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柳暗花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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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呀!」蘇曼畫露出清淺的笑容,從後面跳上他的背,「背我下山!」
他心裡的百轉千回,愁腸滿緒,都在那個柔軟的小身子趴上來的那一刻,柳暗花明了!權鐸反手托住她,側頭微微一笑。映著燦爛的陽光,連黑墨般的眸底都落滿了晶瑩的笑意,聲音柔和得驚為天人,「好。」
只有他知道此時此刻自己心裡充滿了多少的感動,為她的體貼,為她的善解人意,為她全心全意的信任。
「確定,不換別的懲罰嗎?」男人的聲音里染了戲謔的笑意,「這個懲罰太簡單了,現在還可以改,比如……」
蘇曼畫趕緊捂住他的嘴,「不改了,就這樣!」身子向前拱起,又落在他背上,「駕!」
別的懲罰?別以為她不知道這男人心裡想的是什麼,哼,又想把她往那回事上拐呢,偏偏不如他的意,她是個純潔的人,可不比他滿腦子都是黃`色思想!
不過這件事蘇曼畫確實有些冤枉了權鐸,他倒是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覺得這個「懲罰」太輕了一些,如果自己不受些重的,難免她日後算起舊賬來,自己再次處於下風,不過既然他的小妻子這麼溫柔體貼,他也就卻之不恭了。
上山容易下山難,這個定論完全用不到蘇曼畫身上,男人後背溫厚,無形中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在下菱形階梯的時候,山路稍微有些崎嶇,她緊緊地環住他的脖子,把臉貼在他臉上,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忽然間有些昏昏欲睡。
大概是真的累壞了,她心一松下來,很快睡了過去。
權鐸聽見貼在耳際的和緩呼吸聲,慢慢放輕了腳步,彷彿怕驚擾了睡夢中的人兒,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極其平穩,但他心裡清楚,他已經把自己的全世界都背在了身上。
「權鐸……」後面傳來一陣似真似假的囈語,帶著一絲撒嬌的味道,然而換來換去,始終還是那兩個字,「權鐸……」
她在夢裡一直都這麼溫柔地喚著他的名字嗎?權鐸心裡瀰漫開來陣陣不經意的感動,像柔軟的水草,握不住它的腰肢,只能被它輕輕撩撥著心扉,他低低地應了一聲,回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輕微的聲響,那是唇和柔軟的肌膚相貼後分開的聲音,溫暖又甜膩。
這個時候,一聲清脆的鳥鳴聲從頭頂上炸開,一群飛鳥紛紛從頭頂飛過,撲嗍著翅膀,在這靜寂的空林里顯得尤為突兀,權鐸的第一反應便是去看後面的人,見她睡顏甜美,唇邊微彎,他才放下心來,手緊了緊,繼續往前走。
但願你的夢裡一直都有我,寶貝。
蘇曼畫醒來的時候已經在昨晚歇息的榻上了,她先是看了一眼窗外,發現天色已經接近黃昏,揉了揉脖子,原來自己睡了這麼久啊?
目光落到蓋在身上的錦被上,蘇曼畫突然漲紅了臉,被子和床單顯然都換了新的,這麼說有人進來收拾過了?那麼他們昨晚荒誕而放肆的行徑,豈不是……
蘇曼畫深深把頭埋進了被子里,會是誰收拾的呢?不會是自己,那個男人肯定也不能指望了,哎,這種事情,真是羞死人了!
然而再怎麼害羞,也不能一直躲在房間里當蘑菇,蘇曼畫猶豫了許久,才下床洗漱,好一會兒才慢慢走了出去。
客廳里沒人,蘇曼畫疑惑地看了一圈,四下寂靜,權鐸該不會是扔下她一個人回去了吧?這也是有可能的事,或許公司有什麼急事吧?這樣安慰著自己,心裡倒有些不平了,還說今天的時間都是她的呢,一覺醒來就不算數了!
「少夫人。」蘇曼畫踏出圓門的時候突然被人叫住,她回頭一看,一個和藹可親的中年女人正站在五六米開外的地方,她有些不確定地指了指自己,「叫我嗎?」
說實話,她現在對「少夫人」這個稱呼還有些陌生,蘇曼畫站在原地,那個女人走了過來,笑逐顏開的,「少夫人可真會開玩笑,我是負責給老爺子做飯的,您叫我吳嫂就好。」
用這種不謙不卑的語氣說話,蘇曼畫心想,這吳嫂應該在這裡呆了多年,而且深得三叔公的器重吧?隨後笑了笑,「吳嫂你好。」
「少夫人,」吳嫂也是個過來人,眼觀鼻鼻觀心,「你找三少爺呢,他正和老爺子在書房不知道商量什麼家國大事呢!」
原來是這樣。被一個剛見面沒多久的人識破心事,蘇曼畫心裡有些羞怯,她伸手摸了摸臉,難道自己真的把什麼都寫在上面了嗎?
吳嫂也知道這個年輕女孩子心裡害羞了,笑了笑,轉移了話題,「上次少夫人來的時候,老爺子對您熬的湯讚不絕口,直說那是他這一輩子喝過味道最好的湯,我試著熬了幾次,但都不合他的口味,不知道能否向您討教一二,也好圓了老爺子這個心愿?」
啊?蘇曼畫如同石化般呆愣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她上次熬的湯,莫不是那加了許多鹽的……竟然被謬讚為最美味的湯,這樣太那個了吧?她心裡羞愧不已,支支吾吾道,「其實,也沒有什麼訣竅,我那次也是一時幸運,真的……我……」
連她都覺得自己語無倫次了,不知道眼前的人能否明白她的意思,蘇曼畫只得全盤托出,「上次的時候,我不小心把裝鹽的小葫蘆罐掉到了湯里,所以就……」
「哦!」吳嫂恍然大悟地看了她一眼,瞭然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我說怪不得呢!不過啊,少夫人我想老爺子也是對你喜歡得緊,不然不會這麼念念不忘……」
她也知道老爺子口味比較重,但老人家吃那麼多鹽對血壓不好,但有一次實在被嫌棄得沒辦法了,也悄悄加大了量,但始終沒有得到意想中的結果。
啊啊?那老頭兒喜歡她,這麼驚悚?蘇曼畫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但也是零碎的,「啊……哦……哈……」
一個女人如果有傾國傾城的美貌,或許她只適合寫在歷史中,但真正宜室宜家的,往往是……長輩通常更喜歡長相甜美而清和的女孩子,何況在她身上依稀還可以看見老夫人當年的影子,愛屋及烏,所以吳嫂對蘇曼畫真是越看越喜歡。
從三叔公家裡回來后,權鐸又恢復了以往的忙碌,不過幾天,人便消瘦了幾分,蘇曼畫看在眼裡,心疼不已,無奈她什麼忙都幫不上。
整天待在別墅里也有些無聊,這天她突然興起去找權赫聊天,恰好紅葉也在,即使不刻意探究也能感覺得到這兩人間的甜蜜,蘇曼畫也不好打擾,停留了一會兒便匆匆離去。
剛跳下台階,身後傳來一個聽起來不太客氣的聲音,「蘇小姐。」
蘇曼畫以為歷史又重演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好去面對那個莫名其妙的老女人,回過頭時卻看見了一張年輕漂亮許多的面孔。
莫心盈!
莫心盈徐徐地走了過來,特意化了妝,遮住臉頰的蒼白,唇色也明媚動人,她輕輕啟唇,「我們找個地方,聊聊?」
雖然覺得兩人之間實在沒什麼可聊的,但蘇曼畫還是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跟在她後面走進一座小亭子。
「想必蘇小姐應該對我還有印象吧?」莫心盈像一個女主人般給她倒了茶,沒有等到回答,她掩面笑了笑,「我是莫心盈。」
「請叫我權太太。」蘇曼畫神色漸漸地淡了下來,語氣疏離得過分,這個女人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從心裡提不起一絲的好感。
「呵……」莫心盈又輕笑了出來,「是嗎?或許很快就不是了呢?」
蘇曼畫神色大變,「你什麼意思?」
莫心盈這個時候倒是不急著說了,她慢慢地撫著白色的杯沿,異色的眸底晦暗不明,「難道沒有人告訴蘇小姐,其實當初的權太太……」她用手指挑出一些茶水,緩緩說道,「另有其人嗎?」
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猛地一揪,疼得過分,蘇曼畫在桌下緊緊握住拳頭,蒼白的笑容雲集著強裝鎮定的聲音。「不好意思,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當女人當到這個份上,還真是可憐……」莫心盈冷笑了幾聲,「其實當初權鐸要娶的人,是我。」
蘇曼畫瞪大了眼睛,莫心盈見狀,臉色不變,大言不慚地繼續添油加醋,「你知道那個時候他的父親將要不久於人世吧?他生前唯一的希望是自己的兒子成家立業,權鐸是個孝子,但那個時候因為我姑姑的關係,他一直隱瞞著我們的關係,最後不得已下,他只能……娶了你。」
「哈哈,蘇小姐不會那麼天真以為權鐸娶你是因為愛情吧?那個東西對他而言不值錢,相信你領教過他的心狠無情,那樣的一個男人怎麼可能被區區愛情束縛住,罔顧龐大的家族利益呢?」
在蘇曼畫越來越蒼白的臉色中,莫心盈繼續道,「蘇小姐我也只不過看你一個人實在可憐,好心提醒你一句罷了。從頭到尾,你都是權鐸為了安撫他父親的一顆棋子而已,之所以現在他還沒有把你拋棄,不過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罷了,不要忘了,權氏集團的股份……還在你身上呢!」
呵呵……莫心盈在心裡笑了出來,說得多好聽啊?連她自己都被感動了呢!如果這都是真的,那該多好?
「不可能!」蘇曼畫突然站了起來,唇咬得一片血紅,「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
憑什麼你在我面前挑撥離間兩句,我就要去質疑我的丈夫?
蘇曼畫的反應顯然有些出乎莫心盈的意料了,她愣了一會兒,「我從沒指望你會相信我的話,但是……時間會證明一切!」她賣了個關子,「現在我還不方便多說,總之以後你都會明白的。」
「我相信他!」蘇曼畫在她離開之前,語氣堅定地說,「他說過一定不會騙我的。」
莫心盈回頭看了一眼,目光複雜,隨後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希望他對得起你的這份信任,天真的女孩兒!」
「我相信他……」蘇曼畫又低低地呢喃了一句,彷彿是說給自己聽的一般。
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她對這四個字不再那麼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