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算計

「一個人定然是小亮，如何把說服當今天子重視這江湖之事，就要看小亮的奏章如何寫了，不過小亮要做的事情也不複雜，只要能說服秦二哥，就有了不小的把握。」賈雲寬道，「只是不知道小古你說的另一個人是誰？」

古岳湖道：「在這個事情當中，小亮的作用確實重要，不過還及不上一人。老賈，之前我們也和你說過了，這長安城內有幾個可以為生意門所用的人，怎麼你就沒想起來呢？」

賈雲寬道：「莫非你說的是程四哥？他在這件事上有能做的了什麼？」

古岳湖道：「你可別小瞧程四爺，至少在兩件事情上他可以幫的了我們。這個事情，如果我們公事公辦地去找秦二爺，他未必那麼容易被我們說服，但如果去找程四爺，又說小亮中過對手的毒，以他老人家的脾氣，不掄著斧子去找對方已經算好了；另一方面來看，滿朝文武之中，只有程四爺可以和當今天子耍混的，而且，別人犯了錯誤有事，程四爺犯了錯誤沒事，只要有他老人家願意做這個事情，『仙人洞』的案子是否破得了我不敢說，但『十日報』的大展宏圖就指日可待了！」

賈雲寬道：「在八里庄比武的時候，我就和小亮說了，你們兩個的厲害之處就在於頭腦的靈光，當日蘇文龍鬧事，本事突發的，你們兩個卻能運用計謀，讓這突發事件變成了轉機，拉近了和賈家樓一脈的關係。如今又是這樣，要說是你們兩個早就計劃好了，早就有陰謀要利用程四哥來打響『十日報』的招牌，我還真不信，但讓我們佩服之處，就在於你們兩個在一些本來沒有機會的場合，卻能想出一些不是機會的機會，而且，還能知道這些機會如何因機緣巧合而觸發！我到想聽聽，你們打算怎麼拉程四哥入伙，又是打算怎麼讓程四哥為我們所用？」

古岳湖道：「程四爺對我們的幫助很大是事實，而機會就擺在眼前：謝叔謝道長剛剛和熊小海他們比了武，有這樣的事情，賈家樓的兄弟如果知道了，總得去看看，以程四爺的性格，當然也要去了。我的計劃是，就在程四爺去清風觀或是歸來的途中，讓那『殺手』露一下面，這樣，程四爺總不能不聞不問了吧？」

賈雲寬道：「難道你們想假扮殺手，刺殺當今王爺？」

古岳湖道：「老賈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兄弟怎麼會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這種事，自然會有人做的！我們還是先保證程四爺可以去清風觀，而且不會懷疑是我們搗的鬼吧！」

秦懷亮道：「你有了想法沒有，有就快說！」

古岳湖道：「計劃是這樣，清風觀的事情，按照職責關係，你肯定是要和秦二爺做個彙報的，等彙報完，你立刻就奔程王府，向程四爺把今天的事情說一遍，還得告訴他，你是覺得他最關心自己的弟兄，才對他說的，另外，你得提醒程四爺兩個事情，一是別在去找武登武侯爺的麻煩，二是既然有人挑撥熊小海他們來鬧事，就可能還有別的陰謀，讓程四爺出城的時候調派點人手，注意自己的安全。」

秦懷亮道：「這些都不是問題，那你怎麼保證『仙人洞』的殺手會出現呢？」

古岳湖想了一下，道：「這個，不是我不拿老賈和小亮你們兩個當自己人，而是牽扯到一些我師門的事情，這個事情恕我不便多說了。」

賈雲寬道：「小古你也不用多想，每個人自己都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事情，我們既然加入了生意門，就是信你們兩個。我現在的擔心，一是殺手不出場，二是殺手出場后實力太強。如果殺手不出場的話，對我們到沒有什麼損失，最多就是再想別的計策算計程四哥了，嘿嘿。但如果殺手實力太強的話，我們又不便實現埋伏好了去接應，恐怕程四哥有點閃失，大家可就都不好交代了！」

古岳湖道：「這個老賈你說的有道理，剛才我已經想過了，通知了程四爺之後，小亮可別閑著，趕緊找賈家樓兄弟中武功高強的幾個，就說和程四爺一起去看謝叔就行了。老賈你也有事情，馬上準備去找武侯爺，就對他明說，程四爺要去清風觀看謝道長，要他們幾個暗中照應一下，武侯爺肯定覺得麻煩事熊小海他們惹來的，絕對無法推辭，而我們，主要是想借熊小海的弓箭來壓住陣腳，這小子的箭法雖然比謝叔差了不是一點半點，但既然是熊家的傳人，又敢來挑戰天下第一神射手，估計總得有兩把刷子把！這樣的話，老賈你是不是可以放心點了？不過，老賈你出門的時間可要拿捏好，和小亮配合著來，別弄得小亮那邊還沒去說，你這邊先說了！」

白水泉一直沒出聲，這時連古岳湖也覺得奇怪了，問道：「小白你怎麼了，一直都不出聲？」

白水泉道：「我在想一種你們想不到的可能？」

秦懷亮道：「什麼可能？」

白水泉道：「你們說，會不會小亮也和我那段時間一樣，犯了桃花劫，監視和跟蹤他的人都是女人？」

賈雲寬三人愕然，不知道答什麼好。

過了好一會兒，秦懷亮才說：「這種可能我還是真沒想到過！」

白水泉笑道：「隨便說說，看氣氛這麼緊張，放鬆一下嘛，小亮你何必如此認真！時候也不早了，我們趕緊各做各的事情，小亮你記得一定要注意程四爺的安全就好了！」

聽完秦懷亮的彙報，秦瓊道：「國之初建，小亮你可以知道當今天子最擔心的是什麼？」

秦懷亮道：「在我看來，無非是前朝餘孽，各路反王的殘餘勢力以及朝中的黨派，另外，前建成太子的勢力恐怕也是皇上的一塊心病。」

秦瓊點點頭，道：「不錯。你所說的四件事情中，建成太子之事我們管不了，也最好不要主動的多加過問；而說道隋朝的餘孽，由於當年的楊廣是因為失了民心才失了天下，他的文武百官大都背叛了他，這個也不用太擔心，而反隋之時，各路反王的殘部以及朝中的黨派正是我們最該幫助皇上分擔的地方，清風觀之事，可大可小，說大，畢竟熊闊海、武天錫等人當年都是南陽王朱燦的舊部，武登能封為南陽侯，那是因為洛陽之戰他棄暗投明，再加上他是謝弘謝道長的弟子，有我們替他擔保，熊小海等人至今也沒有封上一官半職，也是皇上怕他們權力太大的，不好管理，如果把熊小海扣上反王殘部的帽子，恐怕我也保不了他們；不過若是劃為江湖比武較量的範疇，則事情又小了許多。所以說，那個挑撥熊小海等人上京城來的人，其心可誅，他才是我們最應當留意，最應當追捕之人。至於那個『黑殺手』，專殺朝廷命官，到時需要好好查一查了，貪官污吏也罷，清官好官也罷，都輪不到他來殺啊，這個人以及他做的事情，焉知道不是朝廷中對付政敵的手段呢！我知道你上次查『仙人洞』的時候吃了些虧，但不要忘記，你是穿官衣的人，公與私，輕與重你要分清楚，切莫以私廢公啊！」

秦懷亮道：「侄兒知道，謹記二叔教誨。」

離開了秦瓊的書房，秦懷亮知道了這條路是走不通的，「仙人洞」再可惡，畢竟所做的事情都是江湖之事，而自己身為御前總捕頭，於情於理都應當先去查辦那些對朝廷有危害的事情，由此他也不禁佩服古岳湖剛才的想法，如果真的有「仙人洞」的此刻想要刺殺朝廷的王爺，那可就不是一般的事情了，不單衙門口，就是唐皇李世民，恐怕也要把這個事情當做第一等的大事情來辦。想著，他已經走到了程府的門口。

不用打仗了，整天還要上朝處理政務，老程最怕的就是這個，要不當初他也不會再瓦崗山上辭去了「大德天子混世魔王」的位子不坐。見到秦懷亮來訪，老程甚是高興，叫道：「我的好賢侄，快給你四叔講講，最近江湖上又發生了什麼大事情，哪個地方又有人造反，我朝的皇杠是不是讓誰給劫了？」

秦懷亮忍住笑，他知道自己這個四叔不是沒正經的，而是真的就是這麼個混人，真說大唐朝的皇杠讓人劫了，老程想到的絕對不是朝廷要怎麼辦，而是又有熱鬧瞧了。「四叔，還真有個事情，侄兒要跟您說一聲。」說著就把清風觀發生的事情跟程咬金講了，老程聽完，罵道：「那老熊當年也算個英雄，怎麼生出個兒子這麼混蛋！你謝八叔沒什麼不高興的吧？」

秦懷亮道：「因為我也是後來聽賈小叔說的，謝八叔的具體狀況我也不是十分清楚，這不，我和我二叔報告完，第一個就來告訴您了。」

程咬金道：「來對了，孩子，這種事兒，以後就算你不跟我二哥說，也得先來告訴我一聲。謝老八那個人雖然當了牛鼻子，可他那脾氣那是改的了的，當年跟著單老五的時候，你八叔那可是綠林道上一路的頭領，如今一些乳臭未乾的娃娃也敢來上門生事，別把你八叔氣出個好歹來。我得去瞧瞧他去！」

秦懷亮道：「看這樣子是有人要來京城生事，我看我二叔也是脫不開身，您看要不要招呼其他幾位叔叔，您老哥幾個一起去探望一下謝八叔，老兄弟也好熱鬧熱鬧？」

老程一聽，道：「好啊，還是你小子想的周全，你說這大唐國建了，我們兄弟都過上了舒服太平的日子，見面的時候反到少了，不是這個有事就是那個有事，對了，這事兒，秦二哥不去也就不去了，我就怕他，他去了我還折騰不痛快了！就這麼地，小亮，你去替我泡個腿兒，通知一下那幫老弟兄，明天趕早，就到我這來集合，一起去看望看望謝老八！」

秦懷亮聽話轉身要走，又被老程叫住了，道：「魏大哥和徐老三這倆牛鼻子就別叫了，齊國遠、李如珪這哥倆必須來，有這哥倆在就不顯得我草包了，其他人你就看著辦吧，反正那假么三道，一本正經的就別叫，那種能起鬨愛熱鬧的一定得給我找來啊！」

秦懷亮怕自己聽得太多，憋不住笑出聲來，撒腿就跑出了程府。出了程府的大門，秦懷亮先去了趟大賈酒樓，和賈雲寬商量了一下，把程咬金他們老哥幾個的時間定在了第二天的卯時，又擬定了一份名單，想好了請誰，二人便各自行動起來。

賈雲寬負責通知古岳湖、白水泉以及武登兄弟，秦懷亮則先去找了齊國遠、李如珪、柴紹三人，當年倒反長安的七雄之中，王伯當和熊闊海已經不在了，秦瓊又不會去，這哥仨都是和熊闊海有交情的，去看看理所當然，而且柴紹為人謹慎，又是當今天子的姐夫，身邊的能人異士頗多，有他在，能夠照顧一下大局，之後，秦懷亮又去找了王君可、尤俊達、侯君集、尚懷忠、盛彥師，丁天慶幾位叔父輩的，這幾個人不僅是賈家樓的結拜兄弟，在賈家樓之前和謝英登也都是綠林道上的好漢，在一起不怕沒得聊，最後，秦懷亮還去通知了尉遲恭尉遲王爺，因為尉遲恭也是謝英登的叔叔謝弘道長的徒弟，和謝英登是師兄弟，這一去也是理所當然，都通知到了之後，秦懷亮趕到了百姓鏢局。

進了百姓鏢局的大門，秦懷亮見到古岳湖和白水泉都在教百姓鏢師習武，兩人教的甚是認真，看見秦懷亮進來，古岳湖做了個稍等的手勢，帶著那些鏢師們把功課做完，才和白水泉一起到書房來找秦懷亮。

秦懷亮畢竟心裡還是有些不踏實，一見二人進來，趕忙道：「我該做的可都做完了，你們倆那邊的事情也都安排好了吧！你們安排的殺手到底真的是『仙人洞』的還是自己人冒充的？」

古岳湖陰陰地笑道：「是『仙人洞』的怎樣，是自己人又怎樣？」

秦懷亮道：「你還笑的出，若來的人真的是『仙人洞』的殺手，那麼我得替四叔他們的安危擔心，如果是自己人冒充的，我約了那麼多的叔父，又要替你們安排的人擔心了。」

白水泉拍拍秦懷亮的手臂，示意他不用擔心。

古岳湖道：「小亮你是否知道，夥伴合作之時，最重要的是什麼？便是信任，這個信任，不單是指忠誠方面的，也包含能力方面的，我們相信你有能力搞定程四爺，你也該相信我們又能力把明天的事情辦好。不過這也不能都怪你，畢竟你還是年輕，不了解地獄門當年做了多少驚天動地的大事情，這單你就比不少老賈了，你看他多踏實，通知了我們時間之後，又穩穩噹噹地回他的大賈酒樓當掌柜的去了。」

秦懷亮想急，又不知道怎麼急起，道：「好啊，我不問你們是怎麼安排的，但明天我是一定要暗中前往的，你們也不要阻攔我！」

白水泉道：「我們為何要阻攔你啊，我們本來也是要去的，不如結伴同行吧？」

秦懷亮道：「你們？」

白水泉道：「有這麼多前輩前往清風觀，我們的長輩和謝叔又有交情，我們去探望一下，有何不可？小亮，你放心，除非我們兩個都躺下，否則，絕對不會讓那老哥幾個受半點傷害的。」

看著愣愣的秦懷亮，古岳湖道：「現在沒的說了？不說我們去不去，單看看你約得的這老幾位，程四爺和齊、李三位就不算了，這三個人要比草包，恐怕還真沒人比的過他們，但若說起來駙馬爺柴紹，那可是文武全才，王君可和尤俊達二位公爺當年也都是綠林四路頭領之一，尉遲王爺就更不用說了，他要是發起火來，我看以他的脾氣和本領，恐怕連秦二爺都攔不住他，侯君集他們四位將軍就更不用說了，小亮你叫上他們幾個，不就是為了能夠提前一步發現敵人的埋伏……，我看這老哥幾個湊在一起，都夠一支軍隊了，真不知道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秦懷亮道：「話是這麼說，不過我總覺得我是在算計幾位叔父，心裡也就難免有些不安了。」

古岳湖道：「這麼和你說吧，我們兩個，只是通過我們師門的一些關係散出了風去，說程四爺他們明天去探望謝道長是假，去取回一份文件是真，而這份文件，便是在他們回城的路上，有人給他們的，文件的內容，則是『仙人洞』各地分舵的聯絡辦法！我們把這個消息散出去，如果『仙人洞』的人不來，也就算了，如果他們敢來，那我覺得大唐朝的每一位官員都有責任維護社會的秩序，連眾多的王爺、將軍還有駙馬的都敢搶，還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幹的，這樣的惡人，怎麼說都該辦！與其等事情鬧大，還是要朝廷出面來處理此事，不如現在我們變被動為主動，讓事情在我們的計劃下發展。小亮你也知道我們兩個是犯不得錯的人，如果出了差池，我們的師門前輩乃至我們地獄門都無法現身江湖，不用我解釋，你也知道這種絕跡江湖對一個武林人意味著什麼吧？但不犯錯，不等於不冒險，只要風險在我們的可控範圍之內，這個險就值得冒，也必須得冒！」

白水泉此時也道：「以我們明天的人手，就算是『仙人洞』明日傾巢而出，恐怕也討不了好去，更何況在這京城周邊，都是小亮你的眼線，『仙人洞』根本沒可能調動大批的人手，所以明天來的，最多也就是他們附近的能調動的人力，實在是不用大驚小怪的！」

秦懷亮點點頭，也不知道是相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