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反間計

如何在嚴密監視下掀起更大的風浪，張亮陷入了沉思。目前局面混亂，最適宜渾水摸魚，如能在在陪同人員身上下手，讓他們成為通風報信的工具最好。如何讓陪同人員不知不覺中為自己辦事，這需要好好思量。張亮與幾位教師協商，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四人一起想辦法，最後一套苦肉計的方案形成。

張亮故意與陪同的小夥子套近乎，詢問他的工作單位，了解到他是教科局的一位副股長，也姓張，叫張志強，分管小學段教學。為了讓張志強放鬆戒心，張亮故意表示出悔意，裝著不好意思的問張強，一中應該因為我會處理一些領導吧，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只想著把調查出來的事情公布一下，對大家是個警示作用。看到張亮居然向他示好，張志強神秘的一笑，悄悄告訴張亮，你也不用太自責，只不過撤掉一位就要退休的分管副校長，一位整理材料的教務處副主任，其他的人受到口頭警告，沒有太大的後果出現。

果然如張亮預想的一樣，此次曝光只會曇花一現，過不了多久又會恢復應試教育的常態。一定要讓更多的不合理現象曝光出來，讓這害人的應試模式徹底瓦解。

張亮對張志強說：「用不用我親自向這位副校長及副主任道歉，畢竟是我牽連出的他們，你看咱們低頭不見抬頭見，說不定什麼時候也會用到他們。」張志強奇怪的看著張亮，這還是那個鐵面無私的巡查員嗎？他吃不準張亮的意思，也不敢擅自做主，推脫說沒必要，隨後找了個借口出去，其實是悄悄出去給領導打電話彙報張亮的表現及意圖。

領導對張亮很頭疼，這個愣頭青弄得他們非常被動，但也沒有好的辦法，因為他是上級指派的巡查員，而且還有幾天的巡查時間，萬萬再也不能出錯。既然他服軟，估計是各方對他的壓力湊效了。還是哪位教科局的副局長找到張亮，表示感謝張亮，誠懇的對張亮說：「要不是您親自暗訪，我們還被蒙在鼓裡，讓一中這種不合理的行為繼續欺騙下去。」他藉機試探張亮的口氣。張亮心知肚明，故意難為情的說：「我們臨行前領導囑咐凡事一定要親力親為，不要被表面現象所欺騙，我只是按領導的吩咐做了一次，並且按照程序曝光此事，只是想督促大家遵守政策規定，很好的推行素質教育，不折不扣的落實雙減政策，那知還讓一中的副校長被撤職。人家在教育戰線工作了一輩子，此次心裡一定不痛快。」副局長嚴肅的回應：「出了問題就應有人負責，要不然以後的工作就不好推行，政令就無法暢通，哪位副校長應付檢查，呈交虛假材料，受到處罰是應該的。」看到副局長義正言辭，張亮心裡冷笑，官話誰都會說，他接著說：「其實，我知道處理一位校級領導一定會有大的風波產生，會影響學校的安定團結，我就想與哪位副校長見見面，當面向他解釋清楚，我只是工作需要，並不是針對他個人，讓他也有個台階下，不至於鬧太大情緒，影響學校的正常教學秩序。」

副局長沒想到張亮會這樣思考，一來考慮到不讓張亮後續繼續找麻煩，二來哪位副校長確實不服氣，認為他只是替罪羊，正鬧脾氣呢，不如讓張亮與他見見面，兩全其美。於是他痛快答應，我很快聯繫哪位副校長與您見面。

從其他人口中打聽到哪位副校長姓李，一輩子從事教育，從一中的一個普通教師一步一個腳印干到副校長，再有一年就要退休了。很快，李副校長在副局長的陪同下來到張亮的辦公室。李副校長對張亮有明顯的敵意，反正他現在已經被撤職，不是什麼領導了，也不顧忌什麼禮節與影響了。冷冷的對張亮說：「你有什麼問題就問吧，既然做了惡人，就不要假惺惺的說些虛話。」副局長趕忙從旁邊插話，李校長在氣頭上，請您理解他。張亮擺了擺手，不顧李副校長板著個面孔，客氣的把李副校長拉倒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並親自給他倒上茶水。

張亮示意副局長離開，他要單獨與李副校長談心道歉。看著副局長關門走出去，並側耳聽見腳步聲離開，張亮才笑著對李副校長說：「您老不要以為我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我知道您是替罪羊。我打聽過，你從師大畢業后，一直留在一中從事數學教學工作，至今已經35個年頭，從一個普通教師，一步一步晉陞到特級教師，並因教學成績優秀，被提升為年級主任、教務處主任到前年才提升為副校長。領導開會要採取措施給社會一個交代，綜合考慮到您快退休了，就委屈您擔主要責任，我知道一個您一個副校長，怎麼能夠決定學校的重大決策呢。」

聽到張亮的一番話，李副校長臉色緩和下來，但依然有戒備之色。張亮繼續說：「您是教育專家，估計對最近幾年愈演愈烈的應試教育有所看法，不知您發現沒有，現在的學生抑鬱焦慮的特別多，好多人都失去了正常生活的能力，這對一個家庭是多大的打擊呀，您是否發現學生中近視的越來越多，學生的體能越來越差？您看到了，只是不知如何是好，誰也不敢冒著讓教學質量下滑的風險進行素質教育。」李副校長終於動容了，他緩緩開口：「我作為副校長的確有責任，但全國上下都是如此，家長都急功近利，希望孩子的成績好一些，以便在高考是考上一個滿意的大學，從而有好的工作，以此來改變命運。家長如此，學校也是希望與別校的競爭中取得好成績，有好的社會聲譽，從而良性循環招來好學生。地方政府也把高考名校學生的數目作為政績。這樣在整個社會的綁架下孩子們成為犧牲品。我也反思過，但也沒有能力更沒有膽量嘗試承擔放棄應試模式的風險。」說完這些真心話，李副校長似乎鬆了一口氣，他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我倒是挺欣賞你的，敢捅這個馬蜂窩，不過僅僅一中試圖改變那是不行的，會被其他中學，私立學校，培訓機構擠垮。除非全縣範圍甚至全市，最好全省統一切實實行素質教育，關注學生全面發展。」

不愧是從事教育的專家，李副校長一語道出真諦。張亮頻頻點頭，對李副校長的話充滿認同。他開玩笑：「您是不是還想打死我？」李副校長終於露出了笑容：「說實話，我還真想找機會狠狠地揍你一頓，不過現在沒這個心思了，畢竟你是為學生好，為國家教育政策的落實儘力。」不愧是老教師，胸懷就是寬廣。張亮藉機說道：「其實我請您來，不僅僅是道歉，我是想與您一道把你們縣裡的教育現狀扭轉過來，而且還有可能回復您的聲譽。」

李副校長的眼睛亮了：「真有這好事？」張亮肯定的回答：「這就開您的配合了。」「快說你的辦法。」李副校長迫不及待了。

張亮走到李副校長跟前，低聲說了一些話，李副校長的臉上時而凝重時而展露笑容，隨後與張亮握手告別並做出讓他放心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