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蕊姬(二)
金玉妍聽到皇后斥責,有些悶悶不樂到:「是,嬪妾知道了。」
「玫答應的出身是不夠出挑,可那又怎麼了?英雄不問出處,玫答應能得皇上看重,做了今上登基后納的第一個新人,就是她的本事。本宮今日再一次提醒你們,六宮需得和睦,若誰敢吃醋算計、暗中構陷,本宮斷斷容不得。」琅嬅厲聲道。
「臣妾謹遵教誨。」
「還有,嘉貴人從玉氏來也有不少的日子了,怎麼還不了解大清的習俗規矩。皇上守孝以日代月,皇上納玫答應並無不妥之處,既然嘉貴人在此還有些欠缺,本宮會派教習姑姑去啟祥宮,這個月嘉貴人無事便不要出來了。」琅嬅說道。
金玉妍不敢違逆,只得恨恨道:「嬪妾謹遵皇后教誨。」
「好了,今日是玫答應給各宮見禮的日子,玫答應去吧。」琅嬅隨即換上和善的面容對白蕊姬說道。
白蕊姬應是,走到中間規規矩矩地行了個大禮:「臣妾永和宮答應白氏,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琅嬅點點頭:「起來吧,也見見各位姐姐。」
隨即守在後頭的蓮心上前一步向白蕊姬介紹到:「那位是慧貴妃娘娘。」
白蕊姬行禮,高曦月點點頭:「生的也算漂亮,看在你對皇後娘娘恭敬的份上,起來吧,這賞你了。」說罷隨手取下發間的朱釵,讓茉心遞過去。
「臣妾多謝貴妃娘娘。」
蓮心繼續道:「這位是嫻妃娘娘。」
如嬑還有些困意,但自見到白蕊姬第一眼起,不知為何就有一絲淡淡的懼意縈繞在她心間。縱然她瞧不起白蕊姬,卻依舊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這位是純嬪娘娘。」
「這位是........」
白蕊姬一一行禮拜見。
金玉妍看著白蕊姬就煩,她原想熄火,沒想到仔細一看白蕊姬身上穿的只是江寧進貢的暖緞!
憑什麼!她都還沒有呢!
「呦,皇上可真疼妹妹,妹妹穿的.....是江寧進貢的暖緞吧。」金玉妍狀若無意地提起:「這暖段華貴,就連皇後娘娘宮裡都沒有呢。」
富察琅嬅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又開始了,又開始了!不好意思啊,皇上捨不得皇后簡樸,江寧進貢的暖段給長春宮送了一大車,只是前腳琅嬅剛說完節儉,後腳便穿一身價值千金的衣服出現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她將大部分收庫仔細保存,剩下的送到內務府,命內務府按照皇子公主們的身段裁製新衣,就連如嬑那裡都有好幾套。
玉研啊,沒給你分真是不好意思。
蘇綠筠有些奇怪地開口:「嘉貴人怎麼知道皇後娘娘宮裡沒有呢?」
「啊?」這會輪到金玉妍困惑了。
蘇綠筠看了看富察琅嬅的臉色,見皇后微微頷首便說:「那暖緞皇上給皇後娘娘送了不少,可娘娘推行節儉自己不穿。便送去了內務府好些,給每個公主阿哥都做了兩件衣服。二公主身體不好,皇後娘娘還多做了兩套送去,就連娘娘自己的二阿哥和三公主都沒有那麼多呢......」
琅嬅給自己優雅地調整了一個端莊又舒服的坐姿:「原是本宮不願聲張,惹了嘉貴人誤會。其他妹妹也別失落,你們的份本宮都備下了。不過一匹料子,玫答應是新人,粉色嬌嫩你也配得起。只是往後還需節儉一點,嫻妃、純嬪、婉常在都與你同住東六宮,你有不懂的也可以去問問她們。」
白蕊姬現在可喜歡富察琅嬅了,便立即行禮聲音甜甜地道:「嬪妾謹遵皇後娘娘懿旨。」
隨即她將矛頭轉向了金玉研。
「嘉貴人,皇上賜下這身衣服時只說嬪妾穿的好看,更何況皇上可是很喜歡嬪妾這麼穿的呢。嬪妾有些疑惑,嬪妾究竟是該聽您的,還是該聽皇上的呢?」白蕊姬嬌聲開口。
不好意思嘉貴人,我白蕊姬可不是嬌滴滴女子,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琅嬅饒有興緻地看著她們二人:金玉妍,你惹到大清第一巴圖魯你可算是踢到一塊鐵板了。
你問容佩?不好意思,她是第二哈!
蘇綠筠有些汗顏,偷偷湊近如嬑:「這性子怕是不好相處的。」
如嬑眨眨眼,臉上帶著看透一切的淡然說:「不好相處,那不相處便是。」惹得蘇綠筠一陣無語。
金玉妍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琵琶伎還敢這麼對自己說話,當即就要發作。琅嬅看她咬牙切齒地無聲說了一句:「西八呀。」臉上的笑怎麼都止不住。
她不想位份低一些的白蕊姬落了下風,便開口對此事下了個結論:「萬事自然以皇上心意為主。天寒地凍的,你們都早些回去吧。」
如嬑不知為何今日心情好,想著御花園的梅花應該都開了便對阿箬說:「咱們去御花園逛逛吧。」
阿箬高興地答到:「好呀。」
「嫻妃娘娘請留步。」白蕊姬叫住了走在前頭的如嬑:「嫻妃娘娘好興緻,嬪妾也想去御花園中賞雪不知可否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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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嬑哪裡敢拒絕白蕊姬:「初次相見就同去賞雪,本宮......自然是.....同意的。」
白蕊姬哪裡看不出來她不情願,但是沒關係,她不在乎。
二人便別彆扭扭.....其實只有如嬑一個人不自在地來到御花園。
一路閑話,白蕊姬說自己曾善彈月琴,只是先皇喜歡琵琶,她們便都改彈琵琶。
望著阿箬努力踮腳伸長手臂為如嬑費力折梅花的樣子,心裡有些感慨:「哪怕如今身受皇恩,也還有飄若浮萍之感。哪裡比得上嫻妃娘娘金尊玉貴,連喜歡的梅花都是清奇的綠梅。」
如嬑聽白蕊姬這樣說,心底有些得意,臉上卻依舊是那副人淡如菊的模樣。
「綠梅難得,只是凡事過於清奇,便不能久容於世。」
二人聽見聲音回頭,見來人是慧貴妃,立即行禮。
高曦月意有所指道:「你說是不是啊,嫻妃。」
如嬑沒想到高曦月放著會彈琵琶的白蕊姬不懟,直直衝著自己來了,只得乾巴巴回道:「怎麼會呢。」
「只怕嫻妃嘴裡說的和心裡想的不是一回事呢。」高曦月折下手邊的一朵梅花。
「是非公道,只在人心。」如嬑臉上是白蕊姬看不懂的、高傲的神情:「哪怕貴妃娘娘強詞奪理,公道也不會站在娘娘身側。」
高曦月記恨如嬑當年在潛邸時處處瞧不起她,仗著懷了皇上的孩子,日日在她面前炫耀。身邊的婢女阿箬也不止一次偷偷嘲笑她包衣出身,如今二者地位翻轉,高曦月自然是要討回一二。
「嫻妃好伶牙俐齒,不會是仗著皇上一時看中,就敢以下犯上吧。」高曦月冷笑一聲。
「皇上與臣妾的情分,豈非旁人可比。」如嬑驕傲地仰起頭,她一向不愛與人爭執,從來都是清高的樣子。更何況她自覺是弘曆哥哥的妻子,心裡是瞧不上高曦月咄咄逼人地妾室做派。
「情分?別以為如今封了嫻妃就是飛上枝頭了,皇上不過也只是看著璟兕公主的面子,可憐你罷了。你當年生下璟兕公主傷了身子,只怕如今還未好全呢。」高曦月話里話外都諷刺如嬑不能生。
可當年自己生璟兕生的辛苦,不就是富察琅嬅嫉妒自己在她前頭懷了孩子,故意使了手段才害的璟兕天生便有心疾、自己身體也虛了,難以有孕嗎?
是的,哪怕如嬑一點證據都沒有,哪怕當年生產不順是因為她不配合產婆叫了整整一日耗光了力氣,但是如嬑一直固執地認為是富察琅嬅害了她、害了璟兕。高曦月和富察琅嬅沆瀣一氣,又能是什麼好人?
如嬑不由得沉下臉,每說一句話便抿一下嘴表示憤怒:「臣妾身體是不好,卻也不見得貴妃娘娘的身體比臣妾好到哪裡去。貴妃娘娘說別人之前,不如先想想自己,是否又真的玉體安康。臣妾會為貴妃娘娘日夜祝禱,祝禱您的孩子是個平安健康的。」說罷,她露出一個挑釁的微笑,她今天已經為了高曦月生氣太多,如此不大氣可不是妻子的做派。
白蕊姬睜大了眼睛,嫻妃是瘋了嗎?還是自己瘋了找她賞花?
「大膽!你如此大逆不道竟敢詛咒本宮的孩子!」高曦月怒不可遏,如嬑說她身體不好,不就是在詛咒自己的孩子和可憐的璟兕一樣嗎?
「是臣妾要提孩子的嗎?貴妃娘娘如果硬要說臣妾詛咒您的孩子,那臣妾百口莫辯!」如嬑說的義正言辭、大義凜然。
不是!白蕊姬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再也不看這離譜又尷尬的場面:貴妃哪裡說你的女兒不好了!她不都是在罵你嗎?!
「主兒。」一旁的茉心見高曦月有些站不住,立馬上前扶住了她。
「雙喜!愣著幹什麼!上去給本宮掌她的嘴!」
雙喜不愧是忠僕,哪怕面對當眾掌嘴妃位這樣離譜的命令也是立馬執行。
白蕊姬見高曦月是個說動手就動手的主,自己在場若不勸阻一下下只怕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自己也難逃一劫,毫不猶豫地跪下來:「貴妃娘娘請您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