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訴．

就像四百年前，那個被太陽灼燒得傷痕纍纍的我一樣。

妒忌自己的胞弟，拼盡一切卻達不到緣一的起點，在那之後再也得不到父親的關注。

可擁有天賦的緣一卻更樂意把時間花費在玩雙六或者放風箏上，令人生厭。

擁有通透世界的緣一怎會看不出自己對他的厭惡，可還是當做一切不曾發生一樣湊上來。

將自己當做尊敬的兄長。

我妒忌他的天賦，憎恨他的出現，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隨著布料挪動的聲響，獪岳感覺肩頭被輕輕按下，重心后傾。

深陷那個懷抱。

「沒有必要勉強自己…不會有人怪你。」

「獪岳…已經做得很好了…」

他赤瞳半眯，許久沒有展露過的溫柔眼神卻在這一刻露了出來。

「我都明白的…對不起…來晚了。」

沒能參與你的過去，沒能阻止他們對你的傷害，沒能先一步遇上你。

獪岳聽到背後低低的笑聲：「或許…我們合該是對師徒。」

「黑死牟…大人？」獪岳口中吐出這幾個字，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整個人呆愣愣的。

只是一句簡單的一句話，反應卻有些明顯了。

難道之前…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嗎?

那麼……

黑死牟輕輕推了下獪岳，將手伸向衣袋內側的某處，拿出被包裹著的兩截斷笛。

唔…後背硌著的感覺沒有了。

昏暗的燈火下，獪岳在黑死牟懷裡仰起頭，勉強能看見他的表情，眯起眼睛嚴峻又無神。

獪岳的目光又從黑死牟眼睛慢慢轉移到那根笛子上。

「這個笛子怎麼了嗎？」

黑死牟的目光直視前方，像是沒有聽到獪岳的問話一般，過了片刻，他才緩緩開口說道

「我出生在武士家族…是繼國家的長子…夢想著成為世上第一武士…」

黑死牟目視依然前方，不知道在看什麼，不或許什麼都沒看。

獪岳分不清在跟他說話，還是自言自語。

「我需要繼承諾大的家族……所以我要努力地操練…被超過了就要贏回去，直到……

直到....沒有人能贏過我。」

黑死牟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直到……沒有人能再超越我，沒有人能讓我失敗。」

可是緣一出現了…」

他在竭力控制自己的聲調保持正常，但你還是聽出了…那道聲音在抖。

黑死牟流露出悲哀的神色

現在黑死牟臉上的表情，那是獪岳不曾見過也不敢想象出現在黑死牟臉上的表情。

「我的胞弟…第一次握刀的弟弟…輕易擊倒了我的劍道老師。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

無論我如何努力去追趕和超越，可相較於緣一…我卻像是一隻年邁的老龜…行動遲緩且無力。

「緣一本該替換我的位置…成為繼國家主…而我…會被送去寺廟孤獨至死。」

「緣一他把繼國家主的位置施捨給了我…逃走了。」

黑死牟將腦袋擱在獪岳頭頂，利落的馬尾垂落到獪岳身上，全然沒有了以前端莊文雅的模樣。

「幾年後我們相遇…捨棄一切加入了鬼殺隊…可我所嘔心瀝血所創月之呼吸……與日之呼吸相比…一無是處……」

黑死牟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嘲諷的味道。

兩人相見的那一刻，與緣一的喜悅天差地別，他的眼神彷彿失去了一切。

「緣一一擊便殺死了鬼…我渾身解數……竟未能取下其首級..….」

他妒，他恨！

他們好像啊。

這麼想著，獪岳憑直覺牽住黑死牟沒有溫度的手。

在黑死牟的絮絮叨叨下獪岳粗魯的了解了黑死牟的過去，才知道因為父親的原因，岩勝其實害怕眼睛。

體表的傷很快就會好，但內心的創傷卻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慢慢撫平。

向弱小時期的他投來的不滿的目光、如被灼燒般的目光，病入膏肓，直到現在也不曾痊癒。

所以黑死牟大人鬼的形態才會是這樣嗎？

「就算厭惡他人的目光也沒關係，總有一天，您會遇到能和你四目相對的……」獪岳的話被打斷。

「遇到了…我不討厭和你對視…」被印染上文字的金瞳熠熠生輝：「你呢？還想要我的眼睛嗎？」

獪岳突然感覺黑死牟大人的眼睛比童磨的好看多了，好想要。

黑死牟通過自己的過去恍然間明白了獪岳為什麼會執著於挖眼。

是想要毀掉那些用「無能」、「卑微」、「弱小」、「不堪」的注視著自己的目光吧。

可惜變成鬼之後就只記得毀掉目光了，他們始終都沒有走出來。

「我…想要…」獪岳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不管是為了給主公還是自己收藏，他都想要。

黑死牟有點想笑，無論是那個人類的獪岳還是鬼的獪岳，總是在一些地方執著又死腦筋著。

「想著吧…不給你…」黑死牟難得失禮的說道。

「聊了好久…天都黑了…」他感嘆一句。

至於鬼殺隊的情報？

算了，反正他們也鬧不出什麼花樣，有沒有情報都一樣，況且獪岳已經離開鬼殺隊很久了，情報早就過時了。

這麼想著，黑死牟直接放棄了詢問，跳過所有可能傷害獪岳的契機。

「要一起去走走嗎？」黑死牟拉著獪岳站起身。

「嗯！」獪岳重重點頭，抱起身邊安靜了好久的熙子。

熙子幽怨的看了眼黑死牟，沒想到它等這麼久的血鬼術卻是為黑死牟覺醒的，這個血鬼術還一點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