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和我下山去吧

第5章 和我下山去吧

日月跳丸,東方一抹魚肚白,清晨時分,央州街頭行人寥寥,忽得傳來的一陣馬蹄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車馬來到了一座寬大的府邸處停下,那車馬是朝廷的制式,華麗無比,車身以黑檀木為材,雕樑畫棟,巧奪天工,配上一匹上等的汗血棗馬,這等配置便是知州也沒有。

來人不知是誰。

一個俊俏無比的年輕人跳下了馬車,昂首闊步地叩門,大喊道:「南宮小子,我回來了,快給我開門。」

這會天剛亮,街上熱鬧了起來,年輕人的這聲大喊吸引了很多不明原由的過路人,上門拜訪不交名刺,拜訪時機又不合時宜,而且膽敢不經通傳報,直呼大喊主人家名諱等等行為,皆是無禮之舉。眾人不知道年輕人是誰,但知道他肯定是有些地位的人。

要知道,他叩的是央州第一大家族南宮家族的大門,如今的武侯府。

他喊的,則是那三年前在武鬥中敗退眾生,被譽為當世第一,后被朝廷封以輕武侯的南宮家少主,南宮少卿。

……

沒過一會,大門咿呀一聲打開。

年輕公子身邊跟著一個小僕,在下人引路下悠然入府。府中裝潢華麗,氣派如舊時未改絲毫,下人將客人引到一小院,恭敬道:「公子,少爺在裡面等您。」

院中傳來一陣異聲。

劉子明正欲推門而入,迎面便起一陣強風,吹起劉子明的衣擺,風吹門開,熟悉的白衣少年手拿利劍,揮劍斬浮雲,劍起桂花落。

劍舞如畫如詩。

少年殺意深藏,斗轉間激得氣刃無雙,一處假山轟然開裂,劍痕觸目驚心。

浩然迴轉,輕輕抖腕藏劍回鞘,整個過程行雲流水。

劉子明一個勁地鼓掌,讚歎道:「厲害厲害,南宮你還是這般厲害呀!」

他轉頭對書童吩咐道:「小小,我待會要上趟山,不能空著手去,你出門向左走到街口,然後過兩個路口,之後向右走上幾里路,走到一家叫羅記的小吃鋪子排隊買上兩份炸糕,然後再向北過一條街到桂香樓打兩壺上好的青梅酒,酒要好,價錢不用管。」

施小小並未遲疑,一一應下。

反而是冷性子的南宮少卿將劍擱放在桌台上,疑惑道:「你說那麼快,他記得住?」

劉子明嘿嘿一笑道:「這小子記性好,說再多也記得住。」

白衣少年微微點頭,便負手離去。

劉子明跟了上去,嬉笑道:「好久不見南宮小子,有沒有想我?」

南宮少卿依然沒有好臉色,一言不發。

劉子明習慣了他的冷臉,咳嗽了兩聲,繼續寒暄道:「你外公還好吧?」

南宮少卿冷峻的臉色不減半分,停下腳步,轉頭微怒道:「你還敢提?三年前你出師門入仕途,至今已過三年,三年內你一次也沒來看他老人家。」

劉子明苦笑連連:「老師交代的事沒做完,自然沒臉來見他。」

南宮少卿挑了挑眉,輕聲道:「所以,這是做完了?」

「自然。」

劉公子嘴角上揚,一展懷中紙扇,瀟洒自如。他接著肆意道:「南宮,我受皇命出使。」

「於我何干?」

劉子明目光堅定,「我要你幫我。」

「怎麼幫你?」

「和我一起去。」

見南宮許久沒有反應,劉子明又問道:「你就不想離開?」

南宮嘴角一絲冷意:「若能離開,我應是這座城裡最想離開的人。」

劉子明皺起眉頭,打趣道:「你還沒破開劍聖大人的劍?」

南宮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冷冷道:「沒,我的實力大跌,已跌至三品了。」

劉子明眉頭抬起,怔在原地,三品的實力,還未一品入境,也就是尋常的武夫。

「為什麼?」

南宮負手於後,少年郎惜字如金,只是輕輕道:「救人。」

劉子明恍然大悟,惋惜道:「我聽說你早些年將自身真氣灌入義妹體內助她療傷,不想損了根基,后又知義妹離去,情急之下劍心大亂,劍意一落千丈,境界大跌。」

南宮抬眼望去天幕,平靜地說:「外公給的七尋道,修鍊可借渾厚外力抵擋病魔,只是可惜收效甚微。」

劉子明起身,讚賞道:「南宮小子,你對義妹的感情真是讓人崇敬啊。」

白衣少年擺手道:「劉子明,我已幫不了你了。」

劉子明將手搭在那翩翩的白衣少年肩頭,無比認真道:「你聽我說,我這一行,需要你。」

南宮少卿眉間冷意稍退,輕柔道:「這三年來,多謝你給我帶來了雙兒平安的消息,我總是欠你的.....」

劉子明頗為得意地笑道:「真是破天荒了,這還真是你第一次說謝。」

南宮眼神忽然黯淡下去,喃喃道:「三年了,不知道那丫頭,現在如何了?」

「既然想知道,不如和我下山去,去見她。」

南宮神色一晃。

劉子明笑意滿滿,「不如打個賭?」他輕笑道:「你隨我遠行,做我護衛,護我安全,我幫你出山,助你恢復實力,幫你救義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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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眸子里閃過一絲狐疑:「憑你?」

「憑我。只問你,敢與不敢?」

「有何不敢?」

「好!爽快,那之前我先得上趟山去見老師,你等我消息吧。」

「有把握?」

「你了解我,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幾年不見,這傢伙還是那般自信,眼神卻多了幾分的篤定。

……

出了武侯府,施小小已經買好了糕點和酒,在車馬前等候劉子明心情大好,春風滿面地登上馬車,車馬沿著記憶里的路線緩緩行至山下,便見登天樓參天而立。

上有百階登天階,背靠連綿灰色大山,氣壓五嶽。

山在樓上,樓在山中。

施小小感嘆道:「好氣派的大樓大山,這就是登天樓嗎?」

劉子明望著樓上大山,想起許多回憶,出神良久道:「走吧,上山去。」

中午時分,兩人上了天路小道,於密林小徑徒步三十里,小書童倒是雲淡風輕,公子卻是走得氣喘如牛。

忽然,劉子明停下了腳步。

猛地捂住耳朵,一臉后怕地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一襲青衫。

三年不見,青衫人還是笑眯眯的,樣貌和三年前沒有任何分別,只是衣著由粗布無圖青衫換成了乘鶴青雲道士青衫。

施小小看著一臉警惕的公子,好奇道:「公子你怎麼了?」

這時那道士開口了:「小師弟,別來無恙。」

劉子明燦笑道:「師兄好,確實是好久不見了,師兄還是沒什麼變化嘛,樣貌還是這般英俊。」

青衫道士看著一襲華衣的劉子明,笑眯眯道:「師弟倒是變化挺大的。」

劉子明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從小小手裡接過食盒和兩壺酒袋遞給青衫道士,「師兄,幾年不見,不知道還合不合你的胃口,稍後再敘,我有事要面見老師。」

青衫道士接過「賄賂」,眯眼笑道:「去吧,他老人家在老地方等你。」

劉子明微微行禮,帶著施小小沿著雲煙灰山山頂走去。

山腰處雲煙成雨。

施小小好奇道:「公子,那道士是誰呀?他怎麼叫你小師弟?」

「一言難盡。」

「那你為什麼要捂住耳朵?」

劉子明動作一頓,不好的回憶湧上心頭,隨即苦笑道:「沒事,就突然覺得耳朵疼。」

再走一百步,山頂華亭,小橋流水。

一白髮白鬍子的矮小老頭坐卧烹茶,閉目打盹。

劉子明大步上前,拱手道:「弟子劉子明,拜見老師。」

白鬍子老頭眼也不睜,挖苦道:「呦呵,劉大人,怎麼有空來看老夫?」

劉子明一派苦相,委屈大喊道:「師命難違!」

百里山緩緩睜眼,輕捋頜下白須,笑道:「臭小子,你這奸滑的樣子倒是越來越令為師刮目相看了。」

劉子明在百里山對席坐下,嬉皮笑臉道:「老師您看您這話說的,老師趕我下山歷練實是出自一片苦心,弟子要是沒完成您交代的任務,實在是沒臉見您啊!」

白鬍子老頭笑意盈盈,認可道:「你做的不錯,僅僅三年,在你的調度下,朝野之爭於相黨和帝黨之間相互制衡。恐怕皇帝現在對你也是頗為看重的。」

「全賴老師教誨!」

白鬍子老頭不耐煩道:「少拍馬屁,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回來的目的可不簡單哩。」

劉子明神秘兮兮地說道:「要不老師也猜猜?」

「你想求的東西在嶺南。」白鬍子老頭一語道破。

劉子明佩服道:「天下事都瞞不過老師,老師可願相助弟子?」

老頭兒卻十分小氣:「沒門,還是老規矩,來一局,勝我就滿足你的要求,輸了就滾下山去吧。」

百里山擺開棋局,眉頭緊蹙,捻子先行。

劉子明笑容滿面,落子迎局。

一局到黃昏。

青衫道士神龍見首不見尾,飄然而至。

劉子明下得全神貫注,沒發覺他已經觀棋許久,只聽見百里長生突然開口道:「老師輸了一手。」

劉子明略為吃驚,看向百里山道:「老師,大師兄本心通明,什麼時候學會看懂棋局了?」

百里山眯眯眼,心不在焉道:「我也不知,可否容老夫悔一步棋?」

劉子明笑意滿面,不吃這一套:「不可。」

再過一炷香的時間,各走三十六手,白子略勝一籌。

劉子明率先放下棋子,轉頭對青衫道士問道:「師兄是什麼時候學會的?」

青衫道士搖搖頭:「我也不清楚,忽然就會了。」

百里山撓頭,這公證人不再是看不懂棋局的傻子了,自己不好玩賴,還是開溜為好。

於是白鬍子老頭準備腳底抹油,卻被一雙有力寬袍大手抓住動彈不得,青衫道士笑眯眯道:「老師輸了,願賭服輸。」

白鬍子老頭哀嘆一聲:「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接著他從懷中拿起一枚錦囊,不情願地遞給劉子明。

劉子明笑著接過,滿意地放入懷中,「多謝老師。」

兩人相視一笑,共同望向灰色小山的另一處奇景,靈劍泉。

百里山舉起茶杯,輕輕飲了一口,擦去鬍鬚上的水珠,緩緩問道:「你說我那外孫準備好了嗎?」

劉子明默然,徐徐喝茶。

遠處,泉水瀑布參天而下,白衣少年手持白鶴行,長發飄然,眼神透出前所未有的凜然,今日他即將迎來有史以來最大的挑戰……

(未完待續,欲知後事,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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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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