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曾經
聞言,沈鬱臉色微變。
雲黛安靜地等待他的回答。
沈鬱很快就恢復了以往不顯山不露水的表情,裝作一副聽不懂的模樣:「不知道雲黛小姐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雲黛一直盯著他的反應,把他的微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知道沈鬱有意瞞著她。
她直截了當道:「之前去海城的時候,我無意間看到了遲放吃藥的場景。他一開始情緒很不穩定,吃完葯后才恢復了冷靜。」
沈鬱訝異道:「你看到了?」
雲黛眉眼間攏了一層烏霧,垂了垂眼睫,沒說話。
沈鬱的承認讓她的心情低落下來。
小姑娘向來乖乖順順,現在不吭聲的模樣還怪人心疼的,又是遲放的心肝女朋友,沈鬱才不敢惹她不快,急忙安慰道:「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你也不必太擔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
雲黛不想在別人面前暴露情緒,她抬起眼睛看向沈鬱:「所以,沈醫生你能告訴我了嗎?」
沈鬱猶豫:「雲黛小姐,你應該也知道……少爺肯定不想讓你知道這些。我擅自告訴你,他肯定會不高興。」
雲黛著急道:「那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什麼也做不了吧。」
沈鬱隱晦提醒她:「其實也不難辦,少爺情緒波動大多數都與您有關。」
只要你倆好好的,遲放這病就能好。
雲黛聽懂了,臉色微紅。這麼久的相處,她也摸出了一點遲放發病的規律,只是現下被人直白點了出來,清清楚楚告訴她對於遲放的重要性。
可是想到昨天的事,雲黛又有點懊惱道:「但是有些時候,我根本不知道哪句話哪件事做的不好,他現在生氣根本不會跟我說,什麼事都瞞著我。我總是需要去猜,可是猜也不一定每回都能對。」
她倒是沒露出什麼不滿的情緒,只是實話實說,沈鬱卻聽得有些汗顏。
瞧瞧,這才談了多久兩人就顯露了不合,這話真應該讓遲放來聽聽,省得他天天這吃醋那吃醋的。
人云黛談戀愛都比他合格。
沈鬱心中腹誹,但他不說,只寬慰道:「雲黛小姐,有什麼想法您都可以直接告訴他。對他來說,您的想法肯定更重要。」
雲黛微微蹙眉,她何嘗不知道這些。但是她不需要遲放事事遷就她,生怕做了什麼事惹她不快。
今早她起床的時候,遲放沒給她打電話,但是她看到凌晨四點的時候他給她發的道歉微信。
如果真的是管易出言不遜,那麼遲放就是受委屈的一方,卻一夜未眠怕她不高興,誠惶誠恐哄她開心。
到底是心中自卑,讓他在雲黛面前抬不起頭。
雲黛咬了咬唇,沉默半晌,才緩緩道:「昨天,我原本想告訴他我轉班了,但是他從別人那邊事先知道了這件事,他以為我在騙他,然後發了病。」
她抬眸看著沈鬱,「就是昨晚發生的事,您當時……應該也在旁邊吧。」
沈鬱詫異地睜大瞳孔。
不是,遲放難道不是因為吃管易的醋才發病嗎?
雲黛說的是什麼……
沈鬱聲音都驚得快破音了:「他覺得你在騙他??」
雲黛一看他這樣就知道有事發生,頓覺不安道:「嗯,他好像是這麼覺得的。沈醫生,是不是他曾經發生過什麼事?他一開始遇見我的時候,也經常這麼說。」
沈鬱看著她焦慮的瞳孔,少女眼睛里不加掩飾的關切。
真的不一樣了。
他每次見到雲黛,她和遲放在一起里眉眼處都會帶著幾分不情願。她不喜歡遲放,連見到他的朋友都會有些抵觸。只是她很有禮貌,所以都沒有表露出來。
沈鬱抬頭看了眼遲放樓層所在的方位,眯了眯眼睛。
遲承憑給他下了指令,他希望遲放能和雲黛分手,但依他目前來看,這基本不可能。
從遲放那邊不可能,從雲黛這邊的話……
沈鬱溫和一笑:「雲黛小姐,我跟您講一個故事吧。」
雲黛抿著唇,點了點頭。
光站著太累了,沈鬱邀請她去車裡歇歇。雲黛坐在後座位,他坐在主駕駛,目光直視前方。
他聲音忽而變得很低,像是陷入了某種不好的回憶。
「雲黛小姐,您應該見過少爺的父親吧,那你知道他的母親嗎?」
與遲承憑只是偶然遇見過,雲黛只能從隻言片語中知道遲放父子倆的關係並不好。至於遲放的媽媽,她倒是從來都沒聽到過。
不過想來關係也不太好,不然怎麼會把兒子扔到這麼遙遠的地方,連過年都沒在家多呆幾天?
雲黛搖了搖頭。
沈鬱卻語出驚人:「她幾年前就死了。」
雲黛驚了一瞬,原來是這樣嗎?
「但是少爺和夫人的關係並不好,因為夫人並不愛少爺。」
「夫人患有嚴重的偏執病,您知道嗎?大抵就是一生只愛一人,其他人她都看不見。但很可惜,夫人只愛遲總,對少爺極其忽視,可少爺又是從小養在夫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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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年紀太小了,就算夫人對他不待見,他心裡肯定也是希望得到夫人的關注。」
「可夫人不僅對他惡語相對,還經常……虐待他。」
雲黛瞬間就直起了脊背。
她無法想象,遲放那樣不可一世的背後,是親生母親的虐待。
甚至彼時,他還是期待得到母親的愛。
雲黛聲音輕輕:「那他的父親呢?」
「遲總是關心他的。只是少爺逐漸變得沉默寡言,甚至連別墅的門都不敢出,大部分時間都一個人呆在房間里。而遲總忙於工作,經常三天兩頭不在家,很多時候都無法發現異常。」
「後來,遲總有一次終於發現了,他開始回歸家庭,夫人也很高興。只是少爺沉默慣了,性格很難變得活潑,但這些在和睦的家庭里都不算什麼大事。」
怎麼可能不算大事?雲黛心想,這個時候的遲放肯定會感到委屈。
「可是遲總總免不了要出差,他處於事業上升期,工作本來就忙。夫人感受過家庭的溫暖,自然受不了遲總的冷落,卻又沒有辦法。」
「後來某一天,夫人開始對少爺格外關注,她關心少爺,陪伴少爺。少爺對夫人的親近之感自然比常不在家的遲總要高,沒多久時間,少爺就被夫人哄得開開心心,別墅里一片祥和笑聲。」
「再後來的一天,夫人第一次帶少爺出門,想要和他一起去找在出差的遲總,給他一個驚喜。」
說到這裡,沈鬱的聲音瞬間啞了。
雲黛的心被提到了高處,呼吸微微發緊。
「然後她帶著副駕駛的少爺,想開車撞死遲總。」
雲黛瞳孔一縮。
「但是臨門一腳,她後悔了,她調轉了方向盤。」
「於是那場車禍,遲總安然無恙,夫人昏迷,幸好安全氣囊救了她一命,第二天就醒了。」
「只有副駕駛的遲少,腦袋撞到了玻璃上,雙腿被砸到了骨頭,頭破血流、進了三次icu。」
「休養了六個月才徹底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