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曾經是個如此內向的人

被撥動的樹梢充滿韌性的反彈回來，卷出一角白色的物體。

「咦？那是什麼？」

男子好奇的伸長鍋鏟，打算扒拉過來看看到底是什麼。

「就是一塊垃圾，」先前回復他的男人不耐煩地說，「別看到什麼都好奇，現在安全門已經開啟，要是你不想回去就趁早說，別拖著大家跟你一塊送死！」

等橡皮艇離遠后，安酒從水下冒出頭來，她張著嘴大口呼吸，為剛才聽到的消息感到震驚。

安全區是什麼？

他們要去哪？難道不回去就會死亡？

難道他們不屬於這個世界？那佔據小jiu身體的自己呢？又算什麼？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打得安酒猝不及防，她望著橡皮艇離開的方向，親眼見證他們走進比之前紅光更盛的大樓里。

這是一種代表警報和危險的信號。

安酒卻敏銳覺察出身體釋放出來的、急切想要進去的激動情緒。

沉默片刻后，她打算過去看看。

謹慎至上，為了防止被可能潛伏的人發現自己，安酒把泡沫板重新利用起來。

貼著陰影邊緣遊了將近半個小時，安酒安全抵達大樓邊緣。

在泡沫板的遮擋下，她稍稍浮出水面一點距離，粗喘著氣，極為謹慎的隔著一條縫隙，檢查先前那幫人打碎玻璃闖入的漆黑房間。

借著短暫的電光，安酒看到這是間辦公室，桌面被人翻的亂七八糟，所有抽屜都被打開，滿是水跡的腳印最終消失在門后。

她沒有貿然翻進去，反而往旁邊游過去。

天災加上人禍，使安酒的世界觀被徹底打碎——至少今晚是不安全的。

隔著玻璃窗，她看出這是條走廊，向下的樓梯台階是乾燥的，沒有一絲水痕。

又連著檢查了十幾個房間，安酒可以確定這一層是沒人的，他們都跑到樓上去了。

等她轉身回去的時候，赫然發現十多個男男女女聚集在之前的破窗戶口前，前後擁擠著走了進去。

站在最外層有兩個放風的人，目光警惕的檢查附近水域，在他們視線掃來的一刻，安酒立即屏住呼吸躲在水下。

咚。

有東西砸在她用來掩體的泡沫板上了！

他們在懷疑這裡！

安酒迅速鬆開手，腳尖勾到能固定身體的硬物，整個人悄無聲息的沉了下去。

她不敢呼吸，手指緊緊攀附著牆邊，盡量避開下一層的玻璃，躲在實體牆後面。

在她做完這些的同時，另兩塊石頭來勢洶洶、斜著鑽進水裡，就砸在她剛才的位置上。

安酒繃緊了神經，憋著一口氣慢慢往他們的方向挪動。

距離太遠了，她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也無法分辨對方是否離開，隨著口中氧氣消耗殆盡，她總得出去呼吸的，要是對方悄無聲息的蹲守在原地，自己豈不是成了困獸？

倒不如現在反其道行之，就藏在他們身邊！

一連數次在死亡線邊緣搖擺，安酒從剛開始的恐懼、害怕，到如今能冷靜下來仔細分析，遇到的每個人都功不可沒。

「好像沒人，別費工夫了，這棟樓里也不止咱們，早點去搶佔位置更重要。」

沉悶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安酒停下動作，仰頭只看到混亂交疊的漣漪。

她口中的氧氣不多了，條件反射下總想呼吸，安酒捏著鼻子耐心的等著。

過了一會兒，另一道聲音響起：「看來的確沒人，走吧，時間要來不及了。」

安酒聽到離開的腳步聲。

此時身體已經憋到極限，缺氧使她的耳朵開始嗡鳴，腦袋幾乎快要爆炸，迫不及待的想浮上去大口呼吸。

這股衝動被安酒強行按下。

如果是正常走路，藏在水下且被落雨聲包圍的人，怎麼可能聽到腳步聲？定是對方在詐她！

安酒死死閉著嘴，身子往更深處靠了靠。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一根頂部綁著小刀的鋼條猛地插了下來！

果然！

安酒本能的就要繼續往下沉，想到了什麼猛地停在原地不動。

那根鋼條幾乎將她面前的水攪了個稀巴爛，鋒利的刀刃險之又險的劃過她的身體。

「好了，這次真的可以了，水裡沒人，我趴樓下窗戶上看過了。」

「……看來是我多想了，走吧，他們應該等急了。」

世界變得安靜，安酒只能聽到自己激烈的心跳聲。

安酒雙腳用力蹬水，鑽出水面的一刻，迫切地大口呼吸，重新灌進氧氣的肺頓時傳出刺痛。

面前的房間里空無一人，但圍繞在整棟大樓的紅光變得極度明亮，像是在不停的催促什麼。

安酒不再猶豫，雙手一撐，跳到裡面去。

『啪嘰』的落地聲在安靜的房間里十分明顯，她立即豎起耳朵傾聽，身體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好在沒有人出現，安酒提起的心稍稍回落。

把不斷滴水暴露行蹤的衣服擰乾些，她悄無聲息的走到房門旁，觀察外面地面上的水跡。

正如她所料，是向上走的。

安酒捶了捶細成麻桿的雙腿，強烈的飢餓感使她快要暈厥。

現在終於能理解為什麼小jiu看見食物就走不動道兒了。

安酒深吸一口氣，抬起酸軟的腿悄聲走出門，順著台階走上去。

整棟樓彷彿陷入了死寂一般，幽深陰暗的橫向通道透著一種詭異的靜謐，如果不是台階上水漬未乾，牆面貼著『時不我待，努力舉績，一鼓作氣，挑戰佳績』的標語，還以為這是間廢棄多年的學校。

她曾來過這裡面試！

一段不太美好的記憶被喚醒。

她當初急於找一份工作過渡，這裡佔了離家近的優勢，沒想到面試官嘴上說的很好，實際完全不是那回事，一百多號人穿著黑制服，腳上蹬著3厘米跟鞋，站在外面喊口號+跳抓錢舞。

氣勢小了就重來，套用當時領導說的那句話：一日之計在於晨，必須喚醒戰狼的血性！

在此之前，安酒從來沒發覺自己是個如此內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