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八小時二十七分后的決鬥(一)
三小時四十五分。
「遵命,老爺。」
四小時前。
「舊塞勒姆是座被遺忘在山丘上的城市。」瑪麗小姐說道。
「索菲不懂歷史,但她了解秘密。那座城市曾被獻給王室,想必也是一片血流成河的修羅場。否則他們不可能復活如此殘酷的儀式。」
「我從未聽過關於那座城市這樣的傳聞。」菲勒蒙說道。
索菲傲嬌地回答:「如果人盡皆知,那就不叫秘密了。索菲對不是秘密的事情不感興趣。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裡曾經血流成河。」
「你為何如此確信?」
「因為那片土地是獻給惡魔血脈的。」索菲輕佻地笑了起來。
「惡魔?」
「孩子無法選擇父母,從這方面來說,亨利一世沒有罪過。」
菲勒蒙還想再問,卻被索菲搶先一步,用一句令人震驚的話轉移了他的注意力。而這顯而易見的伎倆卻出奇地有效。
「關於男爵的傳聞在那座城市裡也很多。」
「什麼意思?」菲勒蒙問道。
「倫敦這樣人口稠密的城市,世間少有。索菲雖然沒離開過英格蘭,但也無法相信還有比這更大的城市。人多的地方,眼線自然也多。」
「我,我竟然不知道。」
「這很正常,像倫敦這樣引人注目的城市並不多見。曾經是巴黎,但現在那裡太熱門了。維也納和羅馬又太古老。玫瑰十字會、國家安全局、波爾卓酒店的住客……陛下注意到了,也擔憂著那些形跡可疑的訪客。因此,他需要尋找可以依靠的人,最好是熟悉秘密的人。」
「那個人是我嗎?」菲勒蒙試探著問道。
「不,天哪,我說的是我自己。」索菲咯咯地笑了起來。菲勒蒙漲紅了臉,搖了搖頭。
「請繼續。」
「陛下時常展現出驚人的洞察力,比如找到我這件事。但我沒想到威廉王子也繼承了這份天賦。」瑪麗小姐放下手中的扇子。
「男爵很適合這次的任務。」
「希望是好意。」
「當然。男爵已經見識過這個世界的陰暗面,無需拐彎抹角地解釋;您也足夠謹慎,不會被那些值得注意的人物奇怪地干涉。而且,老一輩的人對男爵的評價很高。」
「你在開玩笑嗎?」
「不,我是認真的。沒有人會討厭一位愛國者。」
說完,索菲轉向菲勒蒙,用正式的語氣說道:「總之,正如我早上承諾的那樣,您已經見過兩位決鬥者了。在我看來,您沒有理由拒絕擔任見證人。」
她說的沒錯。但這場決鬥疑點重重,菲勒蒙想轉移話題,於是問道:「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哪句話?」索菲明知故問。
「你說惡魔血脈什麼的。舊塞勒姆究竟發生過什麼?還有,我目前聽到的來看,這可不是一場普通的決鬥。我需要知道這一切。」
「如果我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你會擔任見證人嗎?」索菲更加從容地問道。
「我得知道之後才能做決定。相反,如果你不肯說,我拒絕擔任見證人。」菲勒蒙的反應似乎正中索菲下懷,他因為不安而故意用了更強硬的語氣。
「你知道亨利一世是篡位者嗎?他的兄弟,英格蘭國王威廉二世被殺后,他搶奪了另一個兄弟羅伯特二世的王位。不僅如此,他還把羅伯特二世驅逐到諾曼底,然後再次入侵,將他囚禁至死。但傳聞說,亨利一世囚禁兄弟另有原因。」
索菲的故事突然回到了幾個世紀前。菲勒蒙感到極度不協調,卻又說不出究竟哪裡不對勁。
「羅伯特二世曾是十字軍,據說他在耶路撒冷掠奪了一份刻有咒語的文獻。雖然羅伯特二世身懷寶藏卻不自知,但亨利一世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的奧秘,並讓舊塞勒姆的異教徒制定了決鬥法。」索菲低聲說道。
「之前亨利一世與羅伯特二世爭奪王位時,貴族們更傾向於支持更有資格的羅伯特二世。想必那時國王就下定決心要削弱貴族的勢力。他不需要拿出實際的獎賞,自古以來,榮譽就是一種極具誘惑的無形貨幣,而舊塞勒姆整座城市都成了埋葬鬥士的墳坑。」
她繼續說道:「流出的鮮血會匯聚。所謂血統,不就是血的匯聚嗎?雖然混雜在一起如同泥潭,但他們自詡高貴的血脈卻不斷繁衍。」
最後,瑪麗小姐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
五小時前。
索梅羅的玻璃工廠坐落在市區與河岸交界處。菲勒蒙凝視著灰暗的河面上不斷冒出的氣泡,難以置信這裡曾經是一座居住著數千人的島嶼。
「男爵?」索菲疑惑地叫了一聲,看著靜靜站在河邊發獃的菲勒蒙。
「啊,沒什麼。走吧。」
他們走進了工廠。儘管是午飯時間,工廠里依然熱浪滾滾,工人們散發出的熱氣撲面而來。一位像是工廠主管的人看到他們后,二話不說,直接把他們帶到了辦公室。
他們很快進入了索梅羅所在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地面上鋪著寬大的波斯地毯,一面牆上擺滿了書籍的書架。大部分書籍都是新的,菲勒蒙一眼就看出索梅羅並非一個真正的愛書之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辦公桌上擺放的相框。照片里是索梅羅和他的妻子,以及他們的四個孩子。每個人的表情都僵硬無比,緊張的情緒彷彿穿透了照片,傳遞出來。