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身近泉台忽又轉

第十九章 身近泉台忽又轉

蕭夫人進門后,立令眾女起身,沉聲道:「都加十分小心!只待我一聲號令,以燕老優為首依次而出!」

燕菲昭忙招呼眾女排好隊形,在門裡翹首以待。就聽見外面有人寒暄著,似乎已進了正廳,聲音卻逐漸變小了,最後沒了聲息。

約莫半個時辰多,眾女站得腿都酸了,有些疲倦,但誰也不敢說話。蕭夫人看著也有些著急,揮手示意門口下人去看看情況。那下人躡足而去,很快回來道:「主家正在密談,不可打擾。」

蕭夫人無奈,命眾人不可急躁,立身靜等。又足足過了一個時辰,快到亥時了,眾人心都快等焦了,腿都支持不住了,開始互相攙扶著歇歇。

只盼盼在慶幸,天都這麼晚了,竟還沒發現她殺人,還沒人來抓她。她猜得算不錯,即使外面斷定她殺了人,報了官,也暫時不知她在這地方。胖婦人及車夫都在另一房間候著,當然不明那邊情況,等他們回去,那時才是她的末日!

蕭夫人剛想讓眾女安坐歇息一會,就聽正廳有動靜。一人粗聲大笑道:「哈哈……簿君真有要事,那在下就不敢強留了。兄弟我本還備了歌舞,沒想到就這樣散了!」

被稱為簿君的人,說話間已到了院心,聽他答道:「闕君太過客氣了!歌舞就免了,改日吧,今天到底是晚了。」

這闕君應是教中天子闕宣,那簿君一副閹人嗓子,卻不知何人。更不知二人有何要事,密談一晚,竟來不及觀看歌舞。

眾女聞聽此言,大多很失望,畢竟折騰一天了,這下全做了無用功,白白浪費了感情。不過,也只有燕菲昭敢說點抱怨話,她用輕如蚊鳴般的聲音道:「今晚還不算白來,至少我聽了盼盼的歌聲,也算是享受啊!」

照常理,盼盼聽了此言應謙讓一句,可奇怪地是,盼盼並沒理她。燕菲昭斜眼望去,大吃一驚,那管盼盼竟一頭大汗,神情緊張,雙目茫然,像著了魔似的。她剛想發話問下原因,忽「哐」的一聲,添水的下人不小心碰翻了耳杯,水濺了一地,也驚醒了盼盼。

剛才還傻愣愣的她,忽地一把奪過水壺,徑直衝了出去!

這下一眾倡女、僕婦和蕭夫人全傻了,齊聲呼道:「管小優回來!管盼盼……」

盼盼充耳不聞,眨眼間就衝到闕宣一行人近前。見有人欺近,而且身形很快,闕宣貼身衛士急拔腰刀護他身前,大叫道:「有刺客!善保主人!」

眾人呼喊的剎那間,闕宣和那簿君都嚇出一身冷汗,直向後退了兩丈有餘,頓住身形后,還保持著全神戒備的姿勢。

「鏘郎郎……」一陣拔刀聲,周圍的衛士們如臨大敵,紛紛圍了上去,一把奪了水壺,按住盼盼的腦袋扭送過來。

「冤……枉哪!奴婢只是添水的,不是刺……咳!咳咳……」盼盼極力掙扎著,已被按得喘不過氣來。

「住口,狗賤婢!」在簿君面前大丟其人的闕宣極為惱火,他確認女刺客被控制后,狂怒之下,「啪!」的一記耳光,這掌太迅猛,直扇得盼盼立時暈頭轉向,滿嘴鮮血,如非衛士扯著雙臂,肯定已癱倒在地。

此時,蕭夫人等也從偏房出來,嚇得哆哆嗦嗦,都跪在當庭。

院中已掌起明燈火把,驚魂稍定的貴客簿君身邊,依舊站滿了心腹人。闕宣從身旁衛士手中奪過一把手戟,指蕭夫人厲聲喝道:「快說說!怎麼回事?」

蕭夫人渾身發抖,顫聲道:「妾身真不知情!此女乃程小祭酒新進,第一次來這兒!」

「帶程家婦過來!」

胖婦人正在房中待命,被不由分說地押過來,路上掙扎著問為什麼,被衛士劈頭蓋臉搧了幾大耳光后,老實了。

「她原是良家女子,被兄長賣到妾身那兒,平日就對本教頗為不滿。」胖婦人十分惱恨,今日的委屈都想出在盼盼身上,不是盼盼,她至少不會挨打。

「還有嗎?」

「其他的,妾身就不明所以了,只重重責罰她就清楚了!主人若放心就交給我!脫掉三層皮后,她什麼都會說!」胖婦人驕傲地直起身子誇口道。

「滾開!」闕宣一腳把她踹開,大罵道:「死賊婦,你能問出,乃公就問不出?」闕宣說著,便做了個「殺」的手勢,幾名手下立即圍上來拉胖婦人,她這才知道厲害,當場就嚇癱了,嚎叫著求饒:「不關妾身的事,主人饒命啊!饒命……」

「哈哈哈……」盼盼突然仰天狂笑起來。

「你笑什麼?」闕宣更怒了,手戟微微一動,隨時可能殺人。

盼盼料定必死,大聲道:「我笑你堂堂教主,竟怕一弱質女子!……哈哈……咳咳……」管盼盼笑地嗆著了。

「我為何怕你?」闕宣有些不服氣。

「不管我是否行刺你,確不關她的事。」盼盼瞧著胖婦人,面無懼色地道。

「小女子倒有些肚量!」闕宣顯然沒料到她如此說。要知道,胖婦人才說了要對管盼盼嚴刑逼供,盼盼卻能以德報怨,馬上替她說話。他瞪著盼盼,等她說下去。

「小婢力不能縛雞,手不足提劍,拿什麼作刺客?用我手中水壺嗎?小婢只氣不過一天辛苦,卻得不到主人賞識,僅此而已!不料君等竟如此膽怯!我早知如此,就該說我就是刺客,哈哈!嚇死你們!好了,我說完了,要殺快殺吧!」

她索性把頭揚起,只等就戮。那神情,就像個驕傲的公主,嘴上雖滿是血痕,卻益顯其悲壯異常的凜凜英姿!

闕宣登時被激得三屍神暴跳如雷,他焉不知盼盼意求速死?但一個賤婢倡優,竟敢如此說話,把在場的人貶得一錢不值,這還了得!當下,他竟不顧那簿君在場,舉起手戟,直向管盼盼砸去!

「手下留人!」已經恢復常態的簿君,這時站了出來,攔住闕宣道:「為一下賤之人,闕君何須如此動怒?」說著,他搶過一根火把,走近盼盼,往她臉上照了一圈,大喜道:「闕君從哪兒弄來的這等尤物?竟如此姿色!」

他示意衛士們放開盼盼。那兩衛士猶豫了一下,闕宣趕緊罵道:「混帳東西!曹主簿乃我主人,快將人放了!沒事了、沒事了,你們都給我退下!」

闕宣心態一下放鬆了,他喝令無關人等退在一邊,才挨近簿君欠身道:「馭下無能,馭下無能,讓簿君見笑了!」

曹簿君沒答話,卻又看了看跪著的幾個女子。闕宣忙陪笑道:「這幾名女子,都是兄弟我費盡心思弄的絕色。簿君若喜歡,就給兄弟個面子,我即刻送到府上,算為簿君今兒一場虛驚陪罪!」

他示意跪著的八名女子膝行過來,曹簿君也不客氣,拿火把挨個照了個遍,果見都是秀色,有些興奮地道:「嗯,這個不錯。哦……,這個也不錯。」

闕宣見他喜歡,立即招呼下人道:「備好車子,立即將她們送到簿君府上!」

簿君大喜道:「這……怎麼好意思呢?宏這是奪賢弟之愛啊!」

這簿君,正是徐州主簿曹宏。只聽闕宣諂笑一聲道:「能為簿君辦事,宣何其之幸也!簿君的義氣和為人乃是宣之楷模,不能早親近已是平生大恨!如今好不容易逮住個機會,簿君如再推託,那就是打宣的臉了!讓宣以後還如何混?」

曹宏雙眼笑成了一條縫,「既然賢弟如此看重宏,我也就卻之不恭了。不過……宏也不是不知足之人,這樣吧,就要這三個吧。」曹宏指了指管、燕和另一名倡女道。

闕宣一付豪爽的樣子,「曹兄也太疼兄弟了!這樣吧,見面一半,我留四個你再加一個。」他不等曹宏客氣,就讓人把指定的四名倡女送走。

曹宏立即告辭,闕宣一直把他送出門外老遠,才返回來宅院。

房內只有他和蕭蓉,燈影下,闕宣本來就黑的臉更加陰沉。

蕭蓉臉色煞白,膝行至闕宣腳下哭訴道:「賤婢……賤婢只道是歌舞助興,怎知那倡伎會做出如此魯莽之事,求主人寬恕!」

闕宣沒有說話,他還在想剛才的事情。今晚雖出了點意外,但他成功地和曹宏達成了不少協議,成功地和曹宏稱兄道弟,成功地把四名手下打入到曹宏府中。想到這些事兒,他感覺很不錯,臉色也大為緩和,起身親手將蕭蓉扶起來,然後問:「那管盼盼到底怎麼回事?怎不早報於我?」他剛才暗中觀察,覺得管盼盼更勝燕菲昭,他自己還沒嘗鮮,卻便宜了曹宏那老小子,大感不爽。

「新來的,尚未訓練純熟,尚未參與教中之事,不然……」她想說「不然早送給你了」,不想闕宣聽了勃然大怒,「什麼!這麼說白白便宜曹宏了?混賬!這麼個絕色的,少說也值上百萬!」

闕宣大為光火,他當時念及盼盼乃教中之人,故意高舉手戟,給曹宏留下空隙,救下盼盼。不曾想,管盼盼根本還不算教中人!

這終日打雁的,竟讓雁給啄了眼,如何不惱?忍不住又大罵蕭蓉。

蕭蓉忙不迭地叩頭道:「賤婢死罪!死罪!」

悶坐了片刻,闕宣起身冷然道:「好了、好了,別裝可憐了!不罰你難長記性,我看你還是做功人更合適!」

說完他揚長而去,只留下蕭夫人在那兒低聲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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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英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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