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我何時說過,我學的是劍法了?
待台上說書先生將呂祖斬黃龍的故事講到高潮處時,張三丰聽得眉飛色舞,忍不住拍手叫好,聲音洪亮如鍾。
「好!先生說的妙啊!以呂祖的本事就應該一砍了黃龍禿驢,那些禿驢整日瞎改亂寫,編的儘是狗屁歪理,簡直是欺我道教弟子心善無為。」張三丰老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彷彿自己就是那位斬妖除魔的呂祖。
「來,老道我再賞這先生你十兩銀子!」
說罷,張三丰大手一揮,銀子在空中劃過一道閃亮的弧線,豪爽大氣,落在說書先生的桌上。
那台上的說書先生頗為年輕,不過二十歲左右,看那白銀后頓時面色驚喜,對著台下的邋遢道人拱手道謝。
小妙快步走到張三丰桌前,看著一桌豐滿飯菜已去了大半,心中驚嘆,「前輩真乃奇人!如此豐盛的菜肴,在前輩面前如小菜一碟,這胃口當真驚世駭俗!」
「老道我是修行一向是十日不開葷,開葷吃十日。」
張三丰絲毫不在意自己粗獷的吃相,隨後抹了一把嘴上油漬,「丫頭,你來作甚?莫不是還想從老道我手上學兩招?」
「前輩,我們當下有急事,要趕赴集慶路一趟,很快便要啟程出發了。」小妙輕聲解釋道,對四周聚在自己身軀的目光毫不在意,畢竟自己這身打扮無論走到哪都很惹眼。
「那你們去便是,老道我就在這與你們分別了,山高路遠,一路保重。」張三丰輕揮衣袖,面色平靜如水,洒脫快意。
小妙聞言一愣,娥眉微微蹙起,「前輩不上船了嗎?前輩昨日不是還說想見見我師父嗎?」
「到時老道去一趟廬州城便是,親自見見你師父。」張三丰勾起一抹微笑,似乎對仙神一事不再過意。
「前輩,你吸了這煙自然能見我師父,無需這麼麻煩。」小妙隨即拿出一支雲天下遞給張三丰,美眸中浮現出不解之色,頗為不解老道士何意。
看著小妙手中遞來的白色供香,老道沒有接下,凝視著小妙只是撫摸起鬍鬚。
「丫頭,昨日聽你言,稱老道我要是吸了這煙,隨便找個地睡上一覺,就會有個身高八尺,頭角崢嶸的大神仙來老道夢中,誇老道我武功蓋世,名貫古今,是天地最後一個仙人。」
「然後祂還會助老道我大道圓滿,羽化成仙,最後還滿臉親切地說能實現老道我一個願望?」
張三丰撫摸著下巴,雙眼微眯地看著小妙,神情似笑非笑,顯然對小妙的說辭萬分不信,「這成仙得道的白日夢,想的也太美了吧?」
張三丰遊歷人世間多年,對於邪魔外道濫用迷藥,以此蠱惑人心的手段可謂一清二楚。
所以昨日小妙遞出那煙后,聽說還是龍霄君親自煉製后,張三丰不僅沒有接受,反而使其心中升了一絲疑慮防備。
這龍霄君和其弟子對自己儘是好言相待,且有幾分神通在身,但知神知面不知心,誰知這龍霄君究竟是惡神還是善神?
小妙美眸中閃過一絲無奈,頓時知曉張三丰對自己起了疑心,張三丰若不願意,自己也無能為力。
自己這一趟沒尋到張中劉基,那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讓張三丰與師父見上一面。
隨後小妙望著台上還在講著呂祖斬黃龍的說書人,隨即腦中一轉,立刻想起了娘親曾經教過自己的點子。
小妙收回目光,款款落座在張三丰對面,盈盈一笑道:「前輩,你覺得你與重陽祖師、丘神仙兩位道教祖師相比如何?」
小妙用一副好奇的神色,美眸滿是敬仰崇拜之色,彷彿迫不及待地想聽聽張三丰對兩位道教祖師的評價。
「老道雖然有幾分能耐,但二位祖師爺自然也有獨到之處,全真教能入元廷之眼,如此興盛,他們功不可沒。」張三丰聽到這話,頓時來了興緻,撫摸著白須侃侃而談。
「若拿老道我與他們相比,應該也不過五五之數吧,他們師徒倆加一起五。」
小妙聞言心中一樂,忍不住抿嘴輕笑,這話也就張三丰能說得出口,「那前輩與鍾謫仙,呂仙公相比如何?」
張三丰聞言一愣,嬉笑玩鬧的表情頓時消散不見,蒼老眼眸中透著一絲冷冽,「丫頭,你莫不是在激老道我?老道要是再順著你的話往下說,你怕不是要把張天師和三清給搬出來了。」
「前輩誤會,我話還未說完,前輩且聽我說完。」
小妙仍舊一副有恃無恐地模樣,俏臉微微揚起,神色傲然,「我想說的是,不論重陽祖師丘神仙,或是鍾謫仙呂仙公,哪怕是三清如來,他們皆無法與我師父相提並論。」
話音入耳,張三丰心頭狂震,驚愕看著自信滿滿的小妙,這丫頭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能說出如此胡言?
雖然張三丰知曉那龍霄君有幾分神通在身,但如此狂語,就算是張中那個狂徒子也不敢說,這話要是讓佛道兩派聞見,非得把說出此話人抽筋拔骨不成。
張三丰凝視著小妙,眼中仍然能見得一絲慍怒,沉聲道:「丫頭,你可知你在說什麼?你這番言語若是傳揚出去,那可真是將你師父置於萬劫不復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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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知曉自己在說什麼。」
小妙神色仍舊不變,昂首挺胸,一副胸有成竹的儀態,「前輩倘若不信,那前輩今晚與我去一遭集慶路便是,到時前輩自然知曉我所說是真是假。」
小妙這話顯然打動了張三丰心緒,他不解地問道:「你這麼急著去集慶路作甚?這長江決堤不都把集慶路附近淹了嗎?莫非你師父已經在那了?」
「我師父不在那,但我師父說集慶路那段江域會決口,到時他會親自出手。」
張三丰越聽越奇怪,滿臉納悶道:「你師父不在,卻能見到你師父親自出手?難不成又是召來那什麼法身?但長江決堤可不是你們一個道法能解決的。」
小妙仰躺在木椅上,知曉此計已成,笑道:「前輩今晚一看便知,我保證,我師父出手必定讓天下震撼,你從未見過的。」
「好,老道我就跟你去一趟,看看你師父究竟有何神通。」張三丰眼中出現一絲決斷,他決定親自去驗證小妙的話。
張三丰說罷,便放下手中筷子,霍然起身便要隨小妙離去,就在這當口,二人卻被店中小二給叫住了。
「誒,二位客官,您這桌飯菜錢還沒有給付呢。」小二一臉急切,以為這邋遢道士要吃霸王餐,額頭上流出些許汗珠。
小妙聞言,斜睨了一眼張三丰,臉上露出些許嗔怪之色。
而張三丰只是眯起眼睛,嘴角上揚,樂呵呵地笑道:「丫頭,還愣著作甚,付錢呀。」
「陳剛給你的三十兩銀子呢?」小妙柳眉微蹙,神色間帶著幾分疑惑。
張三丰指向那說書先生,臉上浮現出讚賞之色,「這說書先生年紀輕輕,雖身有殘疾,但故事講得那叫一個精妙絕倫,老道我一時歡喜,就全賞給他了。」
......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傍晚時分,太陽的餘暉如同知曉大災將臨一般,任由夜幕的黑暗逐漸籠罩大地。
越發向前,便越發感覺到長江的波濤洶湧,浪花如怒獸般死後咆哮著,濺起的水霧瀰漫在空氣中。
此時華家的船隻依舊在江面上前行,由於烏江附近盡皆決堤,已經見不到渡口了,而這段水路也因為決堤,水流更為湍急,漩渦遍布,行進愈發艱難
所幸眾人在蕪湖縣中尋到了一位夜?棹夫,在重金之下他終於願意為華家帶路,這次為了防止意外,眾人便讓夜?棹夫直接在商船上指路。
「小姐,我們已經過了烏江縣了,已經離集慶路很近了。」陳剛向小妙彙報著當前的情況,「但今夜我們怕尋不到渡口了,據夜?棹夫所言,這附近的渡口大多都沒了,我們無法靠岸。」
小妙聞言卻神色淡然,絲毫不顯急切,彷彿一切盡在掌握。
小妙抬頭望著繁星漸漸顯露的夜空,雙眸映著點點星光,輕啟朱唇,「無妨,我便在這船上施法也行。」
而張三丰見小妙兩手空空,毫無準備的模樣,不知這丫頭究竟在弄何玄虛。
張三丰眉頭微皺,疑惑問道:「莫非你也要來次劍舞,喚那什麼神通道法出來?」
小妙嘴角微微上揚,玉手輕抬,指向靜謐漆黑的夜空,「這長江如此龐大,只能讓我師父親自出手,前輩你便瞧好吧,今夜一定讓你大開眼界。」
張三丰已近百歲之齡,歷經無數風雨,聽見這話也是滿心困惑。
如今眾人剛過烏江,離集慶路還有著十萬八千里呢,即便小妙師父有通天徹地之能,又怎能在此處解決集慶路的長江決堤之患?
就在張三丰滿心困惑之時,天際忽然劃過一道璀璨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如同一把橫刺而出的利劍,攜著無盡威勢將昏暗夜幕逐漸撕裂。
眾人定睛一看,神色驚駭,那居然是一顆隕星!
在世人的眼中,這隕星就代表災厄,見之不詳,落之生靈塗炭。
這隕星的光芒映照在波瀾壯闊的長江之上,江水奔騰翻湧,浪花如雪,與空中絢爛雲星相互輝映,構成了一幅震撼人心的畫面。
而且眾人還發現,這隕星的速度甚是奇異,並非如傳聞中那般一閃即逝,而是夜幕中緩緩劃過,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這是流星嗎?」張三丰望著流星,滿臉驚奇之色,「老道我活這麼多年,還沒有見過飛的如此緩慢的流星。」
小妙輕輕一笑,笑聲清脆似鈴,言道:「那便是前幾日師父從天外招來的,為了祭祀所需,用來解決這長江決堤的。」
張三丰聞言,心中驚駭不已,瞳孔驟然收縮,不可置信。
這丫頭莫不是喝醉了在說胡話?這九霄外的隕星豈是凡塵俗世之人能招來的?
但張三丰對小妙的話更為不解,能召來隕星本就極為離譜,而這流星還高懸在九霄之上,小妙究竟要怎麼用它來祭祀施法?
小妙朱唇輕啟,聲音如微風拂過琴弦般輕柔,「前輩莫要這般看我,我師父親自出手,凡俗之物可喚不出祂,只能用此天外之物。」
隨後只見她手中光芒一閃,出現一柄青銅軟劍,這便是小妙前幾日在船上施展劍舞所用的那柄青銅軟劍。
只見那青銅軟劍在小妙手中化作一枚鱗片。
「我只需要把這鱗片放到那流星上就行了。」小妙神色從容,但口中之話卻是驚世駭俗,就連旁邊的陳剛都難以相信這能實現。
「你個姑娘家本領雖強,你師父教的劍法也有獨到之處,但你如何能把那鱗片放在那隕星之上?你莫不是在糊弄老道我?」
張三丰見小妙說的話越來越離譜,覺得自己被小妙耍了,老臉上怒氣漸起,鬍鬚都在微微顫抖,轉身便要拂袖離去。
「前輩,我何時說過,我學的是『劍』法了?」
小妙美眸中星光閃過,展露出一絲明媚動人的笑顏。
張三丰聞言一愣,轉身一看,只見此時小妙手中握著一把的銀白色大弓。
那大弓如同用白鱗組成,散發著神秘而攝人的銀光,那光芒彷彿能刺透這無邊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