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蚍蜉（第一節）

第一小節·占旺象釣游魚。（上）

視角：李瑞。時間：十月二十日，第五十八天。

地點：龍王殿、善水莊園（北冰洋上空六千米）。

北國的寒冷總是徹骨的，一向寒冷的日子裡面能夠有這樣的晴天真的不容易，不如趁著今天的好天氣出門玩一玩。

是的，在這一棟建築物裡面待著沒有出去已經好久了，感覺自己的四肢都快要躺退化了……

好了，就算是皇上，隔三差五的還要自己出出外勤呢，何況我還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學生領袖呢……

我叫上了簡打算一起出門去玩玩，正好曉軍和小安一起來了我們這裡。我有些好奇子凡哪裡去了，於是就問了一句——原來其實子凡一大早上就沒人影了，他們兩個過來就是問我們有沒有看見子凡的。

簡想了一下，笑著說：「這麼好的天氣，子凡不出意外應該是去釣魚了吧，小安之前和我說過她很喜歡釣魚，我還和子凡一起去釣過幾次魚呢，她的技術好得很，當時第一鉤就釣上來了一條大黃花。」

我聽見簡這麼說，笑話曉軍道：「都說男人愛釣魚，出門容易被老婆抓了打斷腿。現在可好，咱們這裡原來有一位長得這麼漂亮的美女釣魚佬——你看看你，曉軍，平時也沒個正經愛好，連魚都不知道釣。」

曉軍笑著說：「閣下也不用這麼笑話我，釣魚是個又消磨時光又無聊的活，我可受不了一整天坐在岸邊等魚上鉤的感覺——我寧願去遊戲廳裡面打一整天的街機。」

小安說：「大姐說的有道理，但是我剛剛去龍王殿的邊緣上找了一圈也沒找到自己的師姐呢，會不會是干別的去了？」

簡想了想，說：「咱們現在是在北冰洋上空的幾千米，在龍王殿釣魚是很沒有可能的，但是善水莊園那邊確實是有不少可以釣魚的池子，子凡這麼喜歡意境的人，說不定現在就已經跑到那邊去了。」

曉軍一聽就說：「好像是昨晚來著吧，我隱隱約約好像是聽見了她自己說想要去善水莊園那邊玩玩，但是我不確定……那到底是不是她說的。」

小安一臉嫌棄地說：「虧得你還是被我師姐當成什麼『知音』的人呢！師姐講話什麼聲音您自己沒點記憶嘛？怎麼說話還說得這麼支支吾吾的？」

「那個……昨晚不是你自己釀的米酒好了，你給我們兩個人熱米酒的時候我自己還偷偷開了一瓶黃酒喝，沒想到本來打算就喝小半罈子的事情，一聊開心把一罈子都給灌進去了，我又忘了炒花生米，一下子喝多了就沒記得你們說了什麼，就記得你說你姐姐多好，你師姐也一起說安玥到底有多體貼，說什麼想念她做的飯了，然後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子凡說什麼今天想去善水莊園的事情我一定是聽見了的，一定是她說的。」

簡戳了一下他的額頭，說：「你啊你，黃湯灌多了就不省人事，要是誤了正事怎麼辦？萬一昨天晚上子凡和你求救來著你沒聽見，那不是完了？」

曉軍自己也知道自己沒幹好事，就不好意思地笑著。

我們正聊著天，子凡突然就把電話打過來了，接電話的是小安，她接起來開了免提，我們就聽見子凡那標誌性的聲音——

「小安，你起來了嗎？」

「起來了師姐，你在哪呢，找你一早上沒找到。」

「哦哦，昨天晚上和姓孫的那個說好了今天早上過來善水莊園這邊釣魚，結果那小子不知道酒量是多差，喝你的米酒都能把自己喝得醉成那個樣，總之就是沒聽見。估計把你們急壞了吧？」

小安說：「確實急壞了，大姐和閣下兩個人也都剛要去找你呢！」

「哦哦，那正好了，你帶上那個老酒鬼和閣下大姐一起過來吧，我今天突然想到一個好玩的事情，你們快來。」

「好啊，我這就帶人過去，師姐你注意好別受了涼，這大冷的天。」

「我的好妹妹啊，你放心好了。對了，記得多帶點魚竿過來，大家一起釣才有意思呢。」

「好的好的，師姐放心好了。」

小安長舒了一口氣，輕輕掛掉了手中的電話，對我們說：「各位聽到了吧？我師姐有好玩的事情要找大家一起去呢。大姐猜的還是真准，我一開始還笨呼呼地以為我師姐能有一根六千多米長的大漁線呢！」

簡一臉什麼都明白的笑意看著小安，說：「知女莫若閨蜜，咱們兩個一起猜，她就跑不了。」

我偷偷和曉軍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你小子過會到了地方記得先和子凡道歉，她最好面子，你要是給她那個面子的話，她就不會太為難你了。」

曉軍想了想剛剛子凡說的話，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然後捂了捂自己的胳膊——看樣子都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了吧，被子凡那種留著漂亮的長指甲的女孩掐自己的大臂內側，估計是很不好受的，要不然上次我能笑得那麼高興？

（作者：我一時間竟然分不清你倆到底是親兄弟還是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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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曉軍提前在自己的大臂上面安上了皮革護具，估計挺硬的，然後在外面又套上了自己的羽絨服，以確保自己不至於被子凡新做好的指甲直接掐出血來……

我們四個人從龍王殿和善水莊園中間的那個可伸縮通道走過去，很快我們就意識到了不對勁……這個地方貌似對於人的腿來說太長了，要是從這裡到盡頭估計有個三四公里——這也難怪這裡還專門備了小電瓶車給我們坐。

我們慢慢地走在善水莊園的後院裡面，這種蘇式園林還是很讓人心曠神怡的。按照子凡說的意思，她應該是在一處僻靜的黃山石上面坐著，身後是一座小亭子。照著找其實也不是那麼簡單的，畢竟現在這裡全都是黃山石和亭子，只不過這兩樣東西組合在一起的還真不多……她說的是僻靜的啊，那應該是在這條小河的中間部分——這裡專門挖了一個很大的人工湖，在湖中間應該就是子凡所說的那個「僻靜的地方」了——那裡與世隔絕，連這裡都是和它分開的，而且有意思的是中間那個小島上面確實是有一個亭子，亭子旁邊，據簡所說應該是有一塊又大又適合坐著釣魚的黃山石，上面有不少苔蘚的痕迹。

找到地方卻並沒有聽到子凡的笑聲，但是我們確定她就在這裡——這座湖本來應該是上凍了的，這麼冷的天氣裡面竟然在冰面上面出現了流水，那就說明子凡把這裡的冰面砸碎了。

我們慢慢找到了小冰船，在冰面上划著小冰船到了島上，看了看這裡的文人松、小灌木叢和特意培養成盆景的小榕樹，還有在花草簇擁之中的小亭子，唯獨沒找見子凡的身影。

我們繼續走，穿過小亭子之後看見了被冰凍住了的湖面，湖面上果然是有很大的一處被砸開的部分，岸上的架子架著兩根魚竿，魚竿下面是踩著一箱子汽水的，箱子旁邊還碼放著兩三瓶已經喝完的橘子汽水，我們於是就跑了出來。只見子凡自己穿著羽絨服和毛褲子，身上披著蓑衣，頭上戴著斗笠，坐在那塊大石頭上面，石頭後面還有幾瓶汽水在那裡擺著，她自己手上就端著一瓶還沒喝完的。

我感覺有點奇怪，因為子凡要是清醒著的話，不可能保持這麼安靜……而且她滿身全是秋天落下來的葉子，紅黃相間的很好看——但是這在她身上發生了更奇怪了，她這麼愛乾淨的人怎麼就任由落葉在自己身上呢？

我就示意他們三個小點聲，自己悄悄湊上去看她，發現她竟然因為起得太早太困了睡著了，右手上端著自己的飲料，左手托著腮，左腿支起來，左胳膊貼在左腿上支撐著，她坐的地方前面還放了一支毛筆和一方硯台，硯台旁邊是回形針和布條。

子凡自己應該不知道自己睡著的樣子，但是她輕輕閉著眼睛並微微張開嘴的樣子真的和她平時那種有點潑辣的樣子不太像呢……

我悄悄跟他們擺了擺手叫他們過來，他們三個悄悄地蹭過來。看見子凡這樣的睡姿不由得輕輕笑了出來。小安輕輕說：「這麼大冷的天，她會著涼的吧。」

我指了指她，說：「你是她師妹，你叫叫她。」

小安於是輕輕晃了晃自己的師姐，然後說：「哎呀我親愛的師姐啊，你怎麼就在這裡睡著了？」

子凡驚醒過來，連忙問：「嗯嗯？發生什麼了——啊，真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思考今天的事情一點覺睡不著，剛剛一大早就跑過來開始準備了，沒想到自己太困就直接在這裡睡著了……」

簡笑問她：「到底是什麼好事情？非要勞駕你這個大美人這麼一大早就偷偷跑過來準備起來了？」

子凡灌了一口汽水，說：「這不是天冷了魚肥嘛，我就想著釣上大魚來就是好兆頭，所以專門買了十尾八斤多的黃河大鯉魚回來。把我預先想好的題目寫在了防水布條上面，再用回形針扎在鯉魚的背鰭上面。我們今天就來個釣魚占旺相，誰釣上來了什麼題目，自己先喝一瓶汽水，然後拿起布條來照著上面的提示作詩或者對下聯。我那邊兩根魚竿，還有我家裡那三根正好夠我們幾個用的，你們說呢？」

我們幾個笑了，我說：「虧得你還想得出來呢！這麼好的想法也就只有你能想到，好吧，今天正好天氣不錯，我們就拿這個當消遣娛樂了。」

子凡笑著又喝了一口，說：「為了保證自己不要半路睡著，我就拿來了一箱子汽水，我喜歡這個味，喝了就不困了。等你們來的途中又喝完了一瓶，這瓶剛想喝呢，沒想到就睡著了——我身上的葉子收拾乾淨了吧？」

簡看了看她有些凍紅了的臉，笑答：「乾淨著呢，我的好妹妹啊，你這大冷的天，來這裡辛苦了。」

「不辛苦，我這不是也想著玩嘛，而且今天天氣不錯，正好可以釣釣魚消遣，釣上來了之後，這些黃河大鯉魚還可以吃呢——哦對了，為了防止它們逃跑或者外界的魚闖進來，我提前設置好水網了，這片湖泊現在就只有它們十個，咱們先釣先得哈！」

我們看著她那可愛的笑臉，都笑了起來……

「哦對了，姓孫的你過來，我有事情問你！」

我們一聽見這個，心裡立馬就給曉軍捏了一把汗。曉軍怯生生地走過去，但是我能感受到這小子心裡其實有底，畢竟穿了軟甲，還不至於太疼。但是這個小子很明顯低估了子凡——子凡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他胳膊上面安裝的軟甲？她看了看自己昨天剛做好的新指甲，說：「你覺得我會委屈我的指甲嗎？」

「我覺得你不會。」

「很好。」子凡笑著說，「你還挺上道的，那麼……」說著，把手伸向了曉軍那正在得意地笑著的臉，然後狠狠掐住了他的顴骨——比起掐胳膊來說，這種痛苦更加複雜，別問我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