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舅舅的本來面目
大門外,天黑得如世界末日,雨依舊傾盆而下。
艾有良一家四口坐在車內,就像征戰凱旋得到皇帝封賞的將軍,開心和喜悅寫滿了臉上的角角落落。
捧著鞋盒,江霞望向駕駛座的艾有良:「老艾,咱們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把咱姐家底都掏空了,我都有點於心不忍!」看著鞋盒裡花花綠綠的鈔票,她的笑容里充滿了陰謀得逞的快意。
艾有良轉過頭,用手摩挲著鞋盒裡的鈔票,笑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咱們已經破產了,還背了一屁股債,趁親戚們都不知道,打個信息差,再圈一波錢,能撈多少算多少,多多益善!」
江霞與艾有良對望了一眼:「就是怕萬一哪天被親戚們撞見!」
艾有良白了江霞一眼:「我們還不遠走高飛?等著債主們堵我們家門!」他轉頭望向坐在後座的艾樹林艾森林兄弟倆:「咱們今天的表演都不錯,晚上咱們吃大餐!」
艾樹林撫摸著依舊腫脹的臉頰,撇撇嘴:「爸,你下次就不能輕點,我這臉估計三五天都消不了腫!」說完,他滿含幽怨,望了艾有良一眼。
艾森林拍了一下艾樹林大腿:「哥,你這臉皮還是太薄了,看我的臉,兩天前被咱爸甩了五六個耳光,現在都還好好的!」他用手拍拍自己的臉頰:「你這還是鍛煉的少!」
艾有良看著兄弟倆:「不吃苦中苦,難成人上人!!人生不就是這樣,要不坑人,要不被坑!咱們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還管別人死活!」他說完點擊屏幕,選擇了一首《好日子》開始播放。
堂屋內,王義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手機脫手后,「啪」的一聲脆響,砸向地面。
艾有喜臉色煞白,就像全身血液瞬間被抽干,緊緊攥住王義的手:「怎麼辦,怎麼辦?十萬塊錢!我們往哪裡去籌十萬塊錢!」
院中旺財也彷彿預感到了什麼,顯得焦躁不安,大力拍扒著堂屋門,犬吠不止。
大門外,傳來發動汽車的轟鳴聲,伴隨著穿透力極強的鳴笛聲,就如一根根針扎在王義的指甲縫裡,又如一把把刀捅刺在王義的心上。
王義顧不得撿起手機,拉開堂屋門,不顧風急雨驟,如捕食的獵豹,沖向大門口的賓士車,擋在了賓士車前,聲如驚雷般咆哮道:「停車,錢我們不借了!把錢還給我們!」
緩慢行進黑色的賓士車突然一頓,停止了前進,只有一對黑色的刮雨器在瘋狂輸出,將落在前擋風玻璃上的雨水掃向兩側。
艾有良看著如落湯雞般的的王義,一臉的嫌棄厭惡,探出頭怒道:「找死嗎?滾一邊去,你家你說了不算!」
目的已經達成,艾有良也不想裝了!若不是急著要走,他恨不得下去踹王義幾腳,呼王義幾個耳光。
王義恨得牙根癢,胸腹之間一團怒火再也無法控制,他雙目赤紅,雙拳緊握,大力捶打車頭:「我爸出車禍了,等著錢救命!把錢交出來」他如憤怒的雄獅,用一種命令的語氣嘶吼道。
引擎蓋被王義雙拳砸出一個深深的凹槽,片刻之後,便被雨水填滿。
王義看著填滿雨水的凹槽,也是一愣:我什麼時候力氣如此巨大了?!
坐在車內的四人,感覺王義捶打車頭時,車身猛然一震,也是感受到了王義的憤怒。
艾有良看著王義如一頭倔強的野獸,站在車前,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大怒道:「給老子讓開,不然撞死你!」語罷,他發動汽車緩慢向前推進。
王義雙手推著車頭,寸步不讓。
他不能讓,一旦讓了,父親的救命錢也就沒有了!
艾有良看賓士車沒有前進一絲一毫,不由一愣。
一個十九歲的少年,怎麼可能阻擋一輛賓士車的前進?!
他不相信王義要錢不要命,又將油門踩低了幾分。
四個輪子瘋狂旋轉,濺起的水花發出「刷刷」的聲音,就如揮舞的鐮刀收割著成熟的小麥。
可是王義彷彿怒目金剛下凡,又如拔山扛鼎的項羽重生,賓士車始終不能前進分毫!
雨依舊大,但是王義與艾有良的爭吵聲更大。已經驚動了街坊四鄰,不少人打著傘向著賓士車圍攏過來。
「這是幹啥,想撞死人嗎?!」
「還不趕緊停車?!再不熄火,我們可要報警了!」
「開這麼好的車,還要借我們窮人的錢,還要臉嗎?」
「都是親戚,人家救命的錢,你還想拿走,太過分了吧!」
「……」
艾有良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都在指責他的不是,臉上也閃現出一抹驚慌。
遲則生變!他掛上倒擋,就準備從另外一條路突圍而去。
王義不防艾有良不進反退,手瞬間落在空處,「啪」的一聲,摔倒在了地上,下巴都磕出血來。
倒退數米,艾有良心中竊喜,正要猛打方向盤,調轉車頭。
車門突然被一個臉色煞白眼神凌亂的女人拉開,正是艾有喜。
她撲向艾有良,死命抱住艾有良的胳膊:「有良,這是你哥的救命錢,你把它還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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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有喜一邊哀求,一邊掙扎著就要去拿江霞捧在手裡的鞋盒,狀若瘋癲。
艾樹林艾森林皆是弓著腰,阻擋艾有喜伸向江霞的手。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道人家,怎麼可能是兩個年輕人的對手!
艾有喜一看想拿回鞋盒無望,一邊拉著艾有良的胳膊,一邊雙膝呈跪下狀,哭求道:「有良,你可要講良心,你哥出車禍了,要十萬塊錢救命,這是你哥的救命錢,我都給你跪下了,求求你還給我吧!」
艾有良看著雨水混著淚水的艾有喜,眼神之中沒有絲毫的悲憫:「男人沒了,再走一家就好了!落個人財兩空,豈不是虧大了!再說,我啥時候借過你的錢,我開賓士車的城裡人,要借你一個鄉巴佬的錢,讓大夥評評理!可能嗎?你說我借你錢,你有借條嗎?你有證據嗎?不能因為兄弟有錢,就來訛詐我吧!」
圍觀的村民聽到艾有良的話語,也是半信半疑。
「對呀,人家開大奔的,會差著十萬八萬!」
「這車都值五六十萬,人家會是差十萬八萬的主!」
「就是,事情沒搞清楚之前,咱們可不能冤枉了好人!」
「……」
艾有喜聽到艾有良的話,對於這種倒打一耙的言行,她瞬間一愣,又聽附近村民的議論,更是憤怒至極。
艾有喜望著年近五十的艾有良,感覺無比的陌生,更感覺無盡的厭惡和痛恨,姐弟之情更是煙消雲散,蕩然無存。
她鬆開艾有良的胳膊,便向著艾有良的臉上挖去。
艾有良不防平常老實巴交的姐姐竟然有此一招,反應過來,臉上已經多了幾道深深的血痕,火辣辣疼。
他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側身抬腳,大力向艾有喜臉上胸腹不停踢踹。
盛怒之下,女人不是男人一合之敵。
艾有喜終被艾有良踢倒在地上,胸前有密密麻麻的鞋印,鼻青臉腫的臉上寫滿了憤怒,鼻中有血竄出止不住流淌,顯得無比狼狽凄慘。
她望著凶神惡煞般的艾有良,後悔、懊惱、絕望、痛苦、悲傷,多重情緒交織,竟然在大雨中掩面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