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喪盡天良
徐晃很清楚這一次無論勝敗與否,他的名字一定會在史書上留下重重的一筆。
日後史書上一定寫著:初,晃率兵攻城,不克。程昱獻計,以屍投城。晃採納之。旬月,城破,百姓生者,十不存一。
徐晃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現在只能按照程昱的指示行事。
劉備和張飛實在是沒想到程昱來到之後,會那麼快就開始攻打小沛城。
劉備最擔心的還是程昱會讓自己和張飛率先攻城。不是劉備想法太黑暗,而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劉備根本就不想為曹操拚命。
不過曹軍在包圍小沛之後,並沒有任何攻城的動作,反倒是不斷地鞏固防線,似乎要把小沛城給困死。
「咦,程昱究竟是要幹什麼?難道他不知道小沛城內糧草充足,哪怕是圍困上一兩個月都沒有任何的作用么?」劉備對小沛很了解,他相信程昱也可以知道小沛城的情況。
曹軍如此動作,也讓郭嘉非常的疑惑。
據郭嘉所知,曹操已經放棄了山陽郡和任城郡、陳留郡,屯兵於梁國、陳國。郭嘉只需要在小沛城堅守,估計半個月左右,劉俊就可以率領大軍殺到小沛城。
可為何曹軍不立刻攻城,反倒是要用圍困呢。要是圍困的話,徐晃不是應該早早就選擇圍困小沛城,而不是現在啊。
「很不對勁。」郭嘉臉色實在是搞不懂徐晃的變化,暗道:「難道曹操親自來了?還是說有謀士為徐晃出謀劃策?」
「等等!謀士!?」郭嘉閃過一個思路,暗道:「荀彧?荀攸?不可能!難道是程昱!?」
郭嘉果然聰明,他一下子就把可能來的人都給想到了。
以徐晃的智慧,靠著人數優勢來和郭嘉對峙是做得到,但是要拿下小沛城,郭嘉自信徐晃無法做到。
現在曹軍擺出這樣的陣勢,郭嘉斷定一定是曹操的謀士來了。
直到一個大大的程字旗幟,郭嘉終於知道來者是誰了。
「原來是程昱!」郭嘉有點吃驚了。
對於程昱,錦衣衛的資料十分詳細。郭嘉知道程昱是曹操軍中舉足輕重的存在,甚至在劉俊的口中,程昱的計策可以與賈詡相比。
賈詡是什麼貨色,郭嘉太了解了。能夠得到劉俊的認可,程昱絕對不簡單。
對於程昱,郭嘉也是見過的,此人的確狠辣。
任何謀士都想不到用人肉當軍糧,偏偏程昱想到了,而且還做到了。
對於這樣沒有底線的對手,郭嘉的臉上也嚴肅了起來。
隨著小沛城外的曹軍推出了十幾台投石機,劉軍就有點騷動了。難道曹軍要用投石機攻城?
馬超急忙組織士兵防禦,以免被投石機所傷。
可曹軍接下來的操作,就讓郭嘉震驚了。
只見不少曹軍用布蒙住口鼻,然後推著一大堆腐爛的屍體而來。
投石機周圍的曹軍士兵避之唯恐不及。因為這些腐爛的屍體都是之前感染瘟疫而死的曹軍士兵。
濃烈的屍臭味讓人作嘔,靠近過去,甚至都有感染瘟疫的危險。
搬運屍體的曹軍士兵本不想干這事,但徐晃許下重金,才使得這幫曹軍士兵甘心來搬運屍體。
見到這些感染瘟疫而死的屍體,劉備和張飛的臉都綠了。
「喪盡天良!喪盡天良啊!」劉備已經想到了程昱要幹什麼了。
張飛強忍著怒火,死死地握住丈八蛇矛,只要劉備一聲令下,他就衝過去捅死程昱。
「大哥!那個程昱太毒了,簡直就是畜生!」張飛咬牙切齒,把程昱的模樣給記在了心裡。
劉備壓低聲音,在張飛的耳邊說道:「此人毒辣無比,日後必是大漢之禍害。他日若有機會,為天下蒼生除之!」
就憑藉劉備這句話,張飛就心甘情願地跟隨劉備。
別說是劉備和張飛,就算是李典和曹休在看到這些屍體的時候,表情也變得非常的難看。
投石機,屍體,兩個聯合起來,豈不是把屍體投進小沛城。曹軍又把小沛城給包圍了,什麼事情都不幹,坐等小沛爆發瘟疫即可。
「軍師,這會不會有損陰德?要不換一個方法?」徐晃還是感覺這樣做不人道。
程昱冷笑道:「自古勝者為王,敗者寇。勝負之道,在於誰能夠快速消滅對方。此事由吾一力承當,無需再言。」
徐晃嘆息一聲,然後吩咐李典開始行動。
李典強忍著噁心與強烈的嘔吐感,指揮士兵開始用投石機發動進攻。
城頭上的郭嘉看到這一幕,眼珠子都瞪大了。
曾幾何時,郭嘉和賈詡交談過,設想軍隊攻打城池不利、敵方佔據優勢的情況下如何快速破敵。當時賈詡就提過用投石機投射感染瘟疫的屍體之事。
沒想到曾經的談話,會在今天上演,而郭嘉還是承受的那一方。
馬超和張綉也發現了曹軍似乎在擺弄著人形物體,但就看不穿其中的緣故。
馬超正想詢問郭嘉,卻發現郭嘉的臉色巨變,關懷地問道:「軍師,你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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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將全軍準備火油,將濕布捂住口鼻!同時讓百姓們也注意!快!」郭嘉快速下令。
「這是為何啊?」馬超實在是搞不懂了。
張綉看了看,臉色巨變,罵道:「該死的徐晃,那傢伙居然要把感染瘟疫的屍體投入小沛城!」
馬超終於明白了。之前他就收到曹軍感染瘟疫的事情,沒想到曹軍現在這麼狠毒,要拉著小沛城一起陪葬。
「該死的!」馬超立刻下去執行郭嘉的命令。
張綉急忙詢問郭嘉道:「軍師,眼下我軍只能撤離,否則一旦感染瘟疫,我軍將完了。」
郭嘉也知道在對方毒辣的計策之下,最好的應對之策就是撤退。
可對方可是程昱的,他難道就沒有想到過劉軍會突圍么?恐怕已經準備好了其他算計了吧。
事實上,程昱根本就沒有其他的算計,他要的是把劉軍從小沛城趕走。若是郭嘉不走,那程昱就等一等,等小沛爆發瘟疫之後再說。
程昱就不相信郭嘉能夠坐得住。
隨著曹軍投石機的發動,一個接著一個感染瘟疫的屍體不停地朝著小沛城砸去。
這些感染瘟疫的屍體在落地之後,重力加速度之下,落地之後變成一團肉泥,散發著惡臭。
無數百姓都被惡臭給噁心到了,他們仔細一看,發現是不成人樣的屍體,更是嚇得臉色蒼白。
人對屍體有著天生的恐懼感。百姓們都驚慌失措起來。有些更是嚇到直接癱軟在地。
隨著曹軍投石機的發動,越來越多的屍體被投入小沛城,有些更是砸在了小沛城牆上,濺起一陣陣血污。
哪怕是見慣生死的劉軍士兵也被噁心到了。要不是郭嘉早早就讓士兵準備好濕布捂住口鼻,恐怕當場就有士兵嘔吐了。
包圍小沛的曹軍士兵也感覺這樣的攻擊實在是太缺德了。
原來打仗還可以這麼沒有底線的。難道這樣做就不會有天譴么?
中國人自古以來講究人死為大,像程昱這樣沒底線的人,真的很難找了。當然了,賈詡除外。
如果賈詡是程昱,他應該會做得更狠。
曹軍士兵內心有些膈應,即便是奪回了小沛城,這座城池還有用么?
這種高深的問題,就不是普通士兵能夠想象的了。
沒一會的時間,曹軍的投石機就把所有的屍體都給投射完畢。
程昱笑道:「現在就等著好了!」
看著程昱能夠笑得出來,徐晃等人心中有點害怕。這樣心狠手辣的智者,日後絕對不能夠得罪。
程昱是開心的,他早就想這麼幹了,一直都沒有機會。現在就看看郭嘉如何應對自己這個計策了。
饒是被稱為鬼才的郭嘉,現在能夠想到的也是儘快處理這些屍體。
一大堆劉軍士兵將曹軍投進來的屍體給收集起來,然後潑上火油進行焚燒。
可在這一個階段,士兵和百姓多多少少都會感染到瘟疫,什麼時候爆發都是一個未知數。
郭嘉一臉的無奈,他明白在無底線的計策之下,哪怕是自己也想不到破解之策。
「失策了!」郭嘉從出道以來沒有遭遇過失敗,現在卻被程昱給擊敗了。
「軍師,該怎麼辦?」張綉和馬超急沖沖地來到了郭嘉的面前。
面對曹軍喪盡天良的計策,馬超和張綉臉色都非常難看。
他們很擔心城內爆發瘟疫,屆時全軍覆沒是非常有可能的。
郭嘉對馬超和張綉說道:「你們集合一下軍隊,今晚突圍。」
「是!」馬超和張綉即便不甘心也只能認命。
程昱既然用了一次,那麼就會再用一次。小沛城守下去是沒有任何的希望,還不如趁著自己這邊還沒有爆發瘟疫,趕快離開小沛城才是王道。
甚至於彭城也要放棄。畢竟程昱的為人,他會放棄彭城么?
郭嘉深深地看著城外的程字旗幟下的那道瘦弱身影,暗自發誓道:「程昱,你夠狠。吾郭奉孝認栽。今日的恥辱,吾一定會還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