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還有王法嗎
惢心絞盡腦汁憋出一句:「您一去咸福宮,就能將海常在要出來,可見皇上愛重。」
如嬑這才展露笑顏。是啊,皇上的愛總是如此含蓄,藏在細微處,需得慢慢品鑒方能知其味。皇上在外人面前維護皇后,不過也只是給富察氏兩分面子,再維護她搖搖欲墜的皇后之位罷了。
惢心見如嬑高興,她也跟著高興。只要主子好了,她便好。
海蘭那邊受的驚嚇不小,見誰都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
她給如嬑哭訴著昨晚的屈辱,如嬑聽聞淡淡一笑寬慰她:「別人說我屈辱,我卻偏不屈辱。」
海蘭聽著這富有哲理的話,很是佩服如嬑。雖然她沒讀過書,無法理解其中的深意,但是姐姐說的話一定就是對的,她不用思考、不用質疑,只要照做就好。
琅嬅次日剛起身,便見白蕊姬覆著面紗抽抽噎噎地來尋她。
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她昨天熬了大半夜看嫻妃和海常在鬧了一通,還得照顧嫻妃的「少年郎」,今日一起床又得做包青天斷案,誰來救救她,她感覺自己要碎了。
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麼幹活。
好在蘇綠筠現在幫她處理一些瑣事也是得心應手,否則琅嬅真的怕有一天自己猝死在「皇后」這個工位上。
嗚嗚嗚,要是有魏嬿婉就更好了。
她那麼上進勤奮,一定會做的更好。
她這麼思索著,見了白蕊姬。
白蕊姬哭哭啼啼地摘下面紗:「皇後娘娘,臣妾用了嫻妃娘娘給臣妾的葯后臉便成了這個樣子。」
果然慘不忍睹。
只是琅嬅有些疑惑地問道:「嫻妃為什麼會給你這藥膏?」如嬑可不是這麼大方的人啊。
白蕊姬這才哭唧唧地說了那日御花園的後續:「那日臣妾見嫻妃已經不成個人樣了,便想著送一送。剛到景陽宮太醫便也到了,太醫為嫻妃娘娘看過後開了藥膏,只是嫻妃娘娘慈悲,她看了看這藥膏說確實是好東西,又見嬪妾也有傷便將那盒藥膏給了嬪妾。可是....可是嬪妾用了之後,臉就慢慢成這樣了。」
不要怕,她應該是見那太醫是自己派去的不安心,想讓你給她試毒呢。琅嬅想。
面上還是正了神色寬慰她:「你放心,本宮定會讓太醫好好醫治你,並查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若是真有人要陷害你,本宮決不輕饒。」
早會上眾人見白蕊姬戴著面紗都很好奇,見除了禁足的貴妃,還少了嫻妃和海答應更奇怪。琅嬅只說昨個皇上已經下旨將海答應晉為常在,遷到景陽宮居住。其次海常在身邊的宮女偷盜,惹了貴妃和嫻妃誤會,最近都注意著點別惹了皇上生氣。
最後她照例關心了一下眾人,讓大家注意雪天路滑,去御花園賞雪、去寶華殿祈福的時候都注意著點,別摔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大家也能猜出來一點,大概率是嫻妃辯白的時候惹了皇上不高興吧。沒關係,反正她老惹皇上生氣,都習慣了。
琅嬅是真不想找弘曆,但是涉及到他的真愛,不找又不行,琅嬅便「捏著鼻子」去了。
帝后坐在上首,都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絲無奈。
最後還是弘曆開口:「王欽,去喊嫻妃來一趟養心殿。」
景陽宮內。
蘇綠筠擔憂壞了,聽如嬑說完來龍去脈忍不住后怕:「你何苦去觸了貴妃娘娘的霉頭。」
如嬑只是淡淡地笑:「我見不得海蘭受欺負。」
蘇綠筠有些無奈:「海蘭是冤屈,可她也有沒能管理好下人的責任在。貴妃到底懷著孩子,皇上還是會關照一點。」
「嗖嗖」如嬑吸了吸鼻子,心裡頭不大痛快。
「說起來,怎麼沒見阿箬?」蘇綠筠這才想起來今日她來只看見惢心一人在忙進忙出。
「阿箬?」如嬑費力地思考了一會:「阿箬被皇上賜了十板子。」隨後她轉頭看向菱枝:「阿箬還在咸福宮沒回來嗎?」
菱枝不知道怎麼回答,便只能道:「回主兒的話,阿箬姐姐只怕自己一個人回不來。」
如嬑睜大眼睛,裡頭充滿了疑惑,看起來很不能理解菱枝的話:「那你找人去接啊。」
菱枝更是無奈,主子沒下令他們做下人的怎麼擅自做主,跟何況她只是主兒身邊的二等宮女,哪有權利像惢心阿箬一樣指揮人呢?便沉默著站在一旁。
如嬑只覺得菱枝實在是不中用,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蘇綠筠見氣氛有些凝重便轉了話題:「這沉水香太清淡了,又黑黢黢的整個宮裡就你喜歡用。」
如嬑喜歡聽別人誇她特別,面上是一副超脫世俗的淡然,語氣卻帶了些驕傲:「沉水香沉如定石,如果心能像沉水香一般,外面再紛亂,也就不怕了。」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漸緩,包含蘇綠筠聽不懂的自豪。
她到底也是跟著富察琅嬅學著打理宮務有一段時日了,日日在皇后的熏陶下長了些見識。所以她不能理解如嬑的話,什麼叫喜歡沉水香的沉?誰喜歡沉水香不是喜歡它的香而是喜歡它的沉?
「哈哈。」蘇綠筠沒法回答,只能尷尬地笑兩聲,好在如嬑也不在乎她有沒有回答自己。
反正在如嬑心裡,蘇綠筠就是個見識短淺的民女,連漢軍旗都算不上,不懂的這些高雅的東西也是理所應當。
隨即芸枝來報說是海蘭醒了,蘇綠筠便想去探望,如嬑卻說海蘭如今只怕不想見外人。
外人?蘇綠筠心裡不舒服,卻也沒多說便起身告退。
海蘭嚇破了膽子,哪怕高曦月這一次什麼都沒做,但是工具人就是這樣的,她必須害怕、必須懦弱,否則如嬑如何去溫暖她?她又如何替如嬑大殺四方?
如嬑正說到:「咱們在宮裡活一天就得明白一天啊!」的時候,芸枝說皇上喚了主兒去養心殿,卻沒說為了什麼事。
如嬑心裡雀躍不已,她的少年郎一定是覺得她昨日受了好大的委屈,讓她去養心殿一定是要安慰她的。
養心殿。
如嬑看見了正在罰跪的李玉,頓時軟了心腸,好一番安慰勸導。
王欽原在門內守著,聽見院子里有動靜便出來看看,看見如嬑正和李玉說話便勸說:「嫻妃娘娘何必站在這和下人說話,皇上還在等您呢。」
「都是下人,誰又比誰高貴呢?」如嬑揚起高傲的頭顱自認為替李玉出了一口惡氣。
沒想到這樣只會惹的王欽私底下更加磋磨李玉。
之前李玉身邊的小徒弟在皇上跟前現了幾回眼,得了皇上的注意,如今李玉都敢告狀告到妃子那邊。王欽磨牙:還是收拾這對師徒收拾的輕了。
他面上還是諂媚的笑容,將如嬑恭恭敬敬迎了進去。
如嬑笑嘻嘻地進去,第一眼就瞧見了坐在皇上身邊的皇后和一旁的玫常在,立馬就笑不出來了。
弘曆見如嬑臉上難過的神情頓時心軟,也不在乎她昨天晚上是如何頂撞的了:「你和海常在都好吧。」
如嬑有些委屈,卻還是倔強道:「臣妾無事,只是海常在被嚇壞了,需得靜養。」
弘曆聽自己的小青梅無事,其他人他也不是很在乎:「海常在如今與你同住,你便好生照顧著,讓她放寬心,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臣妾明白了。」
弘曆點點頭:「皇后說吧」。
富察琅嬅立即換上了她標誌性的商務笑,講了一遍來龍去脈。
如嬑越聽越不對勁,怎麼又是自己的不是了?
「方才齊汝替朕診平安脈,他還在嗎?」
王欽恭敬道:「回皇上,齊太醫正在偏殿給皇上擬冬日進補的方子呢。」
「叫他過來,看看這葯有什麼名堂。」
「嗻。」
齊汝接過俗雲手上的藥膏,細細查驗一番后道:「回皇上、皇後娘娘,這葯是出自太醫院的御藥房沒有錯,只是被加入了白花丹。」
「這東西有什麼用?」弘曆問道。
「白花丹是產自南方的一種半灌木藥材,有活血化瘀之效。只是一般不會單用,因為它有毒,尤其是皮膚長時間接觸的時候。」
琅嬅知道白花丹是白蕊姬給自己下的,便開口問道:「玫常在,你是懷疑這白花丹是嫻妃下的嗎?你可知道,若無實證,誣告高位妃嬪的罪名可不小。」
白蕊姬最開始確實是想陷害嫻妃,無他,畢竟滿宮裡只有嫻妃看起來最蠢。她想用白花丹替自己設一個遭受皇恩惹六宮嫉妒的可憐形象,好好搏一搏皇上的同情。
如今聽見皇后這麼說,不禁有些后怕:她同六宮都無交情,此計準備的過於匆忙幾乎可以說得上是漏洞百出,若皇上細究只怕她討不著半分好處。見皇後娘娘這樣暗戳戳地提點她,她也不是個蠢貨,於是立馬改口:
「嬪妾如何會懷疑嫻妃娘娘,嬪妾不過是想著這嫻妃娘娘給嬪妾的藥膏都混進白花丹,若嫻妃娘娘自己用的也有白花丹可怎麼辦啊。」
好在她們兩個誰都沒有把話說死,只說葯是嫻妃給的,沒直說嫻妃想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