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見不得人的事
不待孫老夫人繼續喋喋不休,顧皎皎掩唇輕嘆,一雙美目中盛滿遺憾。
她愧疚道:「能得母親信任,當真是兒媳的幸事,可兒媳身子實在不爭氣,怕是無法管家……」
聞言,孫老夫人不悅質問:「怎的就管不得了?你這不過小毛病,一日兩日也就好了!」
孫老夫人後知后覺語氣重了,忙扶額閉眸,呻吟著頭痛:「哎喲,皎皎啊,你應當不會這般不孝,眼睜睜看著我一個病弱的老婆子強撐著身體管家吧?」
若是往日,婆母這般說了,顧皎皎必定委曲求全,縱然再不適,也打碎牙齒往肚裡吞。
可今非昔比,顧皎皎冷眼看著,心中冷漠不已。
從她嫁進安陽侯府的第一日起,這老虔婆便利用她的心軟,用這等法子拿捏她。
從前她敬她是婆母,是以諸多事情都不計較,如今嘛,呵呵!
顧皎皎勾唇笑,輕輕倚靠在床榻上:「母親,兒媳上次請的太醫說了,您身子康健,之所以整日頭疼,不過是戲曲聽太多,吵到了罷了。」
孫老夫人瞪大渾濁雙眼,厲聲呵斥:「胡說!你是何處請來的庸醫?!」
「庸醫啊?」顧皎皎似笑非笑:「那名太醫是兒媳花重金聘請而來,聽說他在宮中可是皇後娘娘的御用太醫,母親今日之意,是說皇後娘娘的御用太醫醫術平庸?」
「還是說,母親覺得,您的身體尊貴過皇後娘娘的鳳體?若是皇後娘娘知曉母親您今日之言,怕是會降罪喲。」
「當……當真?」孫老夫人被唬住。
顧皎皎乘勝追擊:「依兒媳看,那戲曲母親便莫要聽了,安心把咱們侯府管理好便是,母親,您說可好?」
孫老夫人仍覺驚懼,彷彿窺見了皇后震怒的模樣,忙不迭道:「是是是,只是今日之言你可莫要被那太醫知曉了。」
如今協兆與小雲南王關係頗好,飛黃騰達指日可待,若是在自己這裡出了岔子,那可如何是好!
「那是自然。」顧皎皎笑:「既如此,那咱們侯府便都靠母親了,母親慢走。」
孫老夫人被鶯兒請出院子,直到回了寢屋,她才從稀里糊塗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孫老夫人皺眉道:「我怎麼覺得哪裡不對?方才我是不是被那小蹄子誆騙了?」
宋嬤嬤道:「老夫人,老奴也覺得方才三夫人的話漏洞頗多,可以老奴去打聽打聽?」
孫老夫人揮了揮手。
將秋容打發去料理花草,鶯兒端水進入寢屋替主子凈面。
「姑娘,方才您對老夫人說的可是真的?」
顧皎皎將纖纖十指放入水盆中,漫不經心道:「自然是真的,那太醫確是重金聘請,太醫院中的太醫又有哪個不是皇上、皇后的御用太醫呢?」
另一邊,孫老夫人聽完宋嬤嬤所言,氣得將一盞燕窩打砸在地。
「混賬東西!那小賤蹄子如今倒是無法無天了,竟敢這般哄騙於我!」
說著,盛怒的孫老夫人便要起身去找顧皎皎算賬,宋嬤嬤趕忙攔住她:「老夫人您莫要衝動,此事還應從長計議啊!老奴愚鈍,可這兩日老奴卻察覺到三夫人不似從前那般服管教了……」
宋嬤嬤頓了頓,低聲道:「老夫人,您說是不是三夫人發現了那事兒……」
「不可能!」
孫老夫人尖聲否決:「顧皎皎那小賤蹄子是什麼腦子,我還能不清楚?她若是當真發現了什麼,又哪裡可能沉得住氣?」
宋嬤嬤:「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當真發現了,咱們也好早做打算……」
孫老夫人不語,片刻后她冷哼一聲:「哼!我瞧著倒是你高看那顧皎皎了。」
「罷了,你且去將秋容找來。」
宋嬤嬤很快便將侍弄花草的秋容帶到孫老夫人跟前。
天氣炎熱,秋容一身襦裙皆被打濕,濃濃汗味縈繞在她周身。
孫老夫人皺眉,忙用手帕捂住口鼻:「怎的搞成這般模樣?」
秋容委屈:「老夫人,奴婢才去了花房侍弄花草,花房中跟蒸籠似的,哪裡能不出汗……」
孫老夫人叫她來,可不是來聽她訴苦的,當即沉著臉道:「顧皎皎近日可有什麼異常?」
秋容的哭訴噎在嗓子眼,片刻后才咬唇道:「回老夫人,姑娘近日沒有什麼異常……」
這兩日她整日都被使喚去干這干那,連姑娘的身都近不了,哪裡曉得姑娘近日的動向?
不過這話她是萬萬不敢同老夫人說的。
聞言,孫老夫人不滿,反問:「沒什麼異常?你確定?我可是瞧著顧皎皎近兩日變了不少啊!」
秋容心虛垂下頭,片刻才結巴道:「回老夫人,奴婢也瞧著姑娘有些不對勁兒,不知道姑娘是不是怪姑爺不進她屋裡親近……」
「合該不進她屋!」孫老夫人心間湧上大仇得報的快感,滿是褶子的老臉爬上一抹鄙夷:「商女就是商女,成日只想著男人!」
宋嬤嬤與秋容連忙附和:「老夫人罵得是。」
孫老夫人眼眸微眯:「秋容,你且回去好生盯著那顧皎皎,切記莫要露出馬腳。」
她看了宋嬤嬤一眼,宋嬤嬤走至秋容身旁耳語了兩句。
秋容聞言欣喜不已,忙不迭磕頭:「奴婢定然好生完成老夫人吩咐之事!」
月色如墨,蟬聲鳴鳴。
秋容躡手躡腳打開院門,她正欲回房,一抬頭,魂都嚇沒了,一屁股墩坐到地上:「鬼呀!」
「呵呵,你可真是膽小如鼠。」
鶯兒譏笑,從黑暗中走出:「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秋容,你這麼晚才回來,可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看清黑影的廬山真面目,秋容懼意消散。
她別開眼心虛道:「晚飯用得太多了,是以去花園中轉了轉消食。」
秋容說完便要回屋,鶯兒徑直攔住她去路:「看來花房的活計太過輕鬆了,所以才會吃飽了撐著啊!」
「你才吃飽了撐著!」秋容惱了:「鶯兒,你也同我一樣,不過一個奴婢罷了,擺什麼主子的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