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法治療的蟲毒
都說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會拚命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獸人也差不多。
「鹿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小獸人捕捉到鹿之意的身影,苦苦哀求道。
「救救我,我什麼都聽你的。」
其實有時候,還不如在房間里悶著,你說是吧,鹿之意。
「我能怎麼救你?我自己本身還是個病號。」鹿之意無奈一嘆。
她沒有當活菩薩的能力哦!
「可是我真的好痛,能死得輕鬆一點也好。」小獸人臉色灰白,無力地垂下眼眸。
「唉,也是個可憐的孩子。」貓醫生整張臉皺在了一起,「被自己親生母親扔去了垃圾星,還被蟲族襲擊,自己好不容易爬了回來,還被羞辱一番。」
貓醫生還想說些什麼,他愣在原地許久,他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背著手離開了。
「對不住了。」兩名醫護人員架起小獸人就往外拖去,在地面劃出一道血痕,其實這樣的場景常有發生,他們實在幫不了。
「就這樣扔出去嗎?」
鹿之意腦海浮現一幕被暗沉的記憶,她的末世小隊里曾有過和小獸人一般大小的弟弟,那弟弟不過剛上初中的年紀,他乖巧懂事,從不拖他們後腿。
但卻因為一次意外被喪屍襲擊,感染了屍毒,在他屍化的那天晚上,隊伍最厲害的兩個強者將他五花大綁,拖了出去,扔在屍堆里。
鹿之意不自覺跟了上前,卻被一股力量猛地拽回。
「聯盟至今也沒找到治療蟲毒的方法,況且他的毒素已經蔓延全身,無力回天了。」赫景川拉住鹿之意的胳膊,他不明白鹿之意的悲傷從何而來。
她似乎在透過小獸人回想起了什麼東西。
少有雌性會憐憫一個陌生的小獸人,冷漠是常態。
不知為何,鹿之意體內那微小的異能團在波動,似乎叫指引著她要往外去。她莫名有一個念頭,她得去看那個小獸人一眼。
「我想去看看!」鹿之意徑直往小獸人離開的方向走去,她抬手望向外頭毒辣的陽光,轉身又去醫院飲水處取了一杯凈水。
赫景川面露不解,但還是緊跟在鹿之意身後。
鹿之意轉了好幾個彎,才在醫院外牆陰暗的角落中看到那個小獸人。
小獸人露出了狗尾巴和耳朵,傷痛不足以支撐他的身形,再過不了多久,就只能在獸形下等死。
小獸人的耳朵缺了一大塊,是陳年舊傷,有撕咬的痕迹。由於長時間缺水,他的嘴唇很是乾裂。
鹿之意沒有說話,她將手上那瓶水放在了小獸人眼前三四步的距離。
小獸人對於鹿之意的到來有些詫異,雙眼濕漉漉地盯著她。
倏然,鹿之意體內的異能不受控制地溢出,熒光點點,散落在小獸人的身體上。
小獸人黯淡的雙眸重新點亮了光,他的尾巴動了動,似乎在確認著什麼。
「謝謝!」
許久,一道輕微的聲音飄進鹿之意的耳邊。
「沒什麼,我只是來送一瓶水的。」鹿之意淡然一笑。
她清晰感知到,體內那原本不受控制溢出的異能,又倏然翻倍涌回。
到底是為什麼?
小獸人的蟲毒!
她的異能不僅能治療蟲毒,甚至吸收蟲毒后,能夠更快地恢復!
鹿之意細細打量著小獸人暴露在外的傷口,原本滲著黑血的傷口,現在流出的都是明艷的紅色。
鹿之意轉身,迎面撞上了赫景川複雜的目光。
赫景川對鹿之意基本是嚴加看管的,再以他SS級的敏銳,怎麼會察覺不出來。
「水送完了,該回去了。」赫景川朝她伸出了手,他的神色恢復如初,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死了就死了,要是什麼阿貓阿狗路過你都要可憐一下,那得忙死。」
「嗯。」鹿之意應道,她再也沒看小獸人一眼,在赫景川的陪伴下離開。
小獸人望著鹿之意的背影,眼底浮現眷念,他記住了那股能量和她的氣息。
就在轉角離開時,赫景川倏然側目瞥了小獸人一眼,那冰冷的眼神中帶著警告。他並未多言,只是那一眼便足以讓小獸人心中一凜,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小獸人明白,他不會多說什麼,他要繼續苟活下去,變得強大起來,報答鹿之意。
夜色如墨,天邊懸著一輪皎潔的明月,星光稀疏卻恰到好處地點綴著夜空。
「嘟嘟——」
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景川?」
「是我。」
「進來吧!」鹿之意窩在床上,側目望向赫景川。
許是氣氛過於安靜而略顯尷尬,鹿之意打趣道:「赫景川,我還是挺厲害的,所以聯盟在幫我匹配監護人的時候,你可不可以幫忙挑選一些高級精神力強者?」
「嗯。」赫景川悶聲道,也不知道他這是回應了什麼。
其實在聯盟為鹿之意匹配的監護人名單上,他原本也在的,只是有太多關小黑屋的前例,聯盟又把他剔除了。
當然,也有他母親的手筆。
「你為什麼會去看他?」赫景川實在想問個清楚,「你是覺得他可憐嗎?」
「確實挺可憐的。」鹿之意晃晃自己的手,手上還纏繞著沒有拆下的繃帶,「跟我一樣。」
「你們怎麼會一樣?」赫景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眸光暗沉,自嘲一笑。
雌性怎麼會跟雄性一樣?她們明明居於高位,高高在上,隨意決定他們的生死。
如同當年母親明明可以救下父親,還是冷眼看著父親被蟲族一點一點啃咬,連白骨都沒剩下。
「一樣的,都不過是一條命,哪有那麼多不一樣?」鹿之意明白赫景川的意思,在這個世界,在他的認知里,確實有差異。
但是在末世中,只要活著,每個人都一樣。
她說:「赫景川,我一直以為像你這樣的強者,向來是隨心所欲的。你明明身居高位,又好像被束縛在牢籠里。」
他問:「那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她答:「你不要問我,你自己跟著心走就好了。」
鹿之意的出現似乎推翻赫景川過去二十八年的認知,捆綁在他身上的枷鎖不覺中開始了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