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過了好一會兒，沐雲曦

終於緩過來一點，她想坐起來，但一動肋骨就隱隱作痛，蕭瑤看著她這樣，心疼又無奈的說：「你不要動，你要說什麼躺著說就好？」

沐雲曦也不掙扎了，虛弱的問道：「娘親，發生了什麼事嗎？寧芝……是怎麼死的？我隱約聽到一些聲音，感覺我們一直被人追殺。」說完，她已經沒力氣了，只能虛弱的躺著蕭瑤的腿上，閉目養神。

這一路上太過顛簸，怕沐雲曦再摔著哪裡，蕭瑤和吳媽媽換著抱住她，把她顧在懷裡。

蕭瑤撫摸著她的頭髮，嘆息道：「是的，但不是想要殺我們，是想抓我和你，不然…我們也逃不出來。」

馬車裡安靜一瞬，沐雲曦聽著蕭瑤停下來正準備再問，

就聽蕭瑤繼續緩緩說道：「從進入景州地界開始，蕭山就察覺不對勁，一直有人跟蹤咱們。我想著，馬車上有我們府上的標誌，又是在官道上一般歹人是不敢下手的。遇到匪徒時我還疑惑呢？景州知府是不作為嗎？此處位置雖有些偏僻，但這是官道啊！孫管事就和他們交涉，說可以把錢財都給他們，希望他們能讓路，但他們竟然二話不說的就往我們馬車衝來，他們人太多，馬車沖不出去，蕭山他們也只好對戰，有幾人向馬車衝來，孫管事不敵，你我母女下車幫忙，這些你是知道的。」

蕭瑤陷入回憶說著：「後來，你被踢飛出去，我們又被包圍住無法去救你，那個歹徒向你走去，寧芝不知從哪裡衝出來死死抱住了那歹徒的腿。」說到這兒，蕭瑤哽咽了，眼淚奪眶而出；用手抹去眼淚，聲音哽咽的繼續說道：「被…被那歹徒，一刀…插入後背，她不肯鬆手，又…又被…插了一刀，當時就……。」說到這兒，蕭瑤已淚流滿面，雖是丫鬟，但也是在跟前長大的，哪能沒有情分，還是為救自己女兒而死。

沐雲曦睜開眼睛靜靜看著車頂。聽著這些，眼淚不自覺從眼角滑落，雖然已經知道寧芝死了，但身體還是忍不住的抽動，心痛。沐雲曦暗嘆「原身很在乎這個朋友啊！」她們是主僕，卻也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心底羨慕。

蕭瑤整理好情緒繼續說道，「也是因為如此，你才被蕭山救了下來，但…蕭止為了幫蕭山突出重圍，不顧後面揮來的刀迎上了蕭山的對手，被砍中後背失了力，被前面的兩個匪徒刺入腹部，也身亡了。」說到這兒，蕭瑤又停頓了。

但沐雲曦沒有打擾她，她知道蕭瑤肯定是難過的。蕭山他們都是蕭老爺給的蕭瑤的護院，在蕭府時，蕭瑤受寵，常常和蕭山他們一起練武，雖然是主僕，但是一起長大的，情義總是要重幾分的。

一會兒后，蕭瑤繼續說道：「吳媽媽從後面架著馬車沖了出來，叫蕭山把你放進馬車裡，她架著車衝出去。我發現那些人不殺我，只圍住我，我就沖在前面試試，結果還真是，我便領著蕭山幾人合力殺出一條路來，對面被我們殺了十來個人。脫離打鬥，上了馬車，蕭山他們護著我們跑出來了。也幸虧吳媽媽從前學過怎麼駕車，打破僵局，不然你我二人可能就成了階下囚了。只可惜沒能帶上寧芝他們的屍骨。」蕭瑤又要哽咽了但硬生生被她逼回去了。

「還好逃了幾里地後有個村子，吳媽媽打聽到村裡面有個郎中，大家都受傷了也需要醫治，那郎中起初看我們都是刀傷還不願意救，孫管事給了他一百兩才肯給蕭山他們包紮，那郎中給你看后我們才知道你肋骨斷裂了，還好能長好。都給我們包紮好后，郎中催促我們趕緊離開，竟是葯都不肯給，最後還是蕭山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才肯開幾副葯給咱們，這倆馬車上只有些衣物，孫管事又給那郎中家買了些米和罐子，想買鍋的，那郎中啊死活不肯賣，說他家中只有這一口鍋，再買就要到縣衙備案，我想著，不賣便罷了，他還催促我們趕緊走，別牽連他，想來也是，我們便離開了。」蕭瑤像在閑話家常的給沐雲曦說著。

在昭國，出鐵量少；所有的鐵器都是有管制的。

沐雲曦靜靜的聽著，突然開口問：「娘，你也受傷了？」

蕭瑤嗔怪的說她：「你別打斷我。」

「你先告訴我，你傷著哪裡了？」沐雲曦語氣不可否定的說道，說著準備起身。

蕭瑤按住她，語氣故作輕鬆的說，「皮外傷，不嚴重。」

「我不信！」沐雲曦皺著眉說道。「那些人就算不殺我們但是刀光劍影的，總會有個意外。」

在這具身體的記憶里，蕭瑤還是個很松.快的人，在娘家有爹娘寵著，在婆家有夫君寵著。

「真的，不信到家了我給你看。」蕭瑤打趣的口吻跟她說。其實蕭瑤真沒什麼事，只是打鬥中被劃到了衣服，劃破了點皮，回到幽州，估計連疤都沒有了。

沐雲曦還是不信的，但是蕭瑤不願意說她也就不提了。「那娘你接著說。」

蕭瑤溫柔的笑著說道，「好～！」

不得不說蕭瑤對著孩子，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溫柔的，慈愛的。

蕭瑤整理一下回憶，緩緩說道：「起初沒發覺什麼，直到我們出了村子的第二天，我們準備去景州的知州府，希望他們能處理這件事，順便去城裡看看你的傷，然而就在快到知州府城時，城外的林子里突然衝出十幾個黑衣人，像是早早在那裡等著的，孫管事見事情不對，趕緊把馬車掉頭，後面也有人，也不管前後被包圍，吩咐蕭山他們往一邊殺出去，大家的傷都沒有好全，蕭力和蕭流為了拖延時間讓我們逃跑也死在了那些歹人的刀下了。」

說到這兒她自責道：「我應該聽你父親的多帶些人手，我想著人少些趕路快些便拒了，也該聽你外祖父的，雇個鏢局的。」

沐雲曦是個不會安慰人的，沉思著原身會怎麼說，然後學著原身的口吻說道：「若不是如此，娘親也見不到外祖母最後一面了，人多雜事也多，在路上肯定會有耽擱的，至於不雇鏢局，娘親不也是想著有外人不方便嘛！加上歸家心切不願意再耽擱也是情有可原，這並不能怪娘親的。再說了，蕭山叔他們身手都不錯，哪裡知道這些歹人如此兇狠還揪著不放，娘親就不要自責了。」

蕭瑤說道：「是啊，他們不殺我們，不為錢財，一心只想抓我們母女倆。之前孫管事跟我商量，「官道如此危險，是否改走小道，」我想著，官道都如此了，小道又怎會安全，但還是想著試試，繞些便繞些。但沒有想到，在前面小道與官道的岔路口，早有幾人在那邊的林子里埋伏，要不是你蕭山叔上前探路時發現馬打響鼻的聲音，估計又要苦戰了。歹徒們有馬，蕭山他們幾個商量著若是要繼續往南走，就要做掉前面的人，因此，孫管事與我便留在馬車這裡，他們繞后幹掉那幾人。等了兩刻鐘，有馬啼聲靠近，聽到孫管事說是蕭川我才鬆了一口氣。聽蕭川說蕭河和蕭竹受傷了，蕭木在那邊給他們包紮，蕭山看著馬讓他過來接我們，還好蕭河他們沒有傷到要害，之前從郎中那裡拿的葯也還有些。」

「哎！」嘆口氣又繼續說道，「有馬了行程能更快些，這不，看著我們要出景州地界了，他們更急了，可能沒想著我們能逃出來，昨晚便追了上來，我們連夜趕路，現在到了雙林州地界，就不知到了這雙林州的地界他們是否願意放過我們了？」

說完低頭看著沐雲曦，說：「曦兒被嚇壞了吧？」

沐雲曦也回看著她說：「這是有人故意針對啊！娘親還知道是誰，對嗎？」是肯定句。「還有，每次就十幾二十人，他們手上沒有人手嗎？」沐雲曦挺疑惑的。

「曦兒真聰明，」蕭瑤微笑著摸著她的頭說。「曦兒可能不知道，在昭國，當官的也不能隨意調派人手的，要有調令，而調令是要縣衙的大人蓋印章的，且衙役們每日點卯后出行都會有記錄，去了哪裡做了什麼？都會有專人記錄的，不定期會有人下來查的，這還是十年前定下的規矩，因通州齊河縣知縣命令衙役去搜刮百姓，不願意的衙役們都悄悄的沒了。有一次剛好搜刮到遊歷到齊河縣的恭親王，惹怒了恭親王，一查之下，前前後後衙役死了不下四十人，把此事上報給了陛下，才立了這規矩。」

「那這陛下還不錯，此法既保護了衙役又監督了官員，倒是個相互制衡的好法子，想來官兵也是如此吧。」沐雲曦客觀評價道。

蕭瑤用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同外人可不能這麼說，曦兒，你要記住，皇權至上。」

看著蕭瑤鄭重的樣子，沐雲曦認真道：「知道了！娘。」

蕭瑤接著說：「所以我猜測，追我們的人應該是像你蕭山叔們一樣，是自家的打手，前前後後來的四十人左右，我估計這人養的打手才百人，其他人又調不開，他調查過我們，我們人少，想著兩倍的人能把我們拿下。」

「只養了百人？這人家底不豐啊！」沐雲曦猜道。

「曦兒聰穎。」蕭瑤笑著誇道。

沐雲曦從未被親人這麼誇過，還挺彆扭的，她還想再說話。

吳媽媽敲了敲車門說：「夫人，粥煮好了。」

「好，盛一碗放涼，待會兒給曦兒喝，給我也盛一碗，其他的你們分著喝了吧？」簫瑤對馬車外說道。

「是！」吳媽媽的聲音回應。

又低頭和沐雲曦說道：「你想知道的，娘都會告訴你的，先吃點粥，回頭再說。」

「好！」沐雲曦回道。

她知道除了一些父親的公事不能說以外，其他的事父母都不會瞞著她，她快及笄了，也教她料理家事，掌管中潰，這也是這次帶著她出門的原因之一，讓她多學、多看。沐雲曦雖然學武，但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那也是都會的。

蕭瑤對車外叫道：「吳媽媽，把粥端到馬車上來吧！」

「好的，夫人！」吳媽媽一直在外面候著，一聽到叫她，馬上就上來了。

「夫人，已經涼了不少了，奴婢來喂小姐，您快吃。」說著把另一碗遞到蕭瑤面前，「奴婢來喂小姐，小姐這身子怕是得扶起來些，不然吃下去會難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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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想讓沐雲曦繼續躺著的蕭瑤覺得也是，這樣吃下去不都堵嗓子眼了。然後輕輕地把沐雲曦扶起來倚靠在她的身前，問沐雲曦：「疼嗎？」

「不疼！娘你快吃，不用管我，」沐雲曦有些有氣無力的說道。又問：「吳媽媽吃過了嗎？」

「小姐，奴婢吃過了，奴婢來喂小姐吧！」又對簫瑤說：「夫人快吃吧，剛才聽到夫人的吩咐，大家就都已經吃過了。」

「好！」

吳媽媽代替蕭瑤的位置讓沐雲曦靠著。

現在特殊時期，蕭瑤也不矯情，端起碗大口吃起來，逃了這些天，她也講不了那些沒用的規矩了。

沐雲曦也是很餓了，這些天原身昏迷，只餵了些米湯和葯汁，她現在發軟很大部分是因為餓的，所以有人喂，她也不逞強。

「一口粥下肚，肚子里暖洋洋的，好舒服。」沐雲曦忍不住心裡感嘆！一碗粥吃完，沐雲曦感覺有精神多了，從來從容不迫的她短短時間裡感慨頗多啊！

在前世的家裡沒什麼關愛，倒也沒讓她餓肚子，因為爺爺，她出息了也沒有不管他們。哪怕她那老媽總是打電話給她說給弟弟們如何如何要花錢，她都會給，但只會給一部分，剩下的讓他們自己出，李秀夫妻知道這個女兒的脾氣也會見好就收，鬧只會一分錢得不到。

只是爺爺沐大軍過世以後，不管他們怎麼要，沐雲曦每個月都只會給生活費，。

「多了沒有，你們兒子還活著呢？別總想來吸我的血。」

「生話費給了你兒子，那你們餓著吧！」

「告我？隨你！只要你告得了！」

腦海里浮現一幕幕那夫妻倆打電話來要錢的畫面。被一道溫柔的女聲打斷了。

「曦兒，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沐雲曦微微笑道，「沒什麼，娘。」

看著眼前這位頭髮凌亂衣服臟污卻全身散發著母愛光輝的女人正滿臉擔憂的看著她，這位現在才是她的媽媽。

心想，「老天對我還是不錯的，以前缺的，現在有了。」

又想到原身，她在心裡說：「我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兒？為什麼會穿越到你的身體里？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敬重你的父母，守護你想守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