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群眾的力量

這幾天李副校長來找過兩次張亮，有一次還帶著前幾天一同被牽連的教務處曹副主任，陪同在張亮跟前的監督人員以為他們都是來找張亮訴苦，用以緩解被處分的苦悶。這些監督人員把張亮的一舉一動隨時報告給教科局的領導，領導們初步判斷張亮年輕毛糙，剛開始義氣用事把事情鬧大了，現在又開始后怕了，在安慰那兩位受他牽連的一中領導，這剛好給他們創造了應對接下來檢查的難度。

其實張亮私下與李副校長商議好，讓他與曹副主任尋找一中最大的競爭對手，該縣最大的私立學校北盛園的問題，逐漸收集證據。一中的好多老師領導也很支持這一舉動，因為一中本來沒有那麼大的應試壓力，只不過被最新成立的北盛園逼迫所致。一中平時周六日照常休息，但自從北盛園中學成立以來，他們一大周休息一天，而且早上學生上學時間早，晚上下自習晚。平時與高考無關的音樂、美術甚至體育課都很少上，每周有周練，每月有月考，強化學習時間，強化訓練時間，急功近利之下，短期內學生聯考成績有超過一中的勢頭。一時間社會上議論紛紛，有些不明真相的家長認為北盛園管理嚴格，成績好，一中管理鬆散，教學成績下滑，把孩子從一中轉學到北盛園。堂堂一中，有著近百年的教學底蘊，有著優秀的師資力量，竟然比不過成立僅有幾年的私立學校。這下子縣委領導不高興了，委婉表達對一中的不滿，加上社會上的負面消息，有時連一中的領導教師自己也覺得臉上無光。人們不去反思同盛園取得的成績是以犧牲學生的休息鍛煉心理健康為代價，只看表面現象，不看長遠後果，在這樣的背景下，一中的管理被迫向北盛園靠攏。

一中如此，二中三中緊跟其後，其他培訓機構更是變本加厲。除了從時間訓練等方面壓榨學生，更是打出所謂精英小班的噱頭，高額收費。他們從其他地方高價「購買」、高考的高分生，比如，某學生高考成績很高但是沒有報好志願，打算複習一年明年再考，這些培訓機構主動找到學生家長，許諾只要孩子在他們那兒上學，他們用最好的師資力量培養孩子，而且一年可以補助給家庭幾十萬的費用，而且如果孩子考上了清華北大，學校還會額外獎勵幾十萬元。你想有幾個家長能抵擋這樣的誘惑。

不要以為這些培訓機構或私立學校傻，花這麼多的錢招收一小部分好學生，其實他們很聰明。高考或中考成績出來后，他們不宣布平均成績，只是大肆宣傳清華北大和其他名校人數。整個社會也是浮躁的不得了，人人只看那些狀元出自哪些學校，這些學校社會聲譽變好，學費自然增加，生源還會更多，回報自然驚人。在這樣的循環下，原先堅持素質教育、教書育人的學校逐漸被只教書不育人，只看文化課成績不看創造能力，不顧身心健康的應試教育所替代。

張亮也發現了應試教育目前是普遍現象，僅僅北盛園與一中的曝光不行，怎麼才能讓所有的學校都曝光在社會的關注之下，引起更多的家長社會進行反思。張亮與三個同行的老師及一中的李副校長曹副主任悄悄開了個碰頭會，大家各抒己見，最後張亮決定採取攻心戰，讓李副校長與曹副主任私下透漏風聲，讓每一個學校及培訓機構都認為競爭對手在準備舉報他們，於是所有人都孤注一擲開始搜集證據舉報對方。

有個老師出了個更好的主意，鼓勵學生們也列舉他們過長的學習時間，自己或同學因學習壓力焦慮抑鬱自殘甚至跳樓的例證。

於是在張亮他們的推動下，整個縣城都行動起來了，各種材料視頻如雪片般飛來，剛開始領導們不知道，等他們發現了端倪，一切都來不及了，火山終於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