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婆夢
君不見,被翻了牌子的真愛如嬑對著明月枯坐一夜。
說回今天,弘曆因為富察夫人的事情黏著琅嬅黏了好幾天,黏黏糊糊的像秋葵一樣。
不好意思哈,富察琅嬅最討厭的蔬菜就是秋葵。
好在郎世寧將他們的面容描摹下來后就不需要他二人一直坐在那裡,而是可以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琅嬅借口宮務繁忙終於溜回了自己的長春宮。
誰知皇上和皇后前腳剛離開,如嬑就偷偷摸摸地溜了進來。
阿箬替她掀起門帘,如嬑嬌俏地探頭探腦。
可惜她見坐在前頭的人是李玉,不是自己的少年郎心裡是說不出的落寞。反而李玉見到如嬑來,穿著弘曆的龍袍恭敬又高興地向她鞠了個躬:「不能向嫻主兒行禮,嫻主兒別怪罪。」
如嬑善解人意地搖搖頭。
郎世寧這才發現有人來,心裡咯噔一下立馬跪下來磕頭行禮。
如嬑慈祥地叫起,客套道:「本宮聽聞郎大人畫筆精妙所以想來看一看,打擾了。」
郎世寧尷尬地笑了一下只得說:「臣在宮裡作畫這麼多年,可許多名位還是搞不清楚,只見過皇上、太后和皇後娘娘。我從來沒見過,像您一樣......」郎世寧猶豫了一下,覺得能讓皇帝身邊大太監如此恭敬對待的怎麼說也得是貴妃吧?便違心道:「......這麼漂亮的娘娘出現在畫上。」
見如嬑對此很是受用,郎世寧心一橫繼續道:「宮裡的娘娘都這麼美,我卻不能為她們一一作畫很可惜......我希望將來有一天也能為您畫像。」
「皇后是皇上的正妻,所以皇上和皇后才能一同入畫,妃嬪們是不可以的。」如嬑心裡酸酸的,若她當年早去一點......罷了,她轉了話題:「難道西洋不是這樣的嗎?」
郎世寧仔細思考了一會,如果和面前這個人說他們那裡一夫一妻多情婦的話,只怕立馬就要去人頭落地,下場凄慘。他舌頭轉了個圈說:「我們那裡一個男人只能有一個妻子,並沒有妾。」是啊,情婦還不如妾呢,反正你就說有沒有妾吧。
李玉聽了也是很不可思議,有些驚奇道:「只有一個妻房?世間還有這等事!郎大人莫不是說笑吧。」
郎世寧第二次違心道:「沒有,沒有。」
如嬑在一旁要笑不笑,肥美的雙頰隨著表情顫動,有些期待地問道:「那郎大人的意思是——」
「——在西洋,一個男人只會對一個女人鍾情,不會對旁的女人有情了?」
郎世寧尬笑一下,心道:不是。
他無法只能應付道:「如果沒有情了,女子可以離開已經不愛的丈夫。」僅限謀殺和死亡。
「丈夫也可以離開不愛的妻子。」去找情婦怎麼不算離開。
如嬑淡然一笑回答:「嗷~~~~這叫和離,好聚好散。在大清,民間可以、公主可以....妃嬪,不可以。」
阿箬的直覺告訴她郎世寧肯定撒謊了,便開口道:「大人,您這是在亂講吧,世上只有休妻哪有休夫啊!」
不好意思我們那裡這兩個都沒有。郎世寧心想,但是他又不能這麼說只能繼續忽悠:「臣每次這麼說別人都會這麼認為。」
阿箬覺得不是郎世寧瘋了就是她瘋了,更不想讓如嬑聽他的瘋言瘋語便拉著如嬑的胳膊勸道:「主兒,郎大人就是亂講,沒人信的。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如嬑一想,覺得也是,便向郎世寧鞠了個躬:「那本宮就告辭了。」
--------------------------
如嬑回去后將這話顛來倒去在心裡滾了好幾圈。
心裡想的都是:是啊,如果弘曆只喜歡她一個人,她們是不是就能幸福快樂地過一輩子呢?
一個念頭出現就很難消失了。
阿箬看著如嬑的樣子,就知道她心裡肯定還在想著郎世寧的話,便勸道:「主兒,郎大人的話肯定都是框您的。您可千萬別信,更別去皇上面前說什麼。」
如嬑嘴上答應的痛快。
轉頭就帶著阿箬去了養心殿。
弘曆正坐在高梯上仔仔細細地欣賞新得的玉瓶,心情很是高興。
如嬑見皇上心情不錯,便糾結著開了口:「皇上,萬一.....臣妾是說萬一啊!萬一一個夫君只有一個妻子沒有任何妾室呢?」
弘曆此時只是覺得有些無奈,如嬑偷偷溜去和郎世寧見面已經有違宮規了,還相信郎世寧的痴話簡直不可思議,便毫不留情地開口:「朕看你是傻了,怎麼老想著郎世寧的閑話?他來大清這麼多年,這話肯定也和很多人說過,別人都不相信偏你信。」
如嬑不高興地嘟起嘴,仰著頭看著自己的少年郎,大眼睛眨呀眨。阿箬很擔心主子惹了皇上不痛快,卻又沒辦法。
「臣妾只是想想吶。」如嬑抓著扶手晃了晃身體撒嬌道。
弘曆重新欣賞起自己的玉瓶:「虛空妄想沒有任何意義。還好郎世寧年資深重,否則你們兩個說話就不合規矩。」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如嬑見弘曆沒有按照自己的心意回答,心裡不高興,兩條眉毛剛剛揚起,語氣中有些不耐煩:「臣妾知道——」
「——臣妾只是在想萬一有一天,天下所有的男子只有妻子,沒有任何的妾室。或者夫妻情分已盡,女子也可以求去——」
阿箬在如嬑背後瘋狂祈禱如嬑不要再說了——
「——如若真是這樣的話,也挺好的,人人都可以做一心人,做不了了就自願分開。」
「皇上難道不想一生只一次心意動,只對一個人嗎?」
阿箬懸著的心終於是死了。
只要眼睛不瞎就都能看出來皇帝生氣了,阿箬和一旁的李玉立即跪了下來。
「嫻妃。」皇帝氣笑了,連稱呼都改了:「朕的妻子是皇后。你只是一個妾室,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和朕說這些話。若有一天,真有一夫一妻也是朕和皇后,與你何干吶?」
如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語氣也強硬起來:「皇上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忘了我們『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青梅竹馬的情誼了嗎?」
「聘則為妻,奔為妾。為君一日恩,誤妾百年身。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將身輕許人。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朕是和你結緣牆頭馬上,可你又真的看懂那戲了嗎?你既在皇室,便要尊三綱五常的道理,尊敬皇后、約束自身。」皇帝不耐煩地看著如嬑委屈的神情,終究不忍心太過苛責,軟了語氣:「你往後別說這些了,也就是朕還能容忍你一二。」
如嬑實在是傷心,傷心弘曆哥哥拿富察琅嬅來擠兌她,她低下頭:「皇上這般說,臣妾今日便記得了,以後也不敢在皇上跟前妄言,一定謹言慎行恭恭敬敬。」
弘曆聽她這麼說便放下心來,輕聲「嗯」了一聲。
「臣妾告退。」如嬑見弘曆一點想哄她的意思都沒有,出門的時候便壞心思地拽了一下皇上坐的高梯。
「放肆!」弘曆被突如其來的一下驚到了,心裡的火怎麼止都止不住:「李玉!傳朕旨意,嫻妃烏拉那拉氏不敬皇后出言不遜!禁足於景陽宮中!讓她關起門來好好思過!再去將《牆頭馬上》抄一百遍!」
「嗻。」李玉忙不迭退了出去,心中對皇后很是不滿。嫻主兒那麼善良卻總是因皇后而遭到斥責,肯定是皇后給皇上吹了耳邊風,才惹得皇上如此。
李玉出去后一個長相俊美的小太監進來行禮:「奴才小忠子見過皇上。」
「你去探一探,近日宮裡誰見過嫻妃、又說過什麼話。」當皇帝的疑心都重一點,弘曆也不例外。他懷疑如嬑除了輕信了郎世寧的話之外,宮裡還有人在偷偷散播一些對他不利的謠言。
那小太監領命就要退下,弘曆突然又問道:「王欽的傷還沒好嗎?」
之前王欽在景仁宮沒理解弘曆的眼神,弘曆一怒之下賞了他三十板子。
「回皇上的話,王公公近日已經能下地走動,想來馬上就能大好了。」小太監恭敬回答。
「嗯。」弘曆不耐煩的地揮揮手,小太監便安靜地退了出去。
長春宮。
琅嬅正坐在桌前算賬,聽聞此事也是無語,如嬑的大婆思想真的給她腌入味了。
她思索了一下便吩咐下去讓各宮的妃嬪輪流去侍奉。
又讓蓮心叮囑內務府不許疏忽景陽宮的一應用品。
轉眼便到冬日,琅嬅開早會的時候提出要開源節流。
讓各宮少穿戴金絲銀線的奢靡衣飾,少用江南進貢來的暖段,各宮每日都有用不完的份例,每日剩下的瓜果蔬菜統一規整后可以用在別處,也不會浪費。
還強調京城已經開始下雪了,大人節省一點都沒什麼,卻萬萬不可省在孩子身上。冬日的孩子容易感冒,出門一定要做好防護,免得在屋子裡暖一下跑到外頭冷一下,若發起燒來可很難好。
高曦月是琅嬅的小應聲蟲,從來都是琅嬅說什麼便是什麼。
蘇綠筠原本還擔心皇後節省怕省到皇子公主頭上,如今一聽不過是妃嬪的用度上節省一些倒也沒了意見。
如嬑還在禁足,後宮除皇后外唯二的高位妃嬪都沒有意見,其他人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除了海蘭。
她覺得姐姐說的對,這不過都是皇后籠絡人心的手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