,好奇的湊了過去,他開始猜測,「這裡面有什麼東西,莊園的財寶?」
張海言擦拭著臉頰上的污泥,聞言差點被腳下的石子絆倒,「小三爺你想象力真夠豐富的,怎麼就不說這是潘多拉魔盒,開了我們都要倒大霉。」
聖嬰跑上岸,看看狼狽的形象,哀怨道,「這個世上能指揮我幹活的沒幾個,黑爺下次做這事麻煩你叫別人。」
齊蘇故作不滿,信口胡謅道,「你狗叫什麼,偉大領袖告訴我們,勞動最光榮,你這思想覺悟有待提升。」
聖嬰半點不買賬,輕哼了幾聲,懶得跟齊蘇浪費感情,垂頭喪氣的走遠了,大清早把自己整這麼埋汰,聖嬰也沒多少好心情。
齊蘇和聖嬰鬥了幾句嘴就把心思放到了正事上,解語臣已經取出了箱子里的東西,出乎意料,就是一冊厚厚的日記本。
解語臣隨意翻了幾頁,發現日記本的主人是小尤季,內容全是七拐八扭的俄文,看的時候需要花費一點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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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語臣博學多才,看懂俄文不成問題,這本日記非常的厚實,一時半會估計看不完,齊蘇索性找了一個地方坐下,隨後不久剩下的人員紛紛到位。
張啟靈的衣角滴答滴答的往外滲著泥漿,有些淤泥還沒幹,一動身後面就留下一行清晰的痕迹。
其他人都好不到哪去,齊蘇懵逼了兩秒,連忙拉過張啟靈遞上去一塊乾淨的毛巾。
張啟靈目光閃了閃,他沒接,而是轉頭去了別的地方,看樣子是打算換套衣服。
等到幾人相繼清理好身子,已經過去了約莫半小時。
解語臣是個合格的翻譯官,他俄文研究的很深,能正常和那邊的人交流和溝通。
齊蘇要更精通語言這塊,不過他一貫懶散,實在不願意動彈。
「這上面的內容寫的很觸目驚心。」解語臣隨口道,眉間卻有些凝重,吳斜緩緩側過臉,興緻勃勃的看向他,眼中的求知慾幾乎要達到頂端。
「小花你快說,少賣關子。」
面對吳斜的催促,解語臣壓根就沒回應,他深深地看了眼齊蘇,這才緩聲道來。
「那個俄羅斯人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結識的,他們都身患重病,自知命不久矣的兩個絕症病人於是選擇了劍走偏鋒。」
張海客波瀾不驚,他一點都不意外。
這個結論早在他的推測中,解語臣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繼續翻閱日記本。
「在對尤里做屍體檢查的時候,俄羅斯人發現他的屍體內藏了很多特殊物件,這些物品都來自於世界各地不同的遺迹里的所謂聖物,且都和各種傳說里的古神有關,特別是中國和東亞的古神,大概佔了三分之二,幾乎都和苯教有關。」
「尤里用這樣的方式對自己進行改造,肯定有特殊的目的,不知道他是用這些做護身符,防範過度研究苯教讓自己產生什麼精神變化,還是這就是某種儀式的一部分。」
黑瞎子淡淡的嗤笑了一聲,「我猜得到,他把自己獻祭給了古神,但臨終又反悔了,於是採取了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化解,只是他高估了自個,低估了古神。」
解語臣贊同的輕輕頜首,齊蘇默默地聽著,僅僅一秒后,他便注意到解語臣的眉目一直舒展不開,解語心有所觸,緩緩抬起頭視線與齊蘇的眼睛遙相呼應。
迎著齊蘇充滿關懷的目光,解語臣心頭一暖,這小混蛋雖然有些時候很傷人,終歸沒白疼他。
張鈤山的目光不著痕迹的瞥了來,心情微有不爽,語調刻意加重,「日記里有沒有交代他是怎麼認識的齊秋?」
「當然有,」解語臣重重點頭,剛才還輕快的表情一瞬間轉為惋惜,「齊秋的確是自願死的,他沒被人威脅,也沒人蠱惑他,齊秋甚至早就預料到了自己的死亡。」
張啟山感到不可思議,下意識問道,「他竟然是坦然迎接的死亡,為什麼?」
齊蘇跟著心頭一沉,臉上的神情也多了些異樣,自從知道齊秋的死,他這心裡就始終攢著口鬱氣,他這堂弟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如果真有人敢迫害齊秋,即使走遍天涯海角齊蘇也要把幕後指使者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