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斗轉星移(2)

第27章 斗轉星移(2)

第27章斗轉星移(2)

眾人再次嘩然,但皇后和梅妃卻是十分贊同她。想要堵住悠悠之口,還是得拿出實實在在的證據。

半張皇後用來抄寫佛經的雪絹、筆筒里的罪證雪絹、藥方,皇后按照玉安的要求將她所謂的「證據」備齊。玉安端起那兩碗用來滴血認親的清水,將皇后抄了佛經的半張雪絹和筆筒里的雪絹分別投入碗中。

「爹爹,娘娘,」玉安鋪平那一份從海棠房裡搜出來的藥方,呈現在帝後面前,「這段雪絹上所謂的藏頭暗語,有《楚辭》的原句和《洛神賦》的典故,爹爹,以你對姐姐的了解,她讀得懂這樣的話嗎?」

趙禎沉默了。他所了解的尹曉蝶,一提起詩文就會翻臉,跟她拽文無疑是自討沒趣。

尚美人道:「這不過是你的推測,又怎能讓人信服?」

玉安看著她,冷冷笑道:「我會讓你信服的。」一炷香后,她從兩碗清水中分別取出兩張雪絹,在大家面前徐徐展開。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皇后抄的《金剛經》,字字句句清清楚楚。她又展開筆筒里的雪絹,上面已經墨跡斑斑。

未等她解釋大家便都明白了。這雪絹是西域貢品,吸附力強,皇后這張雪絹是兩三年前抄寫的,上面的字尚且不會水解,筆筒里的這張卻水解了,只能說明,它並不是十幾年前的傑作,而是新近完成的。

眾人看著這變戲法般的一幕,都嘖嘖稱奇。大家越來越相信這封信是有人刻意偽造的,亦為這精心策劃的陰謀而心驚膽戰。

趙禎走到那碗水的面前,臉色越來越暗。正這時,內侍來報:「啟稟官家,高子泫高大人連夜從杭州趕回,一路闖進宮來,怎麼攔都攔不住,還打傷了好幾個侍衛!」

趙禎猛然轉身,「把他帶上來!」

話音未落,子泫已經撥開大殿門口的兩個小太監衝進來了。他頭髮蓬亂,面容憔悴,可力氣卻很大,兩個小太監被摔得喊爹叫娘。見到趙禎,他撲通跪倒:「官家恕罪!臣有辦法證明玉安公主的清白!」

趙禎一臉嚴肅,「等你起來把話說完了,朕再決定要不要恕你的罪!」

子泫立刻領命起身,「微臣聽台院的人說,當年尹美人進宮前的戲班班主夫婦作證尹美人和梅醫官常常來往,可有此事?」

趙禎答道:「確有其事。」

子泫的目光掃向躲在一角的戲班班主夫婦,一步一步走到他們跟前,道:「這麼說,你們和梅醫官也一定很熟悉了?」

戲班班主夫婦不知其意,支支吾吾地說:「這是自然。」

子泫點點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袖口裡掏出兩幅畫像,在他們面前分別展開,「那你們辨認一下,這兩幅畫像中哪個是梅醫官?是左邊這個胖的,還是右邊這個瘦的?是左邊這個矮的,還是右邊這個高的?」

他的語速非常快,問得戲班班主夫婦兩人連連退步。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突然來這一手,紛紛從座上站起來。

「這個……」「這個……」戲班班主夫婦猶豫著,手指在兩幅畫像上流連,不時抬頭看子泫,試圖從他的表情中得到某種信息。最後,戲班班主的手指停留在沒有痣的那一張上。

「你確定?」子泫緊盯著戲班班主,目光中帶著一絲引誘的意味。

「噢,不。」戲班班主見狀,手指馬上停留在另一張畫像上,「是這張。梅醫官嘴角有一顆痣,我記得很清楚!」

眾人一片驚呼。梅妃和祈鈞滿臉喜悅,而尚美人則明白大勢已去。從子泫掏出兩幅畫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那兩幅畫定然都是假的,無論戲班班主夫婦認出哪一幅,他們都露餡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自己從未與他們正面接觸,否則她必難逃罪責。

「官家,你看到了嗎?」子泫驚喜地轉身,「這兩個人根本不認識梅醫官,他們定然拿了人錢財來陷害公主,請您給公主一個公道!」

趙禎從子泫手中奪過那兩幅畫像撕得粉碎,心裡所有的怒氣終變成了一聲咆哮:「將這兩個混賬東西給朕拖下去關起來,嚴刑拷問!等朕查清這究竟是誰的傑作,再將他碎屍萬段!」

第一次見趙禎如此大的脾氣,所有的妃嬪、宮人都嚇得低下頭。

案子總算水落石出。趙禎當即下旨:玉安逃獄之事不再追究,先前對梅家的禁令一律解除,嚴查這件案子的幕後主使以及玉安在御史台所受到的謀害,還將查辦的權力交給了玉安。

玉安向著子泫望去。她覺得有好多話要對他說,可是千言萬語彙到一起,竟凝聚成了鼻尖這點點酸澀。此刻的他也正看著她,疲憊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可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神情也越來越渙散,咚的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子泫暈倒,福寧殿上手忙腳亂了一陣后,即刻讓祈鈞將他送回高府。而子泫為了救玉安擅離職守並擅闖宮禁,其中的曖昧很快便成了後宮私下議論的話題。

案子告一段落,連日的疲憊和身上的傷方才發作起來。下午時分玉安便體力不支,昏睡了過去。在她昏睡的同時,趙禎不顧夏竦等中書省大臣的反對革去尚琨的官職,並將其妻子兒女押入大牢,並道:「國法也不能成為這些人欺凌我和我的兒女的借口。哪個法令規定抓不得這些人的,就把那個法令給我廢了!」

趙禎的話是說給中書省的各位大臣聽的。國朝除些微小事,皇帝的決議皆須與中書省協商,事事受到牽制。這次趙禎大舉新政,朝廷權力洗牌,便是他鞏固皇權的大好機會。

皇后參透這個道理后,才豁然明白玉安為何敢以死威脅趙禎給她一個永不相疑的承諾。趙禎不願再受制於人,故她關於皇室榮尊的言論一出口便會引起他的共鳴。

皇后越發看重玉安。醫官礙於禮法不能細治,皇后便傳旨讓漱雪進宮。漱雪問診後為她開出內服外敷的藥方,以及白礬、接骨草、桑白皮、樟木節等製成的淋洗方,以活血化淤,養血舒筋。

「按方子敷、服、洗,早晚一次,不出七日,公主便可以痊癒。但傷口只能用棉紗輕拭,以免留下疤痕。」漱雪如此吩咐笙平。

笙平喜出望外,「表小姐,謝謝你!」

漱雪欠身便要告辭。

笙平猜到她還要去看子泫,想起這些天宮裡的一些說法,忍不住又叫住了她,「聽說表小姐年內要和高公子完婚,可有此事?」

漱雪的臉上飄過一朵紅雲,笑道:「姐姐從哪裡聽來的?」

笙平默然道:「表小姐,你知道的,高公子和公主早就兩心相許,他們的感情別人沒有看到,但我是最清楚不過了,您要是嫁給一個心裡想著別人的夫君,就太委屈了。」

她話音落下,漱雪緩緩瞥了玉安一眼,神色仍舊平靜地說:「笙平姐姐,我一個女兒家,唯一能做的便是守住梅家長女的職分。子泫是我的未來夫君,他心裡有我也好,沒我也好,我都會好好照顧他的。姐姐若真關心玉安公主,就多勸公主放寬心,不要讓子泫做一個背棄爹娘和高家的不肖子。」

說完她便帶著隨侍素玉邁出了卧房的門檻。陽光照耀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空中只留下一陣叮噹的環佩之聲。

午後玉安醒來,輕喚笙平的名字。她腦海里的畫面還定格在柔儀殿的大堂上,片刻的遲鈍后,她握住笙平的手問道:「子泫怎麼樣了?」

「他沒事,休息后就好了。」笙平握著她的手,紅著眼睛說,「倒是你,先吃點兒東西,身上的傷才能早點癒合,也才有力氣對付那些壞人……」

玉安卻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我是必須儘快好起來,但是一時半會兒是對付不了尚明珠的。」

「為什麼?」笙平不解,「你昏迷期間,官家已經下令將尚琨全家都抓起來了,說你有個好歹都要殺頭呢!」

玉安微笑著聽著她的話,卻並沒有笙平預料的驚喜。尚美人的父親尚榮不久前從樞密院副承旨升任樞密院都承旨,正是夏竦的主意,趙禎雖知尚榮資質不夠,亦欣然納之。因為這樣一來,尚榮便成了夏竦放在樞密院的眼睛,樞密院諸臣便不敢為所欲為。

趙禎精心布置的棋局還未開始發揮作用,是不可能真正打破的。而處罰一個沒有頭腦和心計的尚榮對她也毫無意義。

正這時,許承佑進來稟報:「公主,尚美人在殿閣外哭訴,請求公主饒恕尚琨一命。」

笙平和玉安面面相覷。玉安問道:「尚美人是從福寧殿過來還是金華殿過來的?」

許承佑答道:「尚美人一大早便去福寧殿了,跪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官家下了早朝才見了她。」

這樣一來,尚明珠來霽月閣便可能是趙禎的授意。笙平亦聽出其中的玄機,憤憤不平道:「公主,難道這次的事您就這麼算了,白白吃虧嗎?」

玉安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流連后笑道:「君子報仇,十年未晚。我雖一時不能懲除奸惡,但你和承佑的品級卻該提升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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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傾國傾城之滄海遺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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