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 121 章
「主子,安王府來信了呢,專門給您的,您說,時不時那位郡主娘娘想約主子出去見見啊,」八陣一邊把手頭上的信遞給薛鵬,一邊端著一張十分八卦欠扁地話說到。
一旁的九議冷著個臉,看向八陣的眼神有些同情。
這八陣跟九議與六韜三略一般,都是服侍薛鵬的人,只不過,六韜三略二人經常性跟著薛鵬外出,而八陣九議二人,卻是主內,一個管著薛鵬的房裡事,一個管著書房,誰讓薛鵬不習慣一堆丫頭服侍呢?
四人都有武藝傍身,六韜身手在幾人當中最高,三略的暗器輕功拔尖,八陣醫毒更為出眾,九議卻更精通謀略,擅長排兵布陣。
「哦,這樣啊,那八陣啊,你說主子我是去,還是不去呢?」薛鵬放下手中的兵書,端起一旁有幾分涼意的茶,用茶蓋拂了拂茶湯表層,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方才看向八陣,笑得十分燦爛。
八陣一臉贊同地道,那模樣,比薛鵬這個當事人還多了幾分急切。「去,當然去啦,主子,郡主都放下女兒家的矜持來約見主子了,主子怎麼能不給郡主面子呢?更何況,郡主娘娘都已經是鐵板釘釘的薛家主母了,主子就是去見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閑話的。」就算有人說閑話,哪有怎樣?這郡主在這四九城裡頭可從來都不缺閑話的,八陣頭腦還有幾分清醒,知道這話在自家主子跟前說不得,按在心裡沒說出來。
薛鵬那個無語啊,心說,當初就不該給這小子取名八陣,直接叫八卦得了。
「然後呢,是不是去的時候,把你也給捎帶上?」薛鵬接話道。
「是啊是啊,主子,您要是去的話,一定得把奴才給帶上,奴才這天天窩王家,都快窩出繭子來了。您可不曉得,這王家的丫頭婆子有多煩人,不是拿著針線來,說是給主子做的,就是端著湯湯水水來,說是主子成日里辛苦,得好好補補身子。切,真當咱們薛家的個個都是傻子,看不出她們那點子心思啊。主子,奴才都快被那些人給煩死了,您就讓奴婢跟六韜三略他們換換差事吧。」這王家姑娘不幹跟郡主搶人了,畢竟,王家姑娘在怎麼說,都是高官家小姐,給人當妾跟郡主搶男人的事兒還是不敢做。可王家的丫頭就沒那麼多忌諱了,這京里的駙馬都有幾房小妾呢,更何況一介郡馬?哪裡就是一個小小郡主能管束得住的?而王家的那些個主子,只怕也很樂意自家奴才能入了薛家的門,這可不是上趕著的眼線嗎?這麼一來,王家跟薛家也能更親近幾分不是?
他們卻不去想,這樣一來,會礙了安王府的眼。人家堂堂安王的寶貝閨女,會高興讓你們小小王家搶自己的男人嗎?就是丫鬟出身的小妾,那也是膈應人啊。
「哦,這樣啊,既然如此,你回金陵去歇歇,跟七書或者十論換換,讓他們中的一個來京里當差如何?」薛鵬一張俊臉笑得有幾分危險。最近他厭煩死了這王家的奴才了,偏偏他還不能跑去跟咱家外祖母跟兩個舅媽說事,指不定這事兒都是她們在背後縱著的呢!這小子卻跑來揭他的短戳他的脾肺,他能高興才怪了。
「別,可別,主子,好主子,奴才錯了還不成嗎?奴才給您大大地陪個不是!都是奴才這張臭嘴,啪啪!」八陣當即就給了自己兩個耳光,他怎麼就忘了,自家主子同樣也煩這個呢?哎喲,都怪主子娘娘啦,您說,您老人家,沒事兒給主子寫什麼信啊,還得奴才一高興就忘了形。八陣心裡頭那是一陣腹誹啊!
薛鵬瞧見了,也沒阻止,來這個時代這許多年,他老早就適應了這個時代的制度,而御下之術,他在上輩子也是能拿捏的,差別不過是古代的奴才比起現代的下屬,少了太多的人權罷了。
「既如此,就罰你半年月錢吧。」薛鵬這話說得那叫一個輕飄飄。
「啊!主子……」八陣頓時慘叫。這八陣有兩個毛病,除了八卦,還很是財迷。而薛家給的月錢,與旁的人家比起來,那是相當的高的,這月錢,還隨著當差年限的增加而逐漸增長。
當然,給了高薪,也要這些奴才付出同等的忠心和能耐幹勁,薛家可不養無用之人,那起子偷懶耍滑的,一經查出都會被打發出去。
這當奴才的,對於旁的人家的狀況哪裡有不清楚的?非打即罵不說,還隨時都有可能發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比起薛家,那真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以至於薛家的奴才就沒有想出去的,尤其是近些年來。
「嗯?可是覺得罰得輕了,少了?那一年如何?不行就兩年。還是說,你覺得主子我這麼罰你不對?」薛鵬哪裡不曉得這小子在心疼那幾個銀子?
「主子,沒,沒呢,奴才領罰,奴才真心領罰。主子,奴才想起來了,奴才還有差事沒辦好呢,奴才就先告退了,主子您慢慢看。」八陣一說完這話,風一陣似地跑了,比起三略的輕功都不差什麼,生怕自家主子反悔了罰他更多的月錢,那些課都是他的寶貝啊!往後還靠著這個討媳婦呢!
薛鵬眼見八陣跑了,九議和往常一樣,冷著個臉跟個木頭人似地站在一旁,他卻是從九議眼底看出了那几絲笑意。
沒心思再去管那些,薛鵬揭開信件的封漆,拆信閱覽起來。
「想必公子已知道妾乃何人,當日隱瞞身份並非惡意,還望公子海量汪涵。朱家的事情多謝公子援手,妾感激不盡!附上荷包一隻聊表謝意,手藝不精,公子莫要嫌棄。
知名不具」
薛鵬瞧見這麼短小精幹的信,嘴角不自覺地勾起。這位郡主也不是傳言中的那麼不堪啊,至少,這一手簪花小楷就很得了衛夫人的神韻,真是漂亮至極。都說字如其人,能寫得出這一手好字的人,性子也絕不會差到哪裡去。
說來他會插手解決朱錦台,最開始也並非要給自家未來娘子解圍,更沒有吃醋出氣的心思。只不過,這小子居然把心思打到他頭上來了,這就犯了他的忌諱了。他薛鵬活了兩輩子都還不曾有人敢來算計自己。
當然,這次的賜婚另當別論。最為一個大男人,他不可能去跟一個小女人計較什麼,尤其還是古代的一個小女人。未來都已經綁定在一起了,難不成他還這輩子都跟那未婚妻耗著?
說起來,他還真沒做太多的事情,不過是在哪朱錦台見事不對,想中途退場去王府搬救兵的時候,讓人扮成山大王把他給劫了,再送信去安王府,讓朱家拿百萬兩銀子出來贖人,而這銀子必須是朱家自己的,並且讓朱錦台滾出京城。再附上朱錦台活到這等歲數以來,犯的惡事和糟蹋的好人家的閨女的證據,如果朱家不同意出這筆銀子,那麼,他就把這朱錦台辦的這些惡事都公諸於眾。這麼一來,朱錦台這輩子的前程就全然毀了,就是朱家,只怕都會把他給除名。
這信分作兩封,一封送到安王妃手裡,一封給了朱錦台的老娘。
朱錦台的老娘得了信立馬跑到安王跟安王妃跟前哭爹喊娘嘆命苦去了。說什麼自己早早兒死了男人沒了依靠就這麼個獨子,決不能失去;說什麼朱家人都貪婪惡毒,當年會把他們苦命的母子攆出來,現在也同樣不會給她銀子讓她去贖回兒子;說什麼自己兒子也是妹妹的兒子,妹妹就心疼心疼兒子,趕緊讓人救自己兒子;還說什麼朱錦台可是堂堂安王的外甥,居然膽敢有人做出這樣漠視安王府權威的事情來,這可是挑釁安王府的威嚴,讓安王一定要把自家外甥給救出來,也好讓人瞧瞧安王府的威風,如此等等。
那安王正想著,只怕這次自家王妃又要向他哭訴,求他去就那不成材的東西了。不曾想,自家夫人聽了她姐姐的話,除了眼皮子眨了幾下,愣是半點反應都無。
他自認十分了解自家夫人的性子,瞧見安王妃這般,抬頭望了望屋外的天空,心想,難不成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變天了?
他哪裡曉得,短短一宿,安王妃的心已經反覆翻轉了無數次,回憶過去種種,安王妃忽然意識到,對於這家侄兒,自己似乎真的做錯了太多。
她從不曾想過,自家外甥在自己跟前的種種,居然通通是做戲,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外甥的言行,會與那京里不成器的紈絝子弟沒個兩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之所以沒人會把事情抬到他跟前來說,不過是懼於安王府的勢力罷了。
待到看了薛鵬的傳信已經所有證據,安王妃的心徹底底冷了,涼了,寒了。
安王妃這些年被安王跟沁雪父女二人保護得很好,而安王府後院又是乾乾淨淨的,是以,安王妃到這把年紀都還不曾泯滅良心,心慈人善,對人都往好的想。
可是,這兩日的種種,打破了她這些年所有的堅持。
她忽然發現,自己護了十多年的外甥,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善良可愛上進,而自家姐姐,似乎……似乎同樣不是她曾以為的那般美好。
瞧瞧,都這時候了,自家姐姐居然都還不忘對自家夫君獻媚取好。她……她……她難不成忘了,那是她的妹夫,她自幼疼愛的寶貝妹妹的夫君。
想到這些,安王妃的心裡涼哇涼哇的,渾身就是一陣哆嗦。
最後,還是找回自己的聲音,第一次面無表情地對自己嫡親姐姐說道:「姐姐,待這次的事情了結之後,你還是帶著外甥回岳陽朱家吧。姐姐是朱家兒媳,而外甥到底也是朱家子孫,哪裡有長期流落在外的道理?」
同樣也是第一次,安王妃沒有去安撫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嫡親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