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說，我美嗎？
世上永遠沒有絕對的存在！
臨近午夜，城市污濁的空氣雖然沒有阻止月光灑遍整片校園，卻將圓月襯托得有些詭異。藝術學院的排練大廳內，一陣節奏輕快的音樂剛剛停歇。
「朗哥，那我們今天就先走了，明天正式開演，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啊。」幾名穿著時髦的樂手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
「嗯，放心，我再練幾遍也回去了。」秦朗隨口回答，視線卻一直沒有離開過樂譜。
其他人都了解秦朗的固執，也就徑自跳窗回去了，夜風從敞開的窗戶闖進來，撞得窗帘「啪啪」直響。雖然校方三令五申不準半夜在排練廳逗留，但樂隊在這練習最方便，學校又沒有安排守夜的大樓管理員，大家便偷偷地從窗戶溜進來練習。
確定過幾個細節的修正後，秦朗又開始了練習。「若不是你的容顏攪碎夢境，我就不會總是陪夜色彈琴……」不俗的唱功加上與生俱來的清亮嗓音，剛到學校一年就能舉辦個人演唱會絕不是出於偶然。秦朗正專心地演唱著，無意中卻瞥見敞開的窗戶邊赫然站著一位白衣女生，秦朗因為驚訝止住了歌聲，她卻開始跳起舞來。月光從窗外灑下，正如舞台的聚光燈，襯托著她優美的舞姿、姣好的身段以及不經意間傳來的嫵媚眼神，讓人不忍打斷。秦朗慢慢地走近這位少女……
「你覺得……」少女突然開口，「我美嗎？」
「嗯……」走近之後，秦朗更加覺得少女氣質優雅，容貌更是清麗脫俗，但這麼突然地提問反而讓他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不過難得遇見這樣的美女，秦朗還是決定要真誠地讚美一下，「當然！你……」剛抬起頭，少女便一個箭步來到他的面前，可近在咫尺的已經是一張扭曲不平、枯黃色的臉，左邊的眼球彷彿被什麼壓力擠壓得直噴了出來！
「我……美……嗎？」那臉嘴裡吐出的腐臭氣息終於讓秦朗卡在喉嚨里的聲音沖了出來——「啊……」尖叫聲響徹了整個夜空，樓頂上，一名黑衣男子嘴角滿意地上揚。
「來，來，來！大家放開了吃喝，我請客不用擔心錢的事！」吳斌懷抱剛結交的女友——沙沙，大聲招呼著ktv包廂里的同學。雖然很多人都不滿意他，但也有各色男女願意同高、帥的富二代結交。
「喂！你別老是這麼獃獃的行不行？難得這麼多美女，你也上去試試啊，經費我來出！」梁平家境寒酸、為人老實，本來是絕對不適應這種聚會的，可惜跟吳斌一個宿舍，老是被他拉來做陪襯。
梁平透過厚重的眼鏡看了看四周嬉鬧的女生，自卑地低下頭：「算了，我媽說了大學還是先不要談戀愛，大城市裡的姑娘沒人會跟我到大山裡去見父母的……」
「都說了我贊助你啊！」吳斌毫不客氣地打斷，一把摟過梁平小聲說道，「我知道你喜歡林詩芸，散場時我給你營造機會，你可別給老子熊了啊！」然後猛拍了拍梁平的肩膀，也不給他回答的機會就和旁邊的女生玩去了。
林詩芸是舞蹈系的優等生，一張瓜子臉不算驚艷，但清新耐看，此刻正安靜地坐在包廂的角落發信息，被舍友沙沙強拉過來的她百無聊賴，只想快點結束回學校。梁平看著一身淡黃色衣裙的林詩芸，心裡思緒萬千，最後還是以一副認命的表情躺在了椅背上。
終於，吳斌和沙沙合唱完了最後一首歌，梁、林兩人長舒了一口氣：「總算可以離開了……」可吳斌卻說還要再商量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們聽說過關於學校排練廳的事情嗎？」大家坐定后吳斌問道。
「我聽說過，我聽說過……」沙沙一臉八卦地接茬，「好像說那裡有不幹凈的東西。」
「真的假的？」雖然許多人都有所耳聞，而且學校不準學生半夜在那逗留的規定也很讓人懷疑，但畢竟傳聞版本太多，反倒是好奇的人多，在意的人少了。
「真的！」沙沙一看眾人的反應更是帶勁，「我們上屆有個學長叫秦朗，是我的老鄉，大家肯定也都聽說過，他是我們學校的天才歌星，也是當時學校重點培養的人才。但就在我們入學前的幾個月，他突然要求退學了，據說退學前一天晚上他就在排練廳準備演唱會，但一早被人發現暈倒在大廳里，直到走的時候還一臉驚恐的表情，精神恍惚……」
「那也有可能是他過度勞累或者其它什麼身體原因才退學的啊？怎麼就能保準是遇到什麼東西了呢？」旁人插嘴道。
「哎呀，你聽我說完啦！問題是秦朗到臨走之前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學校後來找了他的家長談話，但對秦朗為什麼會退學始終沒有宣布過一個正式的說法，反倒私下裡叮囑泰朗的樂隊成員和室友們盡量不要和人談論他的事情。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看大家聽得很入神，沙沙更是一副故作神秘的表情，滿心的成就感。
「可是……」還有人想繼續討論，吳斌卻高聲說道：「我們待會去一趟吧！」見眾人驚愕地望著他，「大家都要一起去，誰不去就不是朋友！」
話音剛落，大家就七嘴八舌地開始表明各自的立場，包廂內一下子亂成了一鍋粥。
站在排練廳前，梁平緊張地咽了口口水。不過吳斌更是感到脊背發涼，雖然沒指望跟他說的一樣每個人都一起來，但也沒想到竟只有五個人，除了好奇心強的同學丁壯誠以外，沙沙、梁平和林詩芸還都是被自己強拉過來的，「如果真出什麼事的話，那我真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不過圍著排練廳繞了大半圈，卻發現所有的門窗都是緊鎖不開的。「我們還是回去吧，好不好，斌？」沙沙見狀問道。
「嗯，既然這樣的話……」
「排練廳的更衣室有個後門，如果有同學離開晚點的話，可能管理員不會等著鎖門。」丁壯誠的插嘴讓好不容易找到台階下的吳斌更加後悔自己的提議了。
「管理員怎麼會這麼不負責任呢？」
「看來我們運氣很好啊！」吳斌的話剛說完，丁壯誠已經用事實證明了管理員真的很不負責任，「聽說排練廳的管理員一般不想在這留到太晚的。」
「那……說明這裡真的有問題？」沙沙的驚恐已經清晰可見了。
「呵呵，那也不一定，好像是管理員的父親年紀大，長年都是卧病在床，他每天必須抓緊時間送飯。」丁壯誠的確是膽子最大的一個，現在還是一臉輕鬆的表情，當先走進了排練廳，四人也只好尾隨在後。不一會，一陣風吹過，將後門猛地帶上。
按照先前的約定，五個人只要在排練廳待到凌晨一點，並在舞台上拍一張合照發給大家，就證明這裡沒有異常。梁平看了看錶，現在是12點45分，大家已經在舞台上戰戰兢兢地等了將近一個小時。
「啊！」突然的大叫響了大家一跳。
「斌，你不要故意嚇人好不好嘛……」沙沙反應過來是吳斌的聲音后抱怨道。見待了這麼久都沒有任何情況，吳斌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天性好動的他當然也就待不住了。
「呵呵，看你膽小的，世上哪有什麼鬼怪啊？都是像你這樣自己嚇自己的，就算真有，我也會保護你的啊。」放鬆下來后，吳斌吹牛的功夫也完全恢復了，「反正乾等著也無聊，不如大家表演點節目活躍一下氣氛啊，正好你們也不用那麼緊張。」
「提議是不錯，可是我們來時都唱了幾小時的歌了，口乾舌燥的，我可不想唱了。」沙沙的大小姐脾氣也開始恢復了。
「我記得有兩個人一直沒唱過的，是吧，梁平？詩芸？」吳斌突然想起自己說要幫梁平追詩芸，故意問道。
「呃……」梁平尷尬地回答，「我不太會唱歌……我只是會……」
「我倒是可以為大家跳支舞的……」不知道林詩芸是為了替梁平解圍還是為了試驗一下自己新編的舞蹈，突然主動說道。
「好啊，好啊，能看舞蹈系優等生的專場表演當然好啊，不過這之前你得去化妝間準備一下吧？梁平，你陪她去吧？」從某方面來說，吳斌還是挺仗義的。
「呃……好吧……」兩人別彆扭扭地去了化妝間。
「哎……」吳斌心想害羞的人就是麻煩，自己已經給梁平創造獨處的機會了，行不行就看他自己的了，轉頭對沙、丁兩人說，「詩芸待會在舞台上表演，我們到下面等著她吧？」
「其實別看梁平眼鏡超厚，平時總是一副獃獃的樣子，其實長得還算可以，配詩芸差不多的。」
「嗯，我覺得兩個人的性格還蠻搭的呢。」三人一邊走下舞台一邊閑聊著。
剛剛站定轉身，就看見詩芸已經一身白衣背對著他們立在舞台中央了。還沒等三人詢問她換裝的速度之快，詩芸已經開始了舞蹈，雖然只是一個背影的姿態，但那種婀娜、那份優雅，已使幾人開始覺得沉醉。正當大家驚嘆於詩芸的舞姿時，詩芸卻突然開口了：「你們說，我美嗎？」
「啊……」一陣尖叫聲傳來，驚呆了正在苦惱氣氛尷尬的梁平和林詩芸。而樓頂上，一名黑衣男子無奈地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