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胳膊肘往外拐

幾個人正爭論不休的時候，劉大軍兩口子回來了。

王光英：「她嬸子，來家裡有事啊？小孩子不聽話，恁別跟她那樣，有啥事，恁跟我說。」

王大頭家的：「啥事？恁小閨女，把俺家柴火垛點了，你說咋賠吧？」

王光英：「啥？不可能，俺閨女恁老實嘞人，不會幹這種事嘞？您是不是弄錯了？」

王大頭家的：「啥弄錯了，俺閨女，親眼看見嘞。我告訴你，你要是不賠，咱就找隊長評評理去。」

王光英急了，朝劉曉紅的後背拍了兩下，問她：「是不是你？還不趕緊說實話，柴火垛到底是不是你點嘞？」

劉曉紅一邊掙扎，一邊叫著：「不是俺，不是俺，俺說了多少遍了，不是俺，咋就不相信呢？」

王光英：「不是你人家咋找咱家哩來了？除了你還能是誰？她咋不去找人家？」

劉曉紅委屈極了，又哭又鬧：「本來俺就不想去玩，是俺姐非讓俺去嘞。俺連洋火都沒摸著，怎麼燒她了柴火？俺可是是您親閨女啊？你咋相信人家不相信俺？」

王光英：「不是你，恁嬸子能找到家裡來？」

劉曉紅：「是不是俺，上隊長家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王光英：「她嬸子，你看，俺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曉紅一直說不是她。是不是恁閨女看錯了？」

王大頭家的：「就算不是她，也是跟她一起玩的那幾個小孩！」

劉曉紅：「俺去找鐵蛋，你們去不去？」說完，自己徑直出了門，也不管他們有沒有跟上。

王大頭家緊隨其後：「誰怕誰啊？整個劉家村就沒有俺不敢去的地方。」劉大軍兩口子也三步並做兩步，攆了上去。

這會兒正是下地的時候，回來的村裡人，一看有熱鬧瞧，一個個家也不回，跟著過去了。

這時候的農村，一般都不鎖門。也是巧了，隊長一大家子都在家呢。一看進來那麼多人，隊長有些不高興了。

隊長：「都幹嘛呢，幹了一天活，不回家吃飯，都上俺家來幹啥？」

鐵蛋一看，找后賬的來了，轉身要跑，被劉曉紅叫住。

劉曉紅：「鐵蛋你別走！隊長爺爺，俺找鐵蛋。」

隊長：「你找他啥事？用得著帶那麼多人嗎？」

劉曉紅：「這麼回事……」

劉曉紅口齒伶俐、邏輯清楚的把王大頭家的柴火垛被燒的經過，從頭到尾講了一遍，沒有任何的添油加醋。末了，劉曉紅來了一句：「隊長爺爺，您看這事該怎麼辦？」

旁邊聽得人心裡不由地咂舌：「嘖嘖，看不出來啊，劉大軍家的老三，平時蔫不吭聲，啥時候這麼能說會道了？」

隊長看著不大點的小妮，心裡明白她說的估計是真的，可還是裝模作樣的問自己小孫子：「鐵蛋，她說嘞對不對？」

鐵蛋：「啥對不對的？柴火垛著了，也不能怪俺啊？是風刮嘞，跟俺有關係。你要賠，你找風去要去……」

王大頭家的：「聽聽，大傢伙聽聽，他說嘞這是人話嗎？這是不想讓俺這一家子活了啊！」

看熱鬧的人，一看火要燒到自己身上了，瞬間一個說話地都沒有了。

王大頭家的看沒有一個人幫自己說話，急了：「隊長，你可不能偏心啊？你說說，要不是俺家小孫子，擱俺家柴火垛旁邊烤紅薯，柴火垛能著嗎？」

王大頭家的往地上一坐，就要開始撒潑，隊長眼睛一瞪，正要發火，她家男人回來。

王大頭伸手就要打自己婆娘：「你這老娘們，咋能跟孩子一般見識呢？」

王大頭家的靈活地閃開：「沒有柴火，咱這一家子咋燒鍋做飯？咱大人不吃行，小孩咋辦？你可別忘了，咱孫子還沒滿月呢？」

王大丫哭了：「娘~~~」

隊長老婆一看，糊弄不過去，也不裝啞巴了，扶起王大頭家的：「大丫她娘，你看看你這是幹啥？柴火垛誰燒的，你找誰去？你找俺孫子也不管用啊？」

劉曉紅一看，這是想讓自己背這個鍋啊，那可不行：「隊長奶奶，您這是啥意思？這是要怪俺嗎？俺都沒碰著洋火，跟俺有啥關係？」

隊長奶奶：「你瞧瞧你這小妮，咋恁口了？俺問問也不行嗎？」

劉曉紅：「您這是問嗎？有您這樣問話的嗎？」

隊長：「大人說話，哪有小孩子插嘴的份？」

劉大軍：「曉紅，這事是你不對，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趕緊給隊長爺爺賠個不是。」

劉曉紅：「俺沒錯，憑啥叫俺賠禮道歉？我不道！」

王光英一看孩子不上道，怕得罪了隊長，伸手就要擰曉紅耳朵：「這是你一個小孩子說話了地方嗎？就你能是吧？聽話，趕緊道歉，回去我再收拾你！」

劉曉紅本來就一肚子委屈，一聽這話，瞬間炸了：「咋了？還不讓人說話了？俺哪說錯了？」

「是鐵蛋找俺要紅薯的時候，俺不該給？還是俺姐非要讓俺跟鐵蛋玩，俺不該去？還是柴火垛著火的時候，俺不該救火？還是王嬸子來找事的時候，俺不該說實話？還是明明不是俺的錯，俺都得一聲不吭地認下？」

「從頭到尾俺就幹了兩件事：一，拿了幾個紅薯頭子給鐵蛋；二，聽他的指揮去拾柴火。」

「烤紅薯的地方不是俺選的，柴火不是俺架哩，火不是俺點的，風不是俺讓刮的，憑啥現在柴火垛燒了要找俺賠？不就是看俺是平頭老百姓，好欺負嗎？」

「明明鐵蛋就擱這站嘍，經常跟他玩嘞小孩子，咱村裡誰不認識？上人家裡問問，不就啥都清楚了嗎？俺做錯啥了，都在這說俺？還讓俺賠禮道歉？

「我發誓，俺要是說一句瞎話，天打五雷轟！鐵蛋，你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