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絕戶鎖
這年冬夜啊,特別的寒,霜天凄清,白雪皚皚。
大街上空曠寂寥,一個人沒有。
深宅高牆中,一處普通偏僻的四合宅院內,鄭韻秋放下一隻非金非鐵蘋果大小的玄色爐子,小心蓋上爐蓋,正準備就寢,忽然眼一花,卧室中閃進一個蒙面黑衣人。
鄭韻秋正驚訝間,這黑衣人卻若標槍一般,筆直立於屋子中央,氣定神閑,儘管遮住面容,卻舉手抬腳間,隱然有一派宗主氣度。
他一字未吐,只從懷裡摸出張巨大圖紙,遞給鄭韻秋。
鄭韻秋一看,倒抽口冷氣。
「你一定認得這把「萬鈞鑌鐵大鎖」,不錯,它就是你祖上鄭太監耗盡心血,最後做的一把機關鎖。鎖上有符文,有鎖陣。銅鑰開鎖門,激發符文禁制,現出鎖陣,金鑰開鎖陣,進入鎖陣內秘密空間,進入秘密空間,玉鑰啟密室,空間秘道現,開鎖成功。我現在找到你,是想讓你給我配一把鑰匙——銅鑰、金鑰、玉鑰中的玉鑰。」
黑衣人的聲音低沉沙啞,顯然是在故意掩飾自己的真實聲音。
鄭韻秋雖然驚愕,但仍不失身份,冷冷地說:「這是家祖費盡數年功夫,無窮心血,監製打造的一把鑌鐵大鎖,沒人能配得出鑰匙。」
「你必須給我配出來,你沒有選擇!」
黑衣人邊說,邊踏前一步,身子依然如標槍一般站立。
鄭韻秋立即感到一股逼人的殺機從黑衣人身上發出來,瞬間籠罩他的全身。
這股殺機不僅讓他毛骨悚然,而且心裡也在恐懼顫抖。
「我們鄭家的規矩,替人造鎖,從來不替人解鎖,即便這鎖出自我們鄭家。」鄭韻秋骨頭很硬,不屈地說。
「我不管你們鄭家什麼破規矩,我要你配,你必須要配,不配,你就得死,不但你死,她也要死!」
黑衣人說完,眼中寒星一閃,手輕輕虛抓一下,那關的嚴嚴實實的大門,擋門的厚厚包銅木柵斷為兩截,門呀的一聲大開。
門口一個十歲左右身量尚未長足的小女孩,一動不動站在門外,她的臉色,因為驚嚇過度,而毫無血色。
這個女孩正是鄭韻秋的獨生愛女,鄭爽。
鄭韻秋望著臉色蒼白的女兒,呆立半晌,他說道:「這把鑌鐵巨鎖太過複雜,光憑外觀圖樣,見不到巨鎖真身,無法複製出一模一樣的玉鑰。要把玉鑰複製得一絲不差,需要慢慢試,一點一點改進,工期很長。」
「同時,要解開巨鎖,一樣奇珍必不可少,這東西我沒有,世間也幾乎無法尋到。」
「什麼奇珍東西?」黑衣人問道。
「靈石,可能只有神秘的修真者身上才有,我祖上本身就是皇室供奉的一位修真者,玉鑰開啟的,實際是一個陣法密道,玉鑰本身是一件法器,需要嵌上一枚靈石才能開啟密道。」
黑衣人沉吟半晌,悠悠說道:「如果我給你一枚靈石,你確定玉鑰你能制出來嗎?」
說完,黑衣人掐訣虛空一抓,然後慢慢攤開手,一枚閃著幽幽金色光芒的鴿卵大小如玉一般奇怪滾圓晶體出現在他掌心。
「這是一頭低階妖獸的內丹,靈石世間早已絕跡,這低階妖獸的內丹,其功用和靈石是相仿的。」黑衣人解釋道。
鄭韻秋點點頭,說道:「我手上藏有先祖傳下來的萬鈞鑌鐵大鎖制鑰圖紙,我儘力試一試吧。」
黑衣人眼中閃爍不定的光芒,考慮半天,最後一咬牙,說道:「那我們立即動身吧!路還長。」
鄭韻秋沒有反對,而是要求解了女兒的穴道,讓她進來,他想單獨給女兒說兩句話,道個別。
黑衣人沒有反對,他背手走了出去。
「孩子」,鄭韻秋神色慘淡地說,「爸爸今天跟你道別了,咱們鄭家走到今天,也就到頭了,今後再沒有燕京第一制鎖大家——鄭家這個名號了。」
說到這兒,鄭韻秋眼淚流了下來,鬢角的白髮更顯花白。
「不!爸爸,你不要嚇我。」鄭爽哭出聲,撲到父親懷中。
鄭韻秋抱著女兒,哀傷地說:「制鎖這行的人都沒有善終啊,你祖上鄭鎖,天分聰明,鍾情造鎖。但隨著名氣越來越大,是髒水不是髒水,都往他身上潑,他屢遭盛名所累,最後才徹悟,這造了鎖,就有人要你開鎖,你給人開鎖,得罪造鎖人,你不給人開鎖,又得罪開鎖人,這實在是門兩不討好的生計啊!最後他竟然自宮,躲進了清宮,專替皇家造鎖,併發誓,這絕世鎖藝,再不傳後人了。不想最後實在太愛惜他這門絕技,還是傳給了他親侄兒,竟種下今日我鄭家全家滅門的禍根啊!」
鄭韻秋邊說,邊偷偷用眼神示意女兒,讓她悄悄站到地上一塊四合方磚上,然後悄聲說道:「爸爸走後,定會自殺,你要好好活下去。記住,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邊說,他邊推開女兒,眼中充滿愛戀和不舍,一掌閃電般拍在身後大理石圓桌下面一個隱藏的機鈕上。
鄭爽呀的一聲驚呼,她站的地上四合方磚,突然對半裂開,鄭爽從裂縫處如坐漏斗般滑了下去。
黑衣人沒防著鄭韻秋還有這手,他迅捷若夜鴞,影子般閃進室內,隔空一掌就朝著裂開的四合方磚擊去,轟一聲巨響后,煙塵蔽空,但他還是慢了半拍,裂縫在鄭爽跌下后,也急速封閉,恢復原狀。
原來這四合方磚根本不是磚,它薄薄方磚下面,竟是一尺厚萬鍛玄鋼打造的絕戶鎖。所謂絕戶鎖,開一次,合上后,機簧自動毀掉,即成閉門死鎖,永遠打不開了!
上層薄磚被震碎后,下層精鋼鎖身露出來,赫然印著一隻黑衣人掌力隔空印上去的深深掌印。
幾掌補了上去,卻被絕戶鎖反彈了回來,黑衣人很清楚自己的掌力有多麼驚人,但除了剛才一掌將掌印深深上去了外,此刻更重的幾掌,竟然在閉合后的絕戶鎖上一絲印痕都未留下。
憤怒之餘,黑衣人回目再看鄭韻秋,已經觸牆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