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坐失良機(下)(盟主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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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十九心頭一凜,這時候司令部突然打來電話,莫不是計劃有變?可爆破海軍司令部的砍頭行動已經開始了,就像she出去的箭再收不回了,若強行叫停行動,則很可能永遠錯失爆破海軍司令部的機會,當下徐十九對獨眼龍大喝道:「阿龍,走!」
可惜朱俠的反應也不慢,轉瞬間他也回過味來,厲聲大喝道:「慢著!」
徐十九厲聲喝道:「總攻時間就快到了,炮兵8團、10團那邊炮聲一響,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闖入ri租界了,此事絕不能再拖了,阿龍,馬上行動!」
獨眼龍看看朱俠,又看看徐十九,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司務長老曹巴巴地上前來,喘道:「大隊長,參座,司令部電話。」
「阿九,先接電話。」朱俠推著徐十九便往大隊部走,列隊的團丁們面面相覷,已經跨上摩托車的謝狗子和高瘋子也是表情糾結,做出從容赴死的決定原本就不易,現在還要讓他們坐在這裡等待,那種糟糕的感覺,直能讓人瘋掉!
不出徐十九所料,拂曉總攻的命令果然取消了。
「總攻可以推遲,砍頭行動絕對不能推遲,必須按原定計劃執行。」徐十九重重擱下電話,斬釘截鐵地對朱俠說道。
「不行。」朱俠斷然道,「上峰的命令是一切行動都推遲,包括砍頭行動。」
「老朱,朱參謀長!」徐十九急道,「情況你不是不了解,阿龍的線人已經開著戰地救護車從海軍醫院出發,無論砍頭行動執行還是不執行,他都已經暴露,錯過今天,我們恐怕就再沒有爆破海軍司令部的機會了!」
「不管怎麼樣,砍頭行動必須推遲!」朱俠卻根本不容徐十九分說,斷然道,「這是張總司令的軍令,更是領袖的意志,必須不折不扣地執行。」
「張總司令的軍令?領袖的意志?」徐十九搖著頭,頹然坐回椅上,「淞滬抗戰,還沒開打我們就已經輸了,輸了……」
「徐十九,危言聳聽了啊。」朱俠聞言頗為不悅。
「危言聳聽?」徐十九慘然道,「參謀長,你又何必故作違心之言?
若此時開戰,駐滬ri軍準備不足,首批援軍更是舟車勞頓,我軍還有機會一鼓作氣將其趕下黃浦江去,若是等兩ri再行開戰,ri軍早已將外圍據點連成完整的工事鏈,那時就只能夠逐屋巷戰了,面對訓練有素、準備充分的ri軍,勝算渺茫。」
朱俠不以為然道:「既便打巷戰,我軍未必就會輸給ri軍。」
徐十九從抽屜里拿出《ri本步兵cao典》和《陸軍大學步炮協同戰術》兩本書,又向著朱俠抖了抖書頁,嘆息著道:「你能幫我弄來這兩本書,想必對ri軍也是有所研究,你覺得你們這些陸大軍官能打過ri本陸大的軍官嗎?」
朱俠反駁道:「ri本軍官在軍事思想以及軍事理論基礎上,的確要比我們更加紮實,但是我們這批人全都是從戰場上真刀真槍拼殺出來的,實戰經驗更豐富,雙方是互有優劣,單從軍事角度考量,勝負應在五五之數。」
「五五之數?」徐十九哂然道,「我說一句誅心之言,同等兵力、同等裝備水平,你們這些陸大軍官跟ri本陸大軍官對陣,十次會戰能打贏一次,就該燒高香了!若是再考慮到上面對你們的束縛,你們恐怕連一次會戰都贏不了。」
朱俠不悅道:「徐十九,請你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
正好刀疤、獨只手站在門口探頭探腦往裡面看,朱俠便沒好氣地吩咐道:「老刀,你去把部隊解散,之前一切都是演習,告訴弟兄們,上峰對他們的表現非常滿意,尤其是謝狗子和高瘋子,我會向司令部請求嘉獎的。」
演習?刀疤、獨只手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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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2ri拂曉,**的槍炮聲終於還是沒有響起。
上午8時,大川內傳七召集十幾個步兵、炮兵、戰車兵主官開始劃分防區。
大川內老鬼子並不知道他剛剛逃過了一場死劫,這會正邁著他的羅圈腿,繞過長條形的會議桌,走到了張貼在會議室另一端牆上的地圖前,然後以竹竿指著地圖道:「步兵第3大隊配備迫擊炮第3中隊、戰車第3分隊,jing戒八字橋、滬杭鐵路沿線。
步兵第1大隊配備戰車第1分隊,jing戒持志大學、虹口公園區域。
步兵第6大隊、步兵第2大隊配備迫擊炮第1中隊,jing戒楊樹浦一帶。
步兵第5大隊配備迫擊炮第2中隊、戰車第2分隊,jing戒滬江大學、公大紗廠、海軍俱樂部沿線。
其餘各步兵大隊、炮兵中隊及戰車分隊,為總預備隊。」
隨著大川內傳七的布置,一個接一個ri軍主官從座位上猛然起身,到最後全部十幾個軍官已經全部起立。
大內老鬼子又放下竹竿,表情嚴肅地說道:「諸位,岡本君好不容易才說動西方各國駐上海領事館向支那zhengfu施壓,這才替我們爭取到了兩天的準備時間,我們絕對不能辜負岡本君的良苦用心,請務必用心經營各自防區。」
「哈依。」十幾個鬼子軍官啪地立正,猛然低頭。
大川內老鬼子又扯了扯軍裝下擺,然後面向東方啪地立正,表情狂熱地叫囂:「此戰,吾輩當以決死之意志、無上之勇氣奮勇殺敵,當以支那人的頭顱和鮮血,以及支那國的沃美領土向天皇陛下獻禮,帝國萬歲,天皇陛下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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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9時,獨眼龍氣急敗壞地走進了十九大隊大隊部。
「大隊長,參座,ri軍特務機關的便衣已經將我的線人抓起來了,雖然杜老闆已經答應出面保人,不過我估計是凶多吉少了,還有我們藏在法租界內的炸藥,也讓ri本人的便衣給找到,並且經由法租界的巡捕房查抄了。」
「什麼?」朱俠臉se大變,「ri本人的嗅覺這麼靈?」
獨眼龍鬱悶道:「ri本特工估計是從假報案中發現的端倪。」
徐十九嘆息道:「別忘了ri本人有專門的特工培訓機構,五年前一二八上海抗戰,我們吃ri本特工的虧還少嗎?」
朱俠又問獨眼龍道:「炸藥還能弄回來嗎?」
徐十九再次嘆息道:「參謀長,你不會跟你的領袖一樣,直到現在都還對西洋人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醒醒,西洋人眼裡只有他們自己的利益,他們是絕對不會為了我們中國而得罪ri本人的。」
朱俠再次啞口無言,因為他無從反駁。
就在半個小時之前,朱俠剛剛通過軍政部的同學得悉了今天凌晨突然取消作戰計劃的內幕,事情的緣由很簡單,就是英、法、美等國駐滬領事館通過上海市zhengfu向國民zhengfu外交部發了個照會,說是ri方不希望事態擴大,建議將上海辟會不設防的ziyou口岸。
再沒有軍事眼光的人也能夠猜得到,這必定是ri本人的伎倆,朱俠不認為軍委會總參謀部的高官們就猜不到ri本人的狼子野心,可他們還是下令取消了作戰計劃,顯然這是出於領袖的意志,領袖為什麼這麼做?顯然是因為他對西洋人抱有幻想。
按徐十九的誅心言論,蔣委員長其實很清楚ri本人絕不會講信用,所謂將上海闢為ziyou口岸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最後ri本人必定會變卦,西洋人也必定不會因為ri本人的背信棄義而有實際上的制裁,最多就是口頭抗議幾句罷了。
可既便如此,蔣委員長也還是希通過這件事使西洋人對國民zhengfu抱有愧疚之心,這樣一來,等下次需要西洋人出面調解時,他們就有可能因為愧疚而心生同情,更有可能因為同情而做出傾向於國民zhengfu的決定,不能不說,這真的很一廂情願。
果然,獨眼龍接著回答道:「大隊長說的對,法國佬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已經放出話來,說要當著ri本人的面銷毀這批炸藥。」
「銷毀就銷毀罷,既便不砍ri本人的頭,這仗我們也照樣打,而且照樣能打贏。」朱俠自說自話,給自己加油鼓勁道,「我就不信了,我們有四萬萬五千萬人,更有謝狗子、高瘋子那樣不怕死的好兵,還拼不過區區一個小ri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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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哥,歇著呢?」新兵二瓜討好地笑著,蹲到了謝狗子身邊。
謝狗子冷冷地斜了二瓜一眼,沒有理會,只是繼續擺弄著手中的馬克沁重機槍,二瓜卻絲毫不以為意,邊用崇拜的眼神望著謝狗子,一邊說道:「狗子哥,我可崇拜你了,換我就做不出這樣的決定,我可怕死了。」
「滾邊去!」謝狗子聞言大怒,一腳就將二瓜給踹倒在地。
拂曉前到鬼門關上兜轉了一圈,直到現在謝狗子都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所以二瓜的話倒像是在諷刺他怕死似的,聽著格外的刺耳。
二瓜摔了個四腳朝天,卻也沒怎麼生氣。
一隻粗糙的大手從旁邊伸過來,將二瓜從地上拽起,二瓜轉頭,卻是另一個讓他崇拜到不行的老兵——高瘋子。
「這傢伙就是個狗脾氣,逮誰咬誰,要不怎麼叫他謝狗子?」高瘋子看看謝狗子,又和顏悅se地對二瓜說道,「你別理他就是。」
二瓜用力點點頭,說道:「瘋子哥,你也老崇拜你了。」
「有啥好崇拜的?」高瘋子搖頭道,「其實我跟謝狗子一樣怕死。」
「不會,瘋子哥你要是也怕死,**中就再找不著不怕死的士兵了。」
「二瓜,你現在不懂。」高瘋子搖了搖頭,人哪有不怕死的,他們之所以自願去炸小ri本的海軍司令部,是因為有著不得不站出來的理由,因為他們欠大隊長一條命。
二瓜撓了撓頭,有些好奇地問道:「瘋子哥你這麼和氣,他們為啥叫你瘋子?」
高瘋子微笑著沒有回答,旁邊的謝狗子卻忽然冷不丁地插進來說道:「若是你見過他發瘋的樣子,就不會這麼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