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茗荷
第十章。
他們之間明明隔得很近很近,卻好似很遠很遠。
沫瀾一直低著頭,看著地下的格子地磚一格一格的走,而原本可以大步流星的顧琛卻一反常態的隨著她的步子。
顧琛看看手腕上的名貴手錶,再看看一邊不緊不慢的沫瀾,輕聲說:「能走快點嗎?」
「嗯?」沫瀾抬起頭望著那雙深邃的眸子,「喔。」
沫瀾淺笑,以前他總嫌她走得太慢,她總跟不上他的腳步。
還好……他會等她,即便等了九年也在所不惜……
加快腳步往學校趕,眼看著要到校門,沫瀾忽然停住腳步。
「你先走吧!」見他不答,她又補充到,「我們這樣進去會……」
「好了,你進去吧!」
「呃……」
沫瀾走在前,什麼時候開始,他們連走在一起也得躲躲藏藏小心翼翼。
下午第一節課結束后,因為接下來沒課,班上的人也就陸陸續續走了。
「你不走?」艾碧驚訝的問。
沫瀾嘆著氣,「我可沒你那麼好運,有男朋友幫著抄作業。」
艾碧笑笑,調侃著:「找一個不就行了!」她俯下身子,在沫瀾耳邊竊語,「這男的追我很久呢!我們才在一起幾天,他什麼都依著我,抄作業這種事情,當然不在話下。」
沫瀾微微笑,不語。心裡卻在回答:
他也曾替我罰抄過,我也曾幸福過。
艾碧一個漂亮的轉身,「好了,我先走了!」
「嗯。」
嬌小的身影與這空蕩寬敞的教室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手上在奮筆疾書,好久沒有碰過筆,寫出來的字也有些生澀。
一節課就這樣過去,她才抄三遍。
五十遍,她得抄到什麼時候啊!!!
顧琛走過教室,耳邊傳來陣陣叫喊聲。
「啊——顧琛你去死——」
順著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他瞬間覺得聽到這樣詛咒自己的話很正常。
發泄完后又是埋頭苦幹,這就是命啊。
他本不想進去的,可卻站在了她的面前。
「顧……顧教授。」
反射性的想要叫出「顧琛」這兩個字卻又在完成一半時改口。
他看著眼前這個小心翼翼的女人,她還是那麼粗心大意,什麼時候在臉上落下一條墨跡也沒有發現。
他伸手想去抹掉那一畫,不明情況的沫瀾下意識的往後躲,「你幹什麼?」
「下巴上被你落下一條墨跡。」
「有嗎?」沫瀾將信將疑的拿出鏡子,「還真是。」
顧琛拿起桌上的本子,「寫完了嗎?」
「五十遍,怎麼可能這麼快寫完。」她言語裡帶著些諷刺。
「別寫了。」他淡淡地說。
「呃?」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讓我別寫了?」
他無奈的點點頭,這女人是怎麼了,他說的那麼明白,非得再多問。
「為什麼?」
因為不聽你抱怨,不想看你不開心,不想讓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還因為……你是江沫瀾啊……
「快收拾東西,跟我走。」
「去哪裡?」她低聲問。
他冷聲說:「要不跟我走,要不留在這裡抄講義,隨你。」
如果跟他走就不用抄講義,她當然願意,「好啊!等等我。」
她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把講義分離出來,遞給他,「還你!」
沫瀾坐在副駕駛上,顧琛正開著車,空氣彷彿都要凝住了,連呼吸都要控制住聲音,生怕打擾到對方。
車子駛進盤山公路,在經過無數個彎道后,有驚無險,終於到達目的地——茗荷。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山莊,依山傍水,美麗極了。
他脫掉外套,披在她肩上。沫瀾有些不適,想要開口拒絕,他參透她的心思,警告著:「不準脫!」
沫瀾拿下那滿是他的味道的西服,輕聞,隨即快速追上他的步子,站在他面前。
「幹嘛脫下來?這上面很涼,容易感冒。」
如今的他這麼體貼溫暖,會關心她的身體,她似乎都覺得那日他說的那句「我會折磨你一輩子」只是自己的幻聽罷了。
沫瀾低頭一笑,然後攤開西服,踮起腳尖,手輕便的滑到他身後,把西服披在他那寬廣有力的肩上,「可我更不想你感冒。」
顧琛愣住了,若是九年前她沒有拋下他,他們現在應該很幸福吧!然而事實不然。
「叫你穿上你就穿上,哪來的那麼多理由?」他關心的呵斥著她,說話間那件外套又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已經無力反抗,無法拒絕。
顧琛,要是我也能想你那麼堅決,當初死也不放開你的手,那該多好啊!
「不冷嗎?」
「冷!」
她的心一顫,他猜出了她的心思,一把握住她的手。
她怎麼忘了,他快結婚了,自己現在算是什麼?第三者?!她用力掙脫掉他的手,嘴角輕顫。
他埋怨著:「別動,這樣挺暖和的。」
在看了風景,吃了喝了后,沫瀾用她那天生就很好聽的嗓音望著面前這個無比俊美的男人輕聲說:「我們回去了吧。」
在車裡,顧琛認真的問:「當初為什麼要走?」
「……」天藍靠著車窗,沒有說話。
「我問你!」他提高音調。
沫瀾輕嘆一聲,拿出手機,是任苒打來的電話。
「喂~任苒……」
突然他停下了車,手機也被他搶過去,「任苒,我在和她談很重要的事,請你待會兒再打給她!」
電話被顧琛掛斷,隨即關機。這個時候他怎麼還能容忍閑雜人來擾亂他們?
沫瀾那美麗透澈的雙眸碰上方亦成那冰冷至極的眸子就燃起一股子不服輸的勁。
「你為什麼關掉我手機?你有什麼資格?」沫瀾解開束縛著她的安全帶,夠著被顧琛扔到後座的手機。
她這是在做什麼?挑戰他的極限?
顧琛拉回她歪歪斜斜的身子,用手禁固住她的雙手。
「你放開我!放開!」
「江沫瀾,你能不能不要老是以自我為中心,不顧別人的感受?你知不知道你的某些行為很幼稚!」
她清醒過來,原來他還是沒想過要放過她。
「……顧琛。」
「你解釋啊!」他怒吼著:「你解釋啊!九年前你不是怪我沒給你機會解釋嗎?現在我給你機會,你怎麼又不說了?還是你根本就是心虛?」
她惶恐地看著眼前的這個長相英俊的男人,說話也開始不利索:「……我,我確實是騙了你……」
「好了!」他喝止住她,原來他還是不能沉住氣聽她解釋。雙手握拳用力的打在她身後的座椅上,讓她不由得一驚。
他慢慢的冷靜下來,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用喑啞的聲音說:「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