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你們都取笑我
是夜,花灼熄了燈,在黑暗中躺在床上睜大眼睛盯著房頂發獃。
果不其然,一刻鐘后,門外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極輕。
片刻后,那些腳步聲停了下來,他聽到窗戶紙被戳破的聲音。
接下來就是一陣幽香緩緩的飄了進來。
花灼起身走到早已被他打開的後窗邊,從袖口滾落出一粒豆大的藥丸,捏碎后往屋內一撒。
飛身跳出了窗外順便關上了窗。
他輕功極好,整個動作沒有一點聲響。
門外一行人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收起了放迷煙的竹筒后推開了門。
七八個彪形大漢從門外魚貫而入。
做賊心虛,為了不讓人發現屋內的動靜,最後一個進屋的人順手將門合上了。
又過了一刻鐘,花灼從正門推門而入。
就見屋裡橫七豎八的躺著七八個彪形大漢。
他點燃了蠟燭環顧了一圈,走向了那個被叫老大的人,在那人身上搜了一圈,找到了幾張銀票和一封書信。
他面無表情的將這些東西塞進了袖袋中,出門牽出賓士,跨上馬背消失在黑夜中。
次日下午,陶夭夭便出現在了養心殿。
皇帝看著手裡的信氣得青筋直跳。
陶夭夭說:「他在信中並沒有說明刺客是誰的人,想來所搜集到的證據不足以指證兇手。」
皇帝憤然:「除了皇后還會有誰?她早就知道花灼的身份,幾月前便是她派魏威多次想要刺殺花灼,結果卻自食其果。」
陶夭夭若有所思:「可是魏威已經死了,魏家現在除了魏國舅一個蔭官,其他人都不成氣候,而且她已經被禁足過一次,
想來她也一定明白她一旦這麼做,皇上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她,臣女認為是她的可能性不大。」
皇帝轉念一想,也認同的點了點頭:「那依你看,會是誰?」
陶夭夭道:「事關重大,臣女不敢妄加揣測,不過整個京城,知道花灼身份的人本就不多,而在這些人當中,
花灼的存在妨礙了誰?皇上不妨好好想想。」
皇帝的眼神定定的望著一處,忽然轉頭:「來人,去宣皇后。」
陶夭夭起身:「那臣女就先行告退了,若是再有來信,臣女再來稟報。」
皇帝抬手:「不,你不用走,朕還要與你商議如何回信,如何應對接下來的狀況,一次出手沒有得逞,他們肯定還會有下一次。」
陶夭夭只得又坐了下去:「是。」
皇帝繼續說:「知道他是朕的孩子,也知道他此次收復順州立了功,所以就有人坐不住了。」
陶夭夭抿了抿唇:「他是隻身一人先行離開的,若是跟著世子和柳大人一行人同行,或許那些人會有所顧慮,不敢輕易動手。」
「知道他的身份還敢動手,他們連朕都沒有顧忌,還會顧忌其它嗎?」
「皇上的意思是?」
皇帝垂眸片刻后說:「該來的遲早要來,朕稍後會加急送信去往西南,命柳重山儘快跟上他,再從大內派出一隊人去接應。」
陶夭夭點頭:「等到花灼回來,拿到證據或者抓到證人,一查一審便知。」
皇后確實精神不濟,因為於她來說,這幾個月的變化不可謂不翻天覆地。
尤其蕭山齊完全脫離了她的掌控,他本來已經答應了她由她為他指一門親事的。
可是就在今日上午,鬼使神差的,他進宮來,推翻了上回的那番說辭,又像是中了邪一樣無論如何也要娶李將軍的小女李小妹。
皇后被他氣得一個頭兩個大,愁得都快在王妃面前哭了出來。
得了皇帝的召見,本打算梳妝一番,一聽太監說是有急事,又不得不緊跟著就出了永安宮的門。
但是依然擔心自己憔悴不堪的樣子會惹得皇上厭棄,不停的用詢問的眼神看向王妃。
回頭對上王妃鼓勵的目光,才用手扶了扶髮髻簪花,轉了身。
來到養心殿,推開門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北寧縣主。
陶夭夭立馬起身行禮:「臣女拜見皇後娘娘。」
皇后頓了頓才道:「北寧縣主免禮,臣妾拜見皇上。」
皇帝輕描淡寫的說:「免禮,坐下說吧。」
皇后坐下后又抬手揉了一把有些緊繃的臉頰:「皇上這麼急著宣臣妾過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皇帝合上手裡的奏本看向她:「皇后,花灼的身份,你可有告知過其他人?」
皇后一聽花灼這個名字,立馬面露慌張,一看到對面坐著陶夭夭,又不好表現的太過明顯。
畢竟自己是一國之母,在一個臣女面前國母的姿態還是要有的。
皇后回答的有些吞吐:「臣妾......臣妾,曾將此事告知過秦妃......再沒其他人了。」
一邊說還不忘一邊抬眼看皇帝的反應,畢竟她之前是因為花灼被禁足了。
皇帝身子朝前傾了傾:「那你告訴朕,為何將此事告知秦妃啊?」
「這?」
她告訴秦妃是為了拉攏秦妃一起對付花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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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臣妾......」
如果說謊的話一定會被皇帝一眼看穿的,實話又不敢說。
皇后急得頭上浮起了一層薄汗。
皇帝看著她的樣子有些不耐道:「如實說,朕,不追究你的責任。」
皇后立馬抬起頭看著他:「皇上此話當真?」
「君子一言......」
「那臣妾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還望皇上在動怒的時候,不要牽連到齊兒,要罰就罰臣妾一人便是。」
皇帝點點頭:「北寧縣主做證。」
於是皇后便毫無保留的將當初找秦妃合夥想要除掉花灼的事情和盤托出了。
看著皇帝半天沒做聲,皇后忐忑的看著他道:「皇上,是您讓臣妾如實說的。」
「朕知道了,你回宮去吧,有王妃的陪伴,你現在可感覺好些?」
「啊?」皇后立馬反應過來:「是的皇上,王妃從來都善解人意,最是懂我,有她在,我這兩日好多了。」
皇帝點頭:「那就好,既然王妃於你的病有好處,你多留她些時日,回吧。」
皇後起身點頭:「是,臣妾告退。」
陶夭夭也起身:「恭送皇後娘娘。」
皇後走后,皇帝的眼神立馬變得冰冷。
「這個秦妃,倒是個沉得住氣的。」
陶夭夭還在想著為何王妃會在皇後宮里,而且還要多留幾日,聽到皇帝的話,才回過神來。
「皇上難道懷疑是秦妃娘娘?」
「朕也只是猜測,到底是不是,等花灼回來自會見分曉。」
陶夭夭道:「很明顯那些人是不想讓他回京,所以這一路上他必定還會再次面對他們的行刺......」
「你放心,朕不會讓他有事,你只管告訴他多加小心,朕的人很快就會到。」
「是,那若是沒有別的事情,臣女先告退了。」
「你去吧。」
陶夭夭正欲起身,皇帝又抬手示意她坐下。
此時他臉上的表情變得輕鬆了,溫聲道:「對了,還有件事情想要問你,那個,花容此人,如何?」
「花容?」陶夭夭側頭思索了片刻笑了起來:「可是玉羅與皇上說了什麼?」
皇帝的語氣有些無奈:「你且告訴朕此人心性人品如何吧。」
陶夭夭笑著說:「花容從小便是女王一手帶大的,即便是金柏青以北原一國相許,他也從未有過背叛女王的心思,
而且有勇有謀,在九歲時,便同花灼一起,替女王解決了朝中圖謀不軌之人,他與花灼和女王,感情深厚,
對北原王位從無覬覦之心,是個至情至性之人。」
皇帝聽完鬆了一口氣:「哦?如此說來,這個花容,倒是還不錯。」
陶夭夭道:「確實如此。」
皇帝點點頭習慣性的想要捋一捋鬍鬚,只摸到短短的胡茬:「你回去吧。」
陶夭夭起身:「臣女告退。」
回到蘭香苑,陶夭夭先把信寄了出去,坐下來便想著王妃的事情。
皇後宮里有宮女無數,也有玉羅這個女兒,再不濟她魏家還有侄女呢,她身體不好,為何要王妃進宮陪伴?
這一切都在蘇洛洛的到來后得到了答案。
陶夭夭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你是說,皇上利用王妃掣肘世子?王妃在永安宮相當於軟禁。」
蘇洛洛點頭:「只有這一種可能,那日戰況緊急,世子請纓,皇上來不及多做考慮,給了他兵符,想來事後皇上自己也是后怕的,
我也只是聽說,當年先帝和太后一直有意將皇位傳於競王,在做皇子時,皇上便對競王有了很大的防範之心,
這麼多年,從來沒改變過。」
陶夭夭痛苦的捂著額頭:「這,競王一家對皇上,對朝廷,忠心耿耿,滿朝文武,誰人不知,這樣被質疑,太令人寒心了。」
蘇洛洛安慰道:「皇上是個好皇帝,任人唯賢,用人不疑,可是唯獨對競王......」
蘇洛洛搖搖頭。
陶夭夭說:「這是他的心病,與旁人無關。」
蘇洛洛看著她:「可這樣的心病,誰人能治?單說當年那幾個王爺都死於非命,唯獨競王相安無事,可見皇上內心是相信他的。」
陶夭夭對上她的目光:「內心明明相信競王的忠誠,卻又無時無刻不在防著他,先帝和太后早就去了,
這樣的心病誰人能醫?難不成競王一家要這樣委屈一輩子?」
蘇洛洛蹙眉:「皇上沒殺頭,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陶夭夭又說:「照你這樣說來,若是皇上真的對競王如此忌憚,那以蘇將軍在軍中的威望,你與世子的事情,勢必又會引起他的猜忌。」
蘇洛洛如夢方醒,眼神變得黯淡,抬眸看著她:「這?」
陶夭夭蹙著眉咬了咬下嘴唇:「皇上這心病,必須得治。」
蘇洛洛問:「你有辦法?」
陶夭夭起身:「我得去見王妃。」
蘇洛洛說:「王妃在皇後宮里,你現在去有什麼用?不管說什麼都有皇后的人在一旁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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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夭夭進退兩難。
蘇洛洛忽的想起了什麼眼前一亮:「我想到了一個人。」
「誰?」
「長公主,長公主和皇上競王一同長大,也是當年先帝最寵愛的女兒,駙馬去世后她也無子嗣,一人獨居公主府好多年,
當初的情況她比誰都清楚,不知道能不能請她去勸說皇上。」
陶夭夭想了想道:「長公主我倒也見過幾次,但是都沒說上幾句話,記得當時御花園湖心亭那三個字出自競王之手,還是長公主告知的呢。」
蘇洛洛道:「她年輕時很是活潑,兒時她很喜歡抱我,後來駙馬去世后她便深居簡出,沒有重要的事便很少出公主府的門了。」
陶夭夭想起來駙馬當初是病死的,而長公主這麼多年一直孀居也沒有改嫁,她倒是對駙馬一往情深。
「等世子回來,我們再去拜訪長公主,你看如何?」
蘇洛洛點頭:「好,等世子回京,交還兵符,先消除了皇上當前的疑慮,我們再想辦法治他的心病。」
陶夭夭又問:「對了洛洛,你最近見如鶯了嗎?她沒來找過我。」
蘇洛洛抿唇道:「我去她家看過她,想和她聊聊的,可是,她爹可能快不行了,所以我什麼也沒說。」
陶夭夭又想起那天在馬車上和張如鶯的對話,這麼好的一個姑娘,攤上這樣一對父母,喜歡多年的世子也對她無意。
陶夭夭不由的一陣心疼。
就在這時,冬棗在屋外喊了聲:「大小姐,蘇姑娘,三小姐來了。」
隨後冬棗將門打開,陶菁菁就滿臉笑意的提著一個食盒出現在門口。
「蘇姐姐也在?剛好,我帶了好多吃的,待會蘇姐姐可以帶些回去。」
說罷便將食盒放在圓桌上,打開了蓋子。
裡面是各式各樣精美的糕點。
蘇洛洛向來喜歡她做的糕點,很開心的拿起一個吃了起來。
笑道:「三妹妹,這糕點做的越來越好了,這麼多都是你一個人做的嗎?」
陶菁菁紅著臉道:「這是,我和沈伯母一起做的,她這些天總讓我去教她做糕點,她老人家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
我也不好推辭,一做就做了許多,所以我就多帶了些回來。」
接著又說:「反正我在家也沒事,爹和大姐姐又那麼忙,我想著,陪陪她老人家也不錯。」
蘇洛洛一看她的臉就猜到了七七八八,湊上前打趣道:「哦?就陪陪老人家這麼簡單嗎?」
陶菁菁臉更紅了:「大姐姐,蘇姐姐她笑我。」
陶夭夭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你瞧瞧你自己,臉紅得像關公一樣,不怪人家拿你打趣。」
陶菁菁咬著下嘴唇,嗔怒道:「好啊,我好心好意送點心給你們,你們都取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