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像一隻仙鶴
北俠一聽眼前這位是雲中鶴,心裡那叫一個樂呵呀,他可是清楚得很,沈中元跟這老道是師兄弟呢,要是他住在這個廟裡,那沈中元肯定也在這兒;就算不在,這老道肯定也知道他師弟的下落,找起來就容易多啦。北俠趕緊給丁、展二位使了個眼色,那二位也覺得有戲。北俠又問老道:「嘿,我老早就聽說你們師兄弟是三位呢。」老道嘆了口氣,說:「施主咋知道的呢?」北俠嘿嘿一笑,說:「你們三師弟跟我們弟兄們都有交情,和我們蔣四弟、白五弟關係那叫一個鐵,所以早就聽說你們大名啦。剛才還說呢,今天見到道爺您,那可真是我們的大幸呀,我們正有一件大事犯難呢,現在看見您,嘿,說不定就好辦嘍。」雲中鶴說:「我先攔住歐陽施主的話哈。我就是為了我那兩個師弟,專門雲遊去了山西一趟,好傢夥,在那兒一待就是十幾年呢,還收了個徒弟,而且這徒弟可不是外人。」北俠好奇地問:「啥人呀?」回道:「那是陷空島穿山鼠徐三老爺的公子。我看見他在鐵鋪門外,這小子生得那叫一個古怪,黑紫的臉膛,兩道白眉毛,連名字都是我給他起的呢,叫徐良,字是世常。我就想著呀,當初馬氏五常,白眉的最厲害,所以就給他起了這麼個名字和字。現在這小子武藝嘛,不敢說多牛,但十八般兵刃、高來高去的功夫、夜行術還有暗器,那都有點本事,再加上他天生機靈,又跟著學了些暗器,現在在山西地面那可是有點小名聲喲,人家都送他一個外號,叫山西雁,又叫多臂雄。這小子自己生來花錢大方得很,仗義疏財,有點俠義肝膽呢。」北俠等三位一聽,樂得不行,說:「徐三爺一輩子天真爛漫,血心熱膽,忠厚了一輩子,沒想到積了這麼一個精明強幹的後人。」南俠問:「道爺您從山西啥時候到這兒的呀?」
道爺說:「到這個三清觀有半年嘍。住了這個小觀,我老是不出門,剛才不知道咋回事,心裡一動,就到了廟外,嘿,正好遇見三位,這可真是緣分吶。」丁二爺問道:「您雖不出門,可您師弟您肯定知道在哪兒吧。要是在您這廟裡,這也都不是外人,您就說說唄。」魏道爺搖搖頭,說:「我剛才就說了,為了我那兩個師弟,我去了山西。自從我到這廟中,就沒見過我師弟。別說在廟裡,面都沒見過呢。要是有半句假話,我就遭五雷轟頂。」北俠趕緊攔住,說:「道爺,別往下說了。」魏真說:「我倒要問問各位,我們那個不成器的師弟幹了啥事兒呀?」北俠說:「看您這人也不是不老實的人,又和我們徐三弟是親家,要不是這樣,可不能告訴您。」魏真說:「我師弟要是幹了大不仁的事兒,我肯定當著各位的面處置他,讓各位看看我這人咋樣。」說完,北俠就把沈中元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雲中鶴一聽,愣了老半天,說:「他這是犯了天條呀,早晚得被抓住,肯定是個剮罪。」又問:「我們三師弟最近咋樣啦?」北俠說:「他倒好嘍。」一提現在改邪歸正的事兒,魏老道點點頭,說:「這還算識時務呢。」
北俠又說:「別的先不說了哈。魏道爺,您在這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回答:「有半年多嘍。」歐陽說:「常言說的好哇,大丈夫床下,哪能讓小人睡得香呢?」魏真一臉懵,說:「歐陽施主,您這啥意思呀?」北俠說:「您在廟中老是不出門,您就沒聽說過您對面山上的賊人嗎?」雲中鶴說:「施主這話不對呀!對面山上雖然有賊,可他們不殺人放火,不下山借糧,也不搶劫人呢。」北俠聽了哈哈大笑,說:「好個不搶劫人!大概是沒錢的不劫吧。」
魏真有點急了,說:「貧道敢打包票,他們要是敢搶劫人,我願輸給三位一個東道。」北俠說「好」,就把錦箋叫過來,說:「道爺,您問問他。」魏真便問書童,書童就把之前的事兒詳細說了一遍。魏老道那臉一下子就紅了,三位俠客都笑了起來。道爺說:「三位別笑我說話不實哈,等會兒我到山上看看,要是真有這事兒,要是不殺了這三個人,貧道誓不為人!」
北俠說:「他們是山寇,道爺您咋管得了呢?不搶劫人,他們在山上吃啥喝啥呀?」老道說:「你們三位不知道,那個大寨主,是我的結拜兄弟。我讓他們佔在山上,等著有機會的時候,去軍營里吃糧當差,也是好的嘛。『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北俠問:「大寨主和您是結拜兄弟?」老道回答:「正是。二寨主、三寨主不是和我一拜,他們三人結拜。」北俠問:「道爺,您和玉貓展熊飛是一夥的?」魏真瞪大了眼睛,說:「歐陽施主,您咋又這麼說呢?」北俠說:「大寨主不是展熊飛嗎?」老道說:「這是誰說的呀?」北俠說:「我們聽酒鋪里的人說的。」老道說:「這就對嘍。」
丁二爺問:「他到底姓啥呀?」回答:「姓熊,叫熊威,外號人稱玉面貓。」
丁二爺說:「玉面貓熊威,玉貓展熊飛,這名字聽起來差不多嘛,肯定是外面的人以訛傳訛。」南俠說:「那個徹地鼠大概也不是韓彰了。」回答:「不是,叫賽地鼠韓良。」北俠說:「這也是以訛傳訛。徹地鼠韓彰,賽地鼠韓良,聽起來差不多,所以傳錯了。」又問:「那三寨主叫啥?」道爺說:「叫過雲雕朋玉。他們大寨主,我們是結拜兄弟。原來山上有個賊頭,有三十多人,要劫他們三個人,被熊威殺了賊頭,那些小賊跪著求三位當寨主。熊威不肯,朋玉願意,三人就當了寨主。我那天知道了,貧道想把他們哄走,沒想到見面后他們苦苦央求我。我看這個人倒是一派正氣,答應了我幾件事——不借糧,不搶劫人等。可是我管他們山中的用度,所以他們不敢違背我的話。我答應他們三個,要是有機會,讓他們為國家出力。」北俠說:「現在他們搶劫人,肯定有原因。」老道說:「今天一定要看看這事,要是真的,必殺了這三個小輩。」北俠心裡琢磨著:「這老道自己去,上山沒人看見他們,誰知道他們會說些啥。要去,我得和他一起去才放心。」想完,說:「道爺要上山,我和道爺一起去,咋樣?」老道聽了,說:「很好,貧道和歐陽施主一起上山。」錦箋在旁邊急了,說:「三位爺爺,天已經不早了,時間一長,恐怕寨主把我家相公殺了,就算到了山上,人死不能復生,那可就後悔莫及嘍!」老道說:「童兒放心,他們要是敢殺了你家相公,我殺他們三個人給你家相公償命,絕不在你面前失言。」錦箋也不敢再說啥了。
就在廟中,道爺準備了晚飯,吃完的時候,點上了燈火。童兒又說:「天不早了。」
丁二爺說:「歐陽兄和道爺去?」北俠點頭。丁二爺說:「既然兄長和道爺去,我們哥倆在廟中等著也沒意思,不如一起去。」北俠有點不樂意,為啥呢?他是怕和老道剛認識,聽說這個雲中鶴夜行術功夫很厲害。要是走在路上,老道興許要較量較量腳底下的功夫,要是贏了他還好,要是輸給他,那一世英名不就沒了嘛。所以猶豫著不想讓丁二爺一起去。說:「二弟和展大弟,你們二位就不必去了。」展爺本來就不願意去,聽北俠一攔,正合心意。丁二爺可不答應,一定要去。他倒不是真的要去幹啥大事,他就是惦記著和老道比試比試腳底下夜行術的功夫。北俠也就不能再攔了,對著老道在一旁說:「有他們二位一起去,豈不更好?」老道的意思呢,也是願意和他們三位比試比試夜行術的功夫,所以一直催著他們二位一起去。說完,大家就開始準備。
老道回到裡間屋,換衣服去了。不一會兒出來,北俠一看,暗暗吃驚。為啥呢?因為老道換了一身夜行衣。這身夜行衣可與眾不同,一般夜行衣都是黑的,唯獨魏真這身夜行衣是銀灰的顏色,背後還背著寶劍。為啥老道是銀灰的衣靠呢?就是因為他這個雲中鶴的外號。在他衣服袖子底下,有兩幅銀灰的綢子,不用的時候,疊起來,用寸排骨頭鈕扣住;要用的時候,把兩幅綢子打開,用手抓住,從山上往下一跳,借綢子兜風的力量,也摔不著,也撞不著。要是一萬丈高肯定不行,不過人跳不下來的高度,他就可以跳下來。說他這雙手一抖,兩片綢子一扇,就像兩個翅膀一樣,再加上他銀灰的顏色,就像一隻仙鶴一樣,所以就有了這個外號。
北俠見人家是夜行衣靠,自己是箭袖袍,薄底靴子,論利落就輸給人家了。
二爺一瞧老道也背著寶劍,他就有點不樂意了。他也不知道老道那是一口啥寶劍,他就覺得自己家祖傳的那口寶劍,天下少有。就把自己的那口寶劍拉出來,說:「道爺,你也是使劍,我也是使劍,你看看我這口劍,比你那劍咋樣?」說完,就把自己的劍遞過去,讓老道看。北俠瞪了丁二爺一眼,心想:「你這是幹啥呢。」南俠也覺得心裡不舒服,人家一個出家人,這何苦考較人家呢?雲中鶴更覺得不高興了,心裡想:「你我剛認識,我對你也不錯,為啥拿寶劍考較我?啥原因呢?」微微冷笑,用手接過來一看,冷森森的寒光,讓人眼睛發亮。不用問,老道就說出來了,說:「此劍出在戰國的時候,是歐冶子所鑄。大形三,小形二,五口劍。這是第一口,其名湛盧,能切金斷玉,好劍啊,好劍!」二爺說:「魏道爺可以。」魏真說:「不一定對不對呢?」好像一口劍沒考住人家,就不必再往下問了。接過自己的劍,又把展南俠的拉出來,遞給老道看。道爺接劍一笑,說:「怪不得二位成名,這兩口寶劍世間罕有,稱得上是無價之寶。此劍和剛才閣下的那口劍是一個人所造。這是小形二第一口,其名巨闕,也能善斷玉切金。」二爺見人家說出劍的來歷,叫出名色,覺得臉上發燙,把寶劍接過來,交給了展爺。二爺暗想:「這個老道善能識劍,我把歐陽哥哥的拿來,大概就能把他考住了。」
隨即就把北俠的刀亮出來,交給老道。北俠很不高興。又說:「道爺,你看看這把刀怎樣?」魏真說:「此刀出在後漢魏文帝曹丕所造,共是三口:這口刀紋似靈龜,其名就叫靈寶;還有一口刃似冰霜,其名叫素質;還有一口彩似丹霞,其名叫含章。這口刀俗呼又叫七寶。小道無知亂談,不知是與不是?」北俠連連點頭,說:「道爺真乃廣覽多讀,博學強記,名不虛傳。」
老道微微一笑,就把自己的那一口劍從背後拉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